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如魚得水
第855章 母子平安
新泉等人站在橋頭已經可以看見遠處救護車閃爍的頂燈了。
楚天舒和新泉等人焦急地等候在車外，水順著他們的衣服往下流，腳底下濕了一大灘。
一名戴著塑料框架眼鏡的男子坐在一張桌子後面，脖子上掛了一個聽診器，正在給一個咳嗽的孩子作檢查。
楚天舒甩去了外衣，甩掉了皮鞋，抓住了床板，換下了這個不會水的小夥子，大聲說：「來，下河！」
擔架送上了救護車，門隨即關上了。
他們接過了楚天舒和新泉肩上的擔架，邁開大步，向救護車的方向奔去。
「好，我馬上安排。」杜雨菲答應了，又問道：「老楚，你怎麼了？」
河水漫過了膝蓋……河水沒過了大腿……河水逼近了胸口……
二叔擔憂地說：「這可使不得，河水不知道深淺，萬一一腳沒踩好，抬的人也要被水沖跑了。要不，我去找找又沒有船？」
通話間，擔架已經抵達橋頭。
可是，眼睜睜地看著只有幾十米的距離，卻被通天河阻隔在千里之外。
二叔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大叔，來不及了。」楚天舒瞭望了一眼，現在是春季，河面並不寬，附近根本沒有船。
他眼睛盯著救護車，心裏卻在沉思：以前，他只知道南嶺縣貧困，以為帶領大家發展農村經濟，解決好溫飽問題就足夠了，現在看來，農村缺醫少葯的問題也不容忽視。
楚天舒走上前，握住朱曉芸的手，說：「謝謝，謝謝你啊和圖書，朱醫生。」
楚天舒舉著手機張望了一眼，暗叫一聲「遭了」。
昨晚上的中年婦女穿著白大褂、戴著白口罩，正在給一位老人打肌肉注射針。
楚天舒歷經周折回到了紫楊鄉政府的住處，換洗了衣服，收拾乾淨之後，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左右，王永超與馬國梁他們周瑜打黃蓋的演出才剛剛結束。
石板橋是一座古橋，橋面很窄，也沒有人行道，原本只能勉強能過兩輛車，平時大型的翻斗車也盡量不在橋面上錯車。
楚天舒觀察了一下河面，大聲地問：「你們的水性怎麼樣，我們把擔架從河裡抬過去。」
四個人抬著擔架，一步步邁進了通天河中。
通天河兩岸擠滿了人，不斷有人在呼喊。
從小學出來，楚天舒突然提出：「馬書記，我們到鄉衛生院去看看吧。」
楚天舒說：「你讓車上的人和我聯繫。」
新泉和另外的兩個小夥子也甩掉了鞋子，齊聲發了一聲喊：「下河！」
一行人來到了鄉衛生院。
「頂住！」
朱曉芸從車裡下來，摘下了口罩，大聲地問道：「誰是病人家屬？」
「不好。」朱曉芸沒等楚天舒說完，在那邊叫了起來：「楚書記，橋上堵車了。」
這時，跪在地上的新泉轉過身來，雙膝往前爬到楚天舒和朱曉芸面前，連磕了好幾個頭。
他在內心默默地責問自己：楚天舒，你不是雄心勃勃，豪氣衝天嗎？你連一個年輕的產婦都救不了，wwｗ•ｈｅtubｏｏｋ.ｃoｍ.cｏm你還有什麼臉談改變南嶺縣八十多萬人民的命運！
王永超摸進來彙報，這一次又收穫了五千多，尤以馬國梁輸的痛快和爽快，念念叨叨地說了一大車的好話，一晚上只胡了幾個小屁胡。
河東村的村民得知了消息，王貴田帶著二愣子等人早守在了河邊，當他們看清楚扛著擔架走在最前頭的人恍然有點像是楚天舒，不由得擦了擦眼睛，大聲問道：「楚書記，真是你嗎？」
今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兩輛翻斗車對向開過來，走到橋中間的時候，其中一輛在石板上歪了一下，兩輛車就貼在了一起，都動彈不得了。
桂芹在床板上哭泣，說：「新……泉，別，別害了大家。」
楚天舒看了一眼擔架上的女人，說：「大出血……」
新泉顫顫巍巍地走了過去，仰起頭，眼巴巴地看著朱曉芸。
書記點名要去，馬國梁自是不能阻攔，好在前天晚上的布置會上有預案，各個地方的外部環境等等應該是經得起檢查的。
暮春時節的夜晚，河水冰冷得刺骨。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掌聲，有人大聲叫道：「楚書記，您是我們南嶺人民的好書記！」
救護車的後面終於打開了。
「朱醫生，謝謝你。」楚天舒問：「你在救護車上嗎？」
