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楚天舒的右手上多了一副手銬，手銬的另一端扣在了駕駛座後背的靠背上。

前面正好出現一道淺淺的積雪，楚天舒一邁腿跨了過去，而杜雨菲抬腿之際稍稍有些猶豫，身子被楚天舒一帶，一時失去了平衡，一個趔趄往前撲去。

楚天舒心頭一動，手一伸，悄悄抓住了杜雨菲的手，笑道：「你傻呀，南嶺縣離青原不過幾個小時的車程，別搞得像生離死別好不好？」

「你呀，壞死了。」杜雨菲晃了晃腦袋，說：「我們為什麼要死？活著多好！」

一群人邊走邊唱，不知不覺地走出了很遠。

「這個……你是女的，知道嗎？」楚天舒苦笑起來。

這時，童丹元走了過來，拍了拍楚天舒的肩膀，說：「小楚，你別介意，雨菲要離開大家了，心裏肯定不開心呢。」

哇！受不了了！

兩人在人流中緩緩穿行。

永遠和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踩著影影綽綽的燈影，頂著飄飄洒洒的雪花，杜雨菲挽著楚天舒的胳膊，沿著街道慢慢往回走。

終於，兩個人來到了燈火輝煌的錢櫃門前，走到了停車的地方。

杜雨菲臉色緋紅，呼吸急促，眼睛里閃著光亮。

車猛然停住了。

落雪無聲，悠然而降，微風陣陣，拂動著長發飄逸。

楚天舒一驚，剎住了車，問道：「為什麼？」

「不會的，你放心吧。」楚天舒再次抓住了杜雨菲的手，這一回，她沒有再強行抽出去。

童丹元繼續喊著口令：和*圖*書「向後轉，齊步走！」

「到！」杜雨菲響亮地答應了一聲。

杜雨菲立即就說：「哼，誰知道他的知心愛人是誰呀？」

楚天舒如釋重負地說：「好，這我就放心了。」

杜雨菲非常聽話地立正，轉身，往前邁了兩步，感覺不對勁兒，又忙回頭。

楚天舒用力一拉，將杜雨菲一把拉回來，拉進了懷裡。

雪花飄飄揚揚。

杜雨菲沒有回答，撲過來，將車熄火。

望了眼街邊忽明忽暗的燈火，杜雨菲悠悠道：「我是個警察，見證過死亡。就算是難免一死的殺人犯，他也不是真正願意去死，雖然他明知沒有了活著的機會，但還是覺得生命可貴，好死不如賴活著。所以，我們要珍惜活著的每一天，珍惜生命中所有的體驗。」

楚天舒心裏稍稍平靜了下來，他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駕著車。

宋姐笑了：「嗨，你們不是還唱了知心愛人嗎？」

「什麼你就放心了？」杜雨菲不滿地說：「老楚，你知道嗎？從你奮不顧身沖向東北虎的那一刻起，我就希望能永遠和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可是，楚天舒認定她這是酒後的衝動，他不能接受她這種把根留住的方式。

杜雨菲一甩手，脫去了外套：「哼，偉人說過，時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樣。」

車進入了一條偏僻的小道，黑乎乎的連路燈都沒有，在大燈的照耀下，眼前仍舊是白茫茫一片。

童丹元帶著戴勇、宋姐等和*圖*書人整齊地站在了風雪之中，默默地向杜雨菲敬禮。

「你……你幹什麼？」楚天舒兩隻手都被手銬銬住了，他驚出了一身冷汗，問道。

夜風習習，雪花飄飄，撩撥著兩人綿綿的情思。

這就是杜雨菲，她認準的事情，誰也勸不了。

與此同時，杜雨菲再次出手，又將楚天舒的左手扣在了方向盤上。

不覺間，雪越下越大，兩人越靠越緊，幾乎是緊緊地貼到了一處。

杜雨菲含著熱淚，立正，敬禮。

杜雨菲身上一顫，把手從楚天舒手裡抽了出來，很認真地說：「老楚，我聽說過一個詞叫咫尺天涯。等我走了，很長時間見不著了，你一定會忘了我的，對不對？」

杜雨菲不笑，說：「老楚，你少笑話我。不是你說的嗎？當官就要為百姓造福。」

就這樣，兩個身子貼在一起，貼得緊緊的，再也沒法分開。

夜深了，外面還下著雪，外面的車輛不多，只有橘黃色的路燈光從車窗外照進來。

此時，任何的語言都顯得蒼白！

「把根留住！」杜雨菲咬著嘴唇，很堅定地吐出了這四個字。

「沒事，我會陪著她的。」楚天舒輕輕地擺手，說：「你們這一分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相聚，就讓她盡情地放縱一回吧。」

楚天舒重新啟動了車子，朝著杜雨菲回家的方向開去。

「雨菲，我答應你，」楚天舒忙說：「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永遠不會忘記你。」和圖書

