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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自己能推！」女孩似乎覺得自己有點不近人情，又說道，「剛才謝謝你……你沒事吧？」

可惜沒有人看，她賭氣算是白賭了。

總感覺到軍服上粘染長途汽車裡的酸臭味，郭拙誠乾脆將軍服疊好，換上了一套便裝，軍服連同濕毛巾、濕背心一起捆好用以前軍隊發的防水袋裝好，塞進行李包的角落，然後大步朝前走去。

「這……同志，不能啊。這麼冷的天會凍出病的。」女人見郭拙誠準備脫衣，急了，但看到水裡的東西時又猶豫起來，「要不，我先燒一堆火？烤熱身子了再下去？」

「行，那我們就先走了。」羅司機又按了一下喇叭，開著四處透風的汽車走了，留下一股難聞的、令人作嘔的酸臭味。

女人連忙說道：「還有一袋小麥，一袋鹹菜。」

郭拙誠沒有注意她的臉，只看到她腳板處布滿了污泥，以為她在猶豫如何穿襪子。

郭拙誠揮手道：「不用。你自己快點把鞋子、襪子穿上，凍壞了可划不來。到時候治病的錢都比塘裏面的東西多。」

「放下，我來幫你推！」郭拙誠幾步走上去，將行李袋往板車上一扔，說道。

此時郭拙誠已經將板車拖到了岸邊，等他在岸邊站穩后，雙手一手抓著一個車輪的輪胎，一手抓著板車的車架，稍一用勁，近二百斤的車子輕易被他舉了起來，然後穩步地朝馬路走去。

女人低下頭，不好意和*圖*書思地說道：「是你問我，我才說的。」

她脫口反問道：「你怎麼知道？」

他笑了一下，一下脫了背心，彎腰在水裡弄濕了一半，捲起稍微擰了一下，然後扔到鞋子旁邊的一塊石頭上，說道：「用它把你的腳擦乾淨。快點穿上！」

似乎往事不堪回首，她說到這裏時，眼睛都紅了。接著，她問道：「你不是我們這裏的人吧？你到哪裡去？」

她似乎知道郭拙誠在想什麼，說道：「習慣了，每一周都要推幾次。如果不是打濕了，板車沒有這麼重的。剛才是大意了，唱歌的時候沒注意……真的謝謝你，要不我都不知道怎麼辦。」

她更是驚訝，說道：「嗯……也不完全是。不少學生都是自己背自己扛，只有那些女孩子和身體瘦小的孩子要我幫忙。現在好多了，學生家裡沒有以前缺糧食，不用再每家每戶上門催……」

女人很不好意思地將背心遞給他，說道：「不好意思，我下不去，不能洗……我家離這裏還有三里地。」

看待手上不到兩斤多重的布袋，郭拙誠忍不住嘀咕道：「這就是一袋鹹菜？耽誤我好多時間……」

一旦下來了，剩下的事情對郭拙誠而言就不難了。他先抓住兩個用被單包著的東西扔到岸上，又彎腰將一袋小麥扔上岸。倒是她說的一袋鹹菜找了好久，圍著板車找了兩圈，準備就此放棄尋找的時候，手無意中碰到www.hetubook.com.com了一個東西。

郭拙誠理都沒有理她，他正忙於善後呢：先從行李袋裡拿出毛巾，用塘水將全身用力擦了一遍，然後洗乾淨背心和毛巾，這才上岸。

她撅起嘴巴說道：「看什麼看，都被你說成醜八怪了。」

女人吃驚地看著郭拙誠，嘴巴半張：哇！他竟然能把它舉起來？！既然有這麼大的力，剛才還要我找其他人幹什麼？

郭拙誠問道：「你是老師？上面是你的行李吧？放假了？」

郭拙誠怒道：「你真是蠢啊！你一個女人能推動這麼重的板車？你男人呢？」

郭拙誠可不知道女人的心思，他將板車穩穩地放在到處都是坑的馬路上，正準備轉身下去提被單包著的東西，那輛搖搖擺擺不知道什麼時候散架的長途汽車過來了。

「你不知道？那你幹嘛中途下車？」女孩更是不解，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為是郭拙誠調笑自己，但見郭拙誠一副認真的樣子，她才明白郭拙誠有可能真不知道這裏的情況。

郭拙誠這才仔細地打量起眼前這個女人來，發現她除了黑一點，皮膚粗糙一點，還真是一個女孩子。而且臉上的黑和皮膚粗糙都是因為長年勞作而留下的。

女孩噗哧一聲笑了起來，銀鈴般的笑聲真正將少女的魅力顯現出來。接著，他才發覺她的聲音也很動聽，如黃鶯出谷，清新而嬌脆。他不由自主地轉頭看向她。

他說了一聲對和-圖-書不起，接過濕漉漉的背心下塘去了。

女孩驚訝地問道：「你怎麼知道在這裏下車？」

郭拙誠說道：「猜的。學校有孩子住宿？他們吃的用的都要你拖？」

雙腳走進水裡，雖然身體壯實，但冰涼的水漫上腳面、漫上小腿、淹沒膝蓋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過，也就是哆嗦了一下而已，長期修習永春虎狼拳、參加過特戰隊殘酷訓練的他身體素質異於常人，這點寒冷算不得什麼，依然繼續朝水塘里走去。

