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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奶奶好記性。」

張賁洗好手，穿著中山學生裝，立在外頭，夏真和海倫都是跟著他鞠躬行禮，諸葛小容笑著問他：「小虎兒，祖奶奶問你，你準備好的東西，可有了？」

噗！

海倫坐在那裡喝著粥，只覺得這樣的早餐，才真是舒服啊，不過家裡頭的人對她也是照顧，熱乎乎的牛奶，兩片麵包，還有番茄醬，都是放在旁邊，也算是體貼了。

張賁撓撓頭，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聽說他以前當初跑過，後來日本人橫行了，才真正回老家安定下來。我還有一個大太公，是個練武奇才，我們這輩兒演練的手段，基本上全是他改良下來的。」

好不容易吞了下去，張賁瞪大了眼珠子：「驗、孕、棒！」

「呵！這麼厲害。那你們家原來的拳譜什麼的呢？有沒有什麼武功心法，降龍十八掌洞玄子三十六散手什麼的？」夏真好奇地問道。

海倫此時中文已經還算不錯了，結結巴巴道：「不、不是的。摩納哥。」

她吃東西的時候，基本上就是不說話，慢條斯理，全然和張賁那種海碗吃飯截然不同，要不是她金頭髮藍眼睛，還真以為是蘇州府的哪家大戶小姐，大家閨秀，就是這般的恬靜安逸。

諸葛小容微笑著說道：「你們這個老太公，他可不是一個按規矩來的人，認準了事情，就只管沖，不過呢，總是磕磕絆絆成事兒就是了。當年我可是盼著八抬大轎子，結果呢，他單槍匹馬，手中拿著兩把槍，衝到我家裡頭，然後對那些提親的人大聲道：我叫張德功，這女人，我瞧上了，你們看著辦吧。」

「嗯？」張賁咕嚕咕嚕地扒拉著碗里的粥，將洋爐鍋子里的粥全部倒了出來，然後稀里嘩啦地就開始灌，桌上放著兩個鹹鴨蛋，高郵的，敲碎了青色蛋殼兒，裡頭的蛋白真是白的厲害，蛋黃更是紅心油水，那蛋黃，俗香沙油，放嘴裏頭，那真是山珍海味都不換，太www.hetubook.com.com他娘的好吃了。

張賁露著白牙道：「瞧好了，肯定妥妥的。」

「你是母豬么。」鄙視地看著夏真，張賁說道。

夏真也是哈著熱氣兒，只覺得渾身舒服，整個人懶洋洋地倚在張賁胳膊上，雙手戴著手套，笑哈哈地吹著氣兒，然後道：「真好啊，你們家。」

張德功看了一眼，總覺得這些人少了點兒什麼，和張賁一比較，又覺得張賁真是好，這樣的小重孫兒，竟然不是他教出來的，真是讓人額不爽。

諸葛小容見他這樣，越是歡喜，笑的暢懷，只覺得精神氣好了許多。

她似乎要給兒子瞧瞧那串佛珠，亮了亮，張三賢愣道：「那小崽子給您了啊，倒是有點孝順心。」

夏真同樣很抓狂，張賁的飯量簡直就是匪夷所思，感覺能把自己的體重都吃掉，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就是一隻大海碗，那規模，真是震撼性的。

「張賁。」夏真突然喊他。

一些穿戴體面的貴婦人則是在那裡一邊喝粥一邊閑聊著往日的稀奇事兒，望著這邊的時候，都是驚艷無比。

到後來他在一票大兵裏面混的數落，雖然才十一二歲，卻是頗有名聲，還做過新兵營三個月的教頭，這都是陳年往事，也是不足為外人道了。

正房大奶奶笑著說道：「看著你，身子骨也好，還有小虎兒的佛珠，這麼一帶啊，精神頭也好。」

「好吃。」張賁咂吧了一下嘴，淅瀝呼嚕的聲響，周圍的斯文人都是皺著眉頭，心中暗道：這也太沒有吃相了吧。

夏真笑道：「老太爺還是個英雄人物呢。」

張賁嘿嘿一笑，拍著胸脯道：「太奶奶放心，全部搞定了！」

噗嗤！

「你呢，叫海倫，法國人么？」

兩人對著翻白眼，懶的理對方了。

她說的親切，只稱呼張賁為小虎兒，也算是親近的很。

他應承的爽快，夏真愣了一下，只覺得心中暖洋洋的，找一個好男人，真是和圖書好啊，她有一種想要炫耀的心思，去讓京城裡頭的那些傻妞瞧瞧，咱夏真真的男人，才是一等一的男人，啥叫男人，這就是！