兩岸的人群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歡呼聲和掌聲。
其中一個小夥子哭著說：「新泉哥，不是我怕死，我真不會水，他們都知道的ｈｔtｐs://wwｗ•hｅtｕｂooｋ•ｃｏm.cｏｍ。」
朱曉芸問：「病人的情況怎麼樣？」
楚天舒撥通了杜雨菲的電話：「雨菲，石板橋被兩輛翻斗車堵死了，趕緊調一輛清障車過來，把道路清開。阿嚏……」
帶著紅領巾的小朋友們在校門口列隊迎接，他們手捧著早上採摘來的桃花歡呼雀躍地喊著：「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這時，外面的風還在一個勁地刮，雨基本上停了。
霍啟明說：「楚書記，按照您的指示，救護車帶著醫生早就出發了，不過具體到了哪裡，我也不很清楚。」
「好樣的！」
所幸現在還是枯水季節，河水只有齊胸的深度。
新泉抓住了床板，用嘶啞的聲音說：「叔，沒說的，我死也要和桂芹死在一塊兒。」
王武平帶著老伴送來了薑糖水，激動地說：「楚書記，喝一碗，暖暖身子吧。」
「喂喂，楚書記，怎麼辦？」朱曉芸在電話中急切地叫道。
過了幾分鐘，隱隱約約可以看見石板橋了。
「楚書記，真是楚書記。」二愣子等人叫著往河堤上撲。
二叔和不會水的小夥子抱著他們的衣服和鞋子，手裡打著手電筒，照在了河面上。
看著眼前這幾個年輕的農民，聽著他們傷心的哭訴，楚天舒臉上火辣辣的，淚水無聲地流了出來。
楚天舒的手機響了，打來電話的是縣醫院的副院長朱曉芸：「楚書記，我是縣醫院的朱曉芸，救護車已經到了大柳樹鄉，已經快到石板橋了。」
「在！接到霍局長通知，我們就趕過來了。」朱曉芸最早就是縣醫院婦產科的主任，處理難產等疑難雜症很有經驗，她能當上副院長，並不完全靠的業務之外的功夫。霍啟明接到楚天舒的電話，第一個就想到了她，當即把她派了出來。
十幾分鐘的時間好像有半個世紀那麼漫長。
楚天舒忙彎下腰去，雙手把新泉扶了起來，說：「兄弟，你要感謝大傢伙，而不是要感謝我啊。鄉衛生院沒有醫生，石板橋走不通，這是我這個當書記的對不起大家啊。」說著，他向周圍的人群深深地鞠了三個躬，抬起頭，含著淚說：「鄉親們，只要我楚天舒在南嶺一天，無論如何也要建起一座造福于全縣人民的新橋！」
幾個抬擔架的小夥子也抹開了眼淚。
朱曉芸好看地一笑，說：「母子平安。」
時間就是生命，由不得多猶豫了。
所有的人都束手無策。
楚天舒和新泉等人小心翼翼步子堅定，十幾分鐘之後，終於踏上了對岸的河床。
第二天一早起來吃過早餐，根據馬國梁的安排去了紫楊鄉小學。
王貴田說：「楚書記，回家換身衣裳吧，別凍感冒了。」
如果交通狀況好一些，在鄉衛生院上班方便一些，醫生或許還留得住，像桂芹這樣的病人就可以得到及時救治，即便要送縣醫院，也很方便就可以送到，何至於出現這麼危機的場面。
修路修橋，這是當務之急
和*圖*書啊！
新泉雙膝一軟，撲通跪在了地上，淚流滿面。
楚天舒讓王永超把帳記好，趕緊回房間去向薛金龍彙報今天的工作。
朱曉芸帶著護士迎了過來，她攔住擔架，掀開了蓋著的塑料布，扭頭對護士說：「孩子的頭已經出來了，快，上車，接氧氣，準備輸血。」
「沒事，沒事。」楚天舒嘴巴里說著沒事，又忍不住打了兩個響亮的噴嚏。
路邊停著的車輛里，正在抽煙罵人的司機們看到了河裡抬著的擔架，他們把車上的大燈全部打開，把石板橋周邊照得一片通明。
兩輛翻斗車緊緊地擠在了一起，把整個石板橋擠得水泄不通，別說救護車過來了，擔架也不可能過得去，就是人也只能從扒著翻斗車的邊緣戰戰兢兢地爬過去。
四個人大聲吆喝著互相鼓勁，任憑河水洶湧，肩上的床板依然穩穩地扛在了肩上。
楚天舒和新泉走在前面，手緊緊地抓住床板，一步步地往前走。
楚天舒接過來，喝了兩口，頓時身上湧起一股暖流。
楚天舒艱難地往河堤上爬，叫道：「老王，快，把擔架接過去，送到救護車上去。」
「小心！」
新泉抱著還在痛苦掙扎的桂芹，仰天長嘆起來：「老天啊，就是你要讓我家敗人亡嗎？！就是你要讓我妻離子散嗎？老天，你不公啊！」
「不用了。」楚天舒搖搖頭說：「老王，給我找部手機。」
二愣子把他的手機遞了上來。
朱曉芸說：「楚書記，幸虧送來及時，再晚一會兒，我也無能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