她想了想，臉上紅了一下：肯定是他不想讓我看他的身子。肯定是不想孤男寡女地在這裏，讓我走開一些。哼，我偏要看！就是好看！

郭拙誠笑著喊道：「羅師傅，不必了。你們先走吧！」在路上，郭拙誠從售票員嘴裏知道這個手藝不錯的司機姓羅，聽售票員顯擺說，現在長河縣交運公司就只有兩個司機敢開這條路。

愣了三秒，見郭拙誠的目光掃過來，她嚇得慌忙轉過頭，腳步凌亂地朝放鞋子的地方走去。步子雖然邁得快，但速度卻很慢。

女人又是一愣，脫口說道：「不行！我腳太髒了……等下你穿什麼？」說話的時候，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布滿腱子肉的上身上。

郭拙誠兩下踢掉鞋，一邊往水塘里走，一邊說道：「快點，等下我自己也要擦腳呢。」

女人這才在鞋子旁的石頭上坐下，先用周圍的枯草將腳上的污泥擦去和_圖_書，再小心翼翼地拿起郭拙誠的背心擦乾淨剩下的污泥，然後穿上襪子和鞋子。

女孩倒不知道如何說話了，覺得自己剛才發火實在沒必要，人家只是誤解了而已，誰叫自己的臉這麼黑呢，還有胸脯那裡那麼大呢，哪個不熟悉的人看了自己也以為自己年紀大。

女人先是吃驚地張大嘴巴，繼而怒道：「我哪裡有男人，我還沒結婚呢，你以為我多大？我不過是不小心罷了，我怎麼推不動？……」

司機認出了郭拙誠，笑了笑，按了一下喇叭，等車身過了那個大坑后，降下本就不快的車速，大喊道：「解放軍同志，還搭車不？你真是活雷鋒啊。」

郭拙誠一本正經地說道：「不|穿了。誰知道前面又有沒有人喊解放軍同志幫忙的。」

郭拙誠一隻手抓住一個板車把手，另一隻手將她的胳膊扒拉一下，說道：「當然有事，這麼冷的天能沒事嗎？讓我推，不出一身汗會得病。走開！」

女孩一邊讓開一邊說道：「你這人好霸道。」看清郭拙誠換了衣服，她好奇地問道，「你怎麼不|穿軍服了，忒好看的。」

女人顯然有點不滿意郭拙誠的「咒詛」，白了他一眼，但目光掃過去，臉上不由泛起了兩團紅暈：郭拙誠已經脫掉了外面的罩衣，又脫掉了裏面的毛線衣、白色襯衣以及長褲，上身只剩下一件白色背心，下面只剩下一條軍綠色短褲。壯實的肌肉一下顯露無遺，看得她一和*圖*書陣心慌意亂：這傢伙年紀不大，好壯實哦。

把兩包濕漉漉的衣被和一袋小麥以及小包鹹菜放到了板車上，對著滿臉感激的女人說道：「把背心給我吧。你們家離這裏多遠？」

郭拙誠將行李包放在岸邊的一塊石頭上，說道：「你到馬路上去守著，如果有人過來就喊他下來幫忙，我先下去看看。」

郭拙誠回答道：「我是外地的。到長河縣縣城去。」

他原以為水不深，不想走到那架板車旁邊的時候，連胸口都被淹沒了。

郭拙誠笑了一下，認真地推起車來。他不得不佩服這個女子的堅強與韌性，這麼重的板車竟然一個人推。

郭拙誠抬頭看了她一眼，怒道：「你倒是快點穿鞋啊。背心等下我還要用呢。這些東西必須讓它們先瀝干水，你著急也沒有用。先讓它們放在那裡就行。」

想到這裏，她又生氣了：「哼！原以為你是好人，原來也是登徒子！肯定是看了我的胸脯就以為我是婦女了。」她氣鼓鼓地甩了一下手，幾步衝到馬路上，吃力地推著板車朝前走著，推車的速度明顯太快，一看就是賭氣。

郭拙誠更驚訝，問道：「難道在這裏下車下對了？」

郭拙誠提著行李包一邊往塘邊走，一邊說道：「木棍有什麼用，板車這麼重，你以為用木棍就能把它們撥到岸邊來？這麼衝下去，肯定陷入淤泥中了，只有下水才能拖過來。你別急，除了兩包東西，裏面還有沒有其他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