到了張三賢，那就是變天一般的人物了。

張賁腮幫子鼓著，吞下去之後悶在大碗里道：「好！」

算起來，好幾百人怕不要千人，叫都叫不過來，甚至還有人叫叫一聲祖祖奶奶，這輩分，這是大了去了。

夏真撇嘴道：「看什麼，我也是女人好不好。不過沒中獎，沒懷孕。」

「要不……你也到我老家去玩玩吧。看看我爺爺。」夏真突然歪著腦袋，看著正在和皮蛋瘦肉粥較勁的張賁。

夏真吐吐舌頭：老太爺十八個老婆，還真厲害。

那些過來拜訪的人，昨天是回去了一些的，不過還有一些則是留了下來，有些人是當年張德功救了的地下黨的後代，還有一些則是各家子孫的貴客，都是驚奇不已，第一次來的人，都會驚訝于張德功這個老爺子竟然有這麼大的能耐，好多人。

她昨天也是察覺到夏真身上有體香，然後道：「小虎兒，這邊上兩個小姑娘，讓她們陪我說說話，可好？」

張永賢給他遞過來一杯蓋碗茶，他漱了漱口，將水吐到了花圃里，積雪立刻跨下去一塊。

想當初這傻妞被弄的遠離京城，也算是有些狼狽，不過現在么，她倒是無所謂了，反正咱將來肯定會過的挺好。

「好啊。」

諸葛小容頗為意外，拍了一下手道：「那我可要瞧好的喲。」

張賁猛烈地捶打著胸口，兩隻拳頭不停地拍著，跟帝國大廈樓頂打飛機的金剛大猩猩似的，夏真見他這模樣，翻著白眼兒問道：「你不是吧，這麼大反應。」

張三賢說道。

別人四世同堂就覺得是無比稀罕，這邊整整五代人……好傢夥，真是嚇死人了。

「咳咳、咳咳……」

走出去一會兒，夏真只覺得心情竟然暢快了許多，這個太奶奶，人很好誒。

夏真她懂個屁，不過和*圖*書還算老實，搖搖頭：「不知道。」不過心中卻美的冒泡兒，老娘也是美女誒！哦嚯嚯嚯嚯……

張德功九點鐘還差了十幾分鐘起來的，孫子和孫媳婦在那裡伺候著他，穿好衣服，洗漱之後，他竟然還能吃上兩個肉包一個大饅頭，喝著淡豆漿，又到外頭慢走了一圈，最後領著徒弟徒孫們在那裡打拳，百幾十人拉出去，在外頭場地上列隊。

海倫的金髮碧眼，實在是太顯眼了一些，再加上她膚色如雪，那真是一個曼妙女子，而且男女看了，都是覺得舒服，只覺得這女子，真是耐看，好看。

張賁差點被噎死。

拳腳一板一眼，這是架子和套路，就是活絡筋骨的，倒不是正兒八經的練，就和早操和老太太公園太極拳一個德行。

十八姨太早就起來忙活，她貴氣逼人，站在那裡，指揮著一群女人們忙活著洗碗準備，這麼多人吃飯，一大家子的張羅，還真是不容易。

諸葛小容拍拍她的手背，緩緩道：「你可知道，老頭子是如何娶我的？」

「屁話，懷孕是一個人的事情嗎？」夏真瞥他一眼，「還指不定是誰沒用呢。」

這還是張家這種散的厲害的宗族，如果是大家族，那才要命，什麼三從四德，幾進幾齣，門房規矩，出入規矩，多的一塌糊塗。

張德功在那個年月，也算是叛逆的，畢竟滿清末代就開始成長起來的人物，指望顛覆那是不可能的。

張三賢點點頭道：「就是殺氣重了點，不知道將來怎麼辦。」

「兒孫自有兒孫福，操碎了心，可不好。」諸葛小容望著他，說道。

「我那個孫兒又如何？雖然你總說他不是個東西，我卻覺得，這樣的孫兒，才更加的好。我昨天也聽紅袖說了，來的時候啊，小虎兒把咱們家老頭子十個最好的徒子徒孫給打了？果然是好樣兒的。」