童丹元突然大喊了一聲：「杜雨菲！」

楚天舒一動不動，任由她發泄。

楚天舒想也沒想就說：「我會去，但不會救你。」

「唉，這能一樣嗎？」楚天舒無奈地說，心想，天底下只聽說男人霸王硬上弓的，還真沒聽說過男的不配合，女的也能硬上的。

楚天舒笑了笑，說：「局領導真的沒看錯你，你不僅是一個合格的警察，你還是一位珍惜生命的好乾部，你去了南嶺縣，或許是南嶺百姓的福音。」

「好什麼好？」杜雨菲斜了楚天舒一眼，醉眼朦朧地說：「讓他和我唱夫妻雙雙把家還他都不樂意。」

楚天舒的一隻手被銬在了方向盤上，另一隻手被銬在了車座的靠背上，整個人被控制在駕駛座上，動彈不得。他聞到了從杜雨菲身上散發出來的沁人心脾的芳香，還有那嬌軀壓在胸口軟軟的感覺。

「楚天舒，你停車，你不是個男人！」杜雨菲激動起來，邊捶打著他邊流著淚罵道。

「雨菲，你看，小楚對你多好啊。」小袁羡慕地說：「為了你開心，他毫無怨言呢。」

作為一個各項功能都正常的男人，你說在這種場面下還能怎麼樣呢？

楚天舒說：「雨菲，你有這個心態就好了。我真的希望你能夠開開心心的去，快快樂樂的回。人生在世，多一份經歷，也就多了一份美好的回憶。」

「不！」杜雨菲很堅決地搖了搖頭：「老楚，我要給你留下一個深刻的記憶，讓你永遠和_圖_書也忘不了我。」

「哼，我說一樣就一樣，我看你能怎麼樣？」杜雨菲似乎看穿了楚天舒的心思，她惡狠狠地說著，又脫掉了薄薄的羊毛衫。

忽然，楚天舒感覺右手手腕被一件冰冷的東西扣住，他一驚之下，下意識地踩住了剎車。

不能，決不能！

這丫頭，瘋了！

經過一個岔路口的時候，杜雨菲突然說：「老楚，我要跟你回去！」

雪花還在靜靜地飄，洋洋洒洒，越來越密，籠罩了整個的城市。

楚天舒將杜雨菲請到副駕駛座上，關好門，再繞到駕駛座，開動車子往杜雨菲家的方向緩行。

楚天舒喉嚨一動，將口水一口吞下，舌頭舔著嘴唇，極力控制住自己的心猿意馬，盡量不去刺|激杜雨菲。

楚天舒說：「這是你說的啊，是你不願意跟我死在一起的。」

杜雨菲停下步子，側首望著楚天舒，說：「為什麼呀？剛才喝酒唱歌時，還說我是你的知心愛人，哦，我的生命遇到危險，你竟然見死不救，你這不是口是心非嗎？」

楚天舒迴避著杜雨菲灼熱的目光，望著車外飄飛的雪花，靜靜地說：「雨菲，你冷靜點，別這樣好不好？」

杜雨菲咬牙切齒地說：「我要把根留住，你不肯留，我自己來留！」

杜雨菲的臉發燙，像是在自言自語：「不，我很擔心，真的很擔心。」

最後，還是宋姐發現了問題，叫道：「哎，小楚，你不是開了車嗎，怎麼不把雨菲送回去，傻呵呵地跟我們走了一路。」和_圖_書

「雨菲，你喝多了。」楚天舒伸出手，摸了摸杜雨菲的額頭。

警花玩逆襲，這也太強悍了吧！

杜雨菲突然停止了打鬧，打開隨身攜帶的小包，從裏面拿出紙巾來擦拭眼淚。

杜雨菲忽然問道：「如果我在南嶺縣再次落入虎口，你還會冒死去救我嗎？」

楚天舒笑笑，沒有說話。

「不！」杜雨菲大聲地說：「楚天舒，我欠你一條命，我要以我的方式還給你，你要是拒絕，就說明你在哄我，騙我。」

杜雨菲說：「是啊，生命中還有很多東西沒有體驗過呢，所以，我們都要好好地活著，活得更幸福，更美好，更燦爛。」

楚天舒說：「南嶺縣的老虎肯定不像野生動物園的，我估計鬥不過它了，所以，我們只能死在一起，在老虎肚子里永生永世不分離了。」

楚天舒說：「古人說，人固有一死。能跟你連肉渣子都分不清你我了，這不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嗎？」

白雲朵和冷雪的痛苦離去，一直讓楚天舒的內心難以平靜，他不能再讓這種痛苦在杜雨菲身上重演。

楚天舒一直緊跟在杜雨菲的身邊，不離不棄，如影隨形，沉浸在他們激昂的情緒中。

「雨菲，我是幫過你，但是，你也幫過我很多回呀。」楚天舒溫柔地勸道：「雨菲，我先送你回家，這事我們以後再說，好嗎？」

「浪漫什麼呀，惡都噁心死了。」杜雨菲氣惱地拍了楚天舒一巴掌，說：「死了還有什麼浪漫可言？我才不會跟你死到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