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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南陵的心弦被人狠狠地撥動了一下，整個人如遭點擊，獃獃地看著褚國平，良久才問道：「你說陽銘同志是在『放衛星』，還是在投石問路？」

省委組織部長淳淳教誨郭知言同志要戒驕戒躁，多學習多思考，認真履行黨和人民交給的重任，千萬不能辜負了組織的信任。

褚國平笑道：「看來南陵書記是不歡迎我啊。」

從良心上來講，他是同情右派的，也知道那些人有能力有本事。但現在的政治形勢還不利於他們，上層雖然不斷有人為他們鼓與呼，但基本上都是冒一個泡就消失了。

盧南陵內心掙扎著，他作為地委書記，黨的高級幹部，自然知道褚國平嘴裏所說的所謂「我們老同志」是一些什麼貨色，他們幾乎都是靠打砸搶、靠造反上台的人。與被打壓下去的右派是天然的敵人。他們在，右派翻身無望。右派上，他們只能棲身十八層地獄。

褚國平將茶杯輕輕放下，問道：和*圖*書「除了沒想到，就沒有其他話可說？」

褚國平似乎看到了盧南陵輕微顫抖了一下，說道：「對於這種路線問題，容不得你左右搖擺，容不得你兩邊取利。要不是我們這些老同志靠邊站讓他們上台，要不就是讓那些具有狼子野心的人灰飛煙滅。」

褚國平說道：「你在那封舉報信上避重就輕地批示了那麼一句話，我們很多老同志很懷疑你的立場問題。」

省委組織部部長倒是沒有讓地委一班子人太難堪，他並沒有真的陪郭知言去上任。只是在地委大樓里，和前來接受地委領導任前談話的郭知言進行了親切而友好的談話，雙方愉快了進行了交流。

這十個字的含義很淺顯，前後的內容幾乎相反，但盧南陵很明白褚國平的意思：先冷眼旁觀，一旦發現問題或者上面的政策改變，立即給郭知言致命一擊。

「呵呵。」褚國平先笑了兩下，然後問道，「南陵書記，我問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你為什麼親自送他到縣城？有地委組織部長完全足夠了吧？把我一個人拋在這裏沒人理。」

褚國平沒有回答，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在地委書記的辦公室里，兩人一邊喝茶一邊談著話。

但是，盧南陵還是親自安排接待工作，親自指示地區公安局局長安排警衛工作。

就是地委書記盧南陵心情也很不平靜，當年他上任的時候可只有省委組織部副部長送他上任，當時的組織部部長確實是生病住院了，但人們不會這麼想啊，人家只會想：「當年盧南陵上任的時候都只有省委組織部副部長陪同，郭知言當縣委書記就有省委組織部部長陪同。誰比誰牛應該一目了然了吧？」

盧南陵老實地點了點頭，說道：「褚部長，我真的沒想到。一個縣委書記上任，怎麼也驚動您了？」

盧南陵想不到他把問題又踢給自己，他沒有回答，而和_圖_書是自言自語地說道：「這風險也太大了吧？難道以前我們做的全錯了？」

盧南陵猶豫了一下，在組織部長的勸說下，他還是送郭知言上任了。但宣布完有關郭知言、曹伏昌的任命后，沒有任何停留，他就立馬坐車回到了地委，陪省委組織部長。

然後兩人握手道別，部長大人親自送郭知言到了樓下。

褚國平心裏大喜，感嘆地說道：「是啊。如此淺顯的道理卻有很多同志不懂。我認為他們不是不懂，而是不想弄懂，不願意弄懂。有的乾脆是明知道是錯還要朝前走。」

雖然盧南陵極力掩飾自己，但話里的酸氣還是流露出來了。

盧南陵感嘆不已：「沒想到啊，沒想到。」

盧南陵吃驚地瞪大眼睛，脫口說道：「難道他也要來？」說著，他的大拇指豎起指了指天花板。

盧南陵忍不住說道：「省委對郭知言同志真的寄予厚望。我代表地委領導班子，代表水甸縣人民群眾感謝上級領導的支持，ｍ•ｈetｕbｏoｋ•ｃｏm.cｏｍ我們宜貢市地委絕不辜負省委的殷切期望。」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和他的同伴與省委書記的執政理念完全不合。陽銘同志到宜貢地委來考察的那天，他感到這個省委書記的強勢，很讓他不舒服，心裏當時有點轉不過彎來。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請你幫忙。」褚國平斷然說道，「先放任自流、后雷霆一擊！」

這話比褚國平的話更開宗明義。他和褚國平之前並不是一條戰線，雖然不是政敵，但雙方來往很少。對方已經明確提出建立統一戰線，他權衡之後決定參与這個聯盟。現在是非常時期，稍微失誤就可能招致滅頂之災，多一方勢力就多一分安全。

盧南陵說道：「還不是你逼的嗎？你堂堂的省委領導都下來送縣委書記上任。我要不下去，別人會怎麼說我？」

這句話讓盧南陵豁然開朗，終於知道了褚國平的態度，也終於知道了褚國平來這裏的原因。見褚國平已經亮明了態度，盧南陵也硬https://www.hetubook.com.com著頭皮說道：「我認為我們之前的一些政策是有一些不足，但總體還是好的。我們不能全面地否定過去。這不符合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社會的發展是循序漸進的，全面地否定過去就意味著背叛。」

褚國平微笑著搖了搖頭，問道：「你怎麼就沒想到我也是被逼的呢？」

褚國平收住笑容，反問道：「他在郭知言那篇文章上的批示你認真讀了？那你說他是在『放衛星』還是在投石問路？」

盧南陵問道：「對郭知言怎麼辦？他可是那個人欽定的縣委書記。」

人一旦到了官場，很多時候爭的就是一個臉面，要的就是一個虛名。庸人自擾有時候就是說的他們。

省委組織部長褚國平笑著道：「我們現在是私下拉家常，沒有必要說得這麼正規吧？對於郭知言同志，南陵同志是不是感慨良多啊。」

盧南陵微笑著搖了搖頭：「領導也不該這麼開玩笑吧？您這是批評我們接待工作沒做好。我向省委領導檢討，下次一定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