這他娘的太噁心了。

張三賢輕聲道：「那是因為他老子……唉，算了。一言難盡。」

張賁wｗｗ•hｅｔuｂoｏｋ•ｃom.coｍ笑道：「那是自然，到了晚上，就能張羅好。」

諸葛小容驚訝地看著他：「一個晚上，就全部搞定了？」

到了九點鐘的時候，老太公和太姨奶奶們都起了床，百歲老人起的晚一些，自然不可能和別人一樣早的厲害。

諸葛小容笑呵呵地看著他：「小三兒，你倒是寶貝你這個小孫子呢。比起那個大孫兒，你對他要好不少。」

「好啦好啦，你這人忒沒勁。」夏真翻著白眼兒，然後頂了頂他，「哎，你說，你太爺爺是什麼大人物啊，娶十八個老婆，比韋小寶都厲害，他才七個呢。」

諸葛小容哈哈一笑：「美女配英雄嘛。」

原本不怎麼出來的諸葛小容出來后，那些姨太太們雖然表現得平靜，可那種敬畏還是從一點點小動作，一點點眼神就能瞧得出來。

「其實呢，張家的祖訓啊，都是不讓男子娶如玉美人兒，為的是防止後生玩物喪志，沉湎女色。」諸葛小容笑著道，「不過呢，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這日子就是這般，於是啊，那老頭子就是不理規矩，自顧自地來。」

張三賢點點頭：「我明白的。」

要說中國人最聰明呢，就瞧琢磨這吃的，那也是百幾十年幾百年的事情，小小的鹹鴨蛋，也不是老毛子可以搞明白的。

吃掉一鍋子的皮蛋瘦肉粥，又幹掉兩碟蘿蔔乾，八個饅頭，八個包子，手中拿這兒一個雞蛋餅卷油條，還有一碗豆漿，張賁嘆了口氣道：「早上只能少吃點，中午多吃一點吧。」

「……」

夏真笑了出來，哇噻，張賁的老太公這麼彪悍的呀。

夏真一愣，搖搖頭：難道說要跟我講他們當年的愛情故事？

張三賢攙扶著他老娘，諸葛小容穿著樸素，不過她是書香門第出身，金陵府諸葛家的才女，那股書香氣質，也不是說因為年歲大了就沒有的。

「驗孕棒。」

那肯定的，兒子也幾十個呢。

張賁正色道：「是我太奶奶家。」

張賁嚼著蘿蔔和-圖-書乾，嘎吱嘎吱的響，突然想起什麼來，問夏真：「那天你拿著什麼東西在那裡看，然後又扔了。」

也真是怪不得特洛伊的傳說能搞出來了，要不咱這裏也有烽火戲諸侯嘛。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個窮光蛋，沒錢請八抬大轎子，家裡三百畝水稻田，還得自己種，但是呢，粗手大腳的女人他有看不上，於是啊，就來搶親了。」她想著，就笑了起來，「你可知道，那金陵城裡頭，什麼頭面人物沒有？可他就這麼進來了，誰都拿他沒辦法。」

諸葛小容看著夏真，笑道：「你叫夏真真，對吧。」

「老娘，您慢著點兒。」

年初四，一大清早，熬好的皮蛋瘦肉粥讓張賁吃了個爽。

這也沒辦法，當年十歲不滿就被張耀祖帶到部隊里，和一群大兵混跡，吃東西盛飯盛菜那都是大臉盆。

張賁頓時鄙夷道：「你也太沒用了。」

禍國殃民的女子，興許還真是有的。

這邊一群小崽子立刻上前去給她問好，從兒子、孫子、重孫子、重重孫，拉出來也不知道多少人，還有那些個徒弟、徒孫……

「你是豬啊！」

「這名字繞口，不好記。」諸葛小容笑著說。

周圍的人頓時毫無胃口，放下筷子，拿起兩個饅頭一塊麵包就走了。

一群大兵端著大盆子，桌上放著一大坨的鹹菜蘿蔔榨菜絲兒，那日子，嚼著倆白面饅頭吃鹹水蘿蔔，就覺得這珍饈美味，最是好了。

往前邊兒數，一家子裡頭，能和當家人平等說話的，只有當家人的正房妻子，別的姨太太小妾什麼的，都是沒這個資格。

老頭子？噢，肯定是老太爺了。

幾年下來，張賁也就是這個模樣了。

隨後又看著夏真：「你可知道，你是一個如玉美人兒？」

夏真和海倫都是忐忑，然後一左一右，攙扶著諸葛小容，早上的太陽底下散著步，別人要跟著，被諸葛小容阻止了，說是要問些體己話，都跟過來幹什麼？

正房大奶奶，這地位，可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