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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倆眼底皆是疑惑，不明情況，趕緊站起來，剛站到自家門口。就看見沈襲玉帶著阿牛，阿牛手裡還提著幾包禮盒，滿臉是笑的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拱手道，「恭喜恭喜呀。」

王立犯起倔來，無人能擋，當下兩個人拉拉扯扯，非要行禮不可，沈襲玉被迫無奈，只能側著身子，受了他一鞠躬，全家這才歡喜的坐定說話。

「阿牛哥，先前吩咐你買的鞭炮，可有買好？」沈襲玉一邊上車開始給自己化妝一邊問道。

阿牛出主意說不如將花農腳邊那些質量不太好，又不怎麼上相的花盆當成添頭送給他們，這樣可好？

阿牛連連點頭，「都買好了，這是要給誰去道喜嗎？」

「王長青和王印同時下了大獄，這王家村突然就多出了里正和村長兩個空缺，難道王叔就沒有什麼想法不成？」

那些花農倒挺實誠，非那等狡詐之人，想著這花苗萎枯至此，就算人家不買，自己拿回家也是要扔掉的，是以便直接送給了沈襲玉。

牛車很快到了生財之道的山腳下，沈襲玉召喚出熊姐兒，把這近百株花苗和花盆，用先前帶的一個大框給裝好，掩蓋嚴實了，綁在黑姐兒的背上，乍一看就跟背了個書包似的。

雖然說十來歲的少年不太可能有喉節，但是掩飾下總是好的，幸好沈襲玉一直呆在山上，沒有穿耳洞，要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要如何把耳洞給掩蓋住呢。

黑姐用碩大的狗熊頭在沈襲玉的胳膊上蹭m.hetubook.com.com了蹭，然後哼哧哼哧的跑進了山裡，轉眼不見了人影。

那花農自然是極高興的，這些花盆不過是窯廠里不要的殘次品，根本不值錢，平常也是客人買花苗時，用來當添頭的，今天卻不曾想，可以佔到這樣大的便宜。

王慶成這才有機會問，沈襲玉剛才所說的雙喜臨門是什麼意思？

沈襲玉卻不願意佔他們這個便宜，大家都是靠著種花養花過日子的，在一些花坊的壓迫下，零散花農的日子過得極為艱辛，堅持付錢，有些人覺得不好意思，雙方推辭不休的，卻不曾想站一旁的阿牛倒出了個好主意。

且不說沈襲玉在牛車裡算著自己的帳，那花坊集市上的人也都在議論著她。

沈襲玉一路走過去，大多是買那些看起來比較貧窮積弱的，至於那些壯漢的花苗，或是外貌看起來有些奸詐之輩，則是一律不理。

王立上前一步，朝著沈襲玉鄭重施禮，沈襲玉哪裡敢受，連忙站起來，王慶成卻是按住了她，「小席莫要謙讓，這禮你受得，若非是席小哥的提醒，立兒哪裡能完成得了先生交下來的課業，更別提得先生青眼，竟然將他引見給了周大儒呢。」

她利落的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換了下來，換了一件半舊的漿洗的有些白的布袍，臉上及鼻子周圍又畫了幾點雀斑，最後用了一點粉在喉嚨那裡稍稍墊了下。

有那些沒被沈襲玉光顧的人，心裏自然是不和*圖*書舒服的，就在旁邊說風涼話，還嘲笑正在收拾挑擔的老漢，「胡老漢，你是歡喜的傻了吧，到手的銀子還要吐出去不成？」

沈襲玉出言試探，她知道王慶成心地善良，人又正直，有當村長的能力，但是不知道他有沒有這個雄心，如果他連這點志氣都沒有，就算真當上了村長，也是鎮壓不住人的。

「原來是嬸子有喜了，哎呀，那真是太好了，雙喜臨門啊？」

「姑娘，這錢老漢不能收，這些花苗反正都是要枯了，估計是種不活了，怎麼還能要姑娘的錢呢，姑娘快拿回去吧。」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漢，皮膚黝黑，臉上滿是歲月的痕迹，追著沈襲玉的牛車，手裡是幾兩碎銀子。

胡老漢挑起擔子，「做人要講良心哪，依老漢這麼多年種花的經驗，那些苗子買回去也是養不活的，這姑娘難道是頭一次出來買花苗不成？」

「沒錯，是王家村未來的當家人呢。」

她看向王慶在媳婦兒，心想。不會吧，兒子都這麼大了，又懷了？

阿牛趕著車，往青菊鎮的花坊市集而去。現在已經快要下午了，就算仍有花苗，也是些死氣沉沉，快要枯死，或是明顯種不活的了，但是沈襲玉絲毫不在意。

「就是就是，人家買花苗都是清晨過來，那時候的花苗新鮮水靈著哪，又好養活。哪裡有人太陽快落山了，來買花苗，還盡買那些快要枯死的。」

沈襲玉坐在牛車上面，輕聲笑道，「大爺和-圖-書您挑著擔子走過來也是要花費人力的，這些錢不值什麼，就當給大爺家裡的孩兒買些零嘴好了。」

看沈襲玉一頭霧水的樣子，王慶成也蒙了，「難道小席不是來因為內人有孕才來恭喜的？」

「你管她呢，反正到手的銀錢才是正經真真的，指不定人家就是錢多了，來散錢的呢。」

王慶成先是一愣，繼爾便客氣的將沈襲玉主僕二人讓進屋裡，待沈襲玉坐穩后，先笑道，「小席消息倒是靈通的緊，我這邊大夫剛走，你怎地就得了消息趕過來？」

先在那些蔫萎的花苗上面灑了些靈泉水，因著下面都有小泥團包裹著的，是以靈泉水一沾上，立即被吸收了，那原本耷拉下去的花苗頭，就跟吃了興奮劑一樣，個個神氣活現的把頭給昂起來了。

沈襲玉數了數這忙活了將近一個多時辰的成果，只花了五兩銀子不到，就收羅了近百株花苗，各種材胚的花盆也有近三十個呢。

旁邊人立即反駁他，「你家裡要是有種花高手，會連這點常識也不告訴，總之，這姑娘就是傻的，早知道我就把家裡那些準備丟棄的花苗帶過來了，還能賺一筆呢，不知道這姑娘下次什麼時候再來了。」

「舉頭三尺有神明，惡人自有惡人磨，這也是因果報應。」王慶成媳婦接嘴道。

王慶成忙點頭，手大力的拍著桌面，顯得十分氣憤，「這個王長青，早就該下大獄了，他仗著自家有人在宮裡頭，你不知道這些年魚肉百姓，欺壓和_圖_書鄉里，壞事做盡啊。」

沈襲玉趁機拍了拍馬屁，「那小弟就祝大哥早日達成宏願。」她這俏皮的語氣，倒是讓王立突然臉紅面赤了，他這邊鄉試都未過呢，居然就放言要當官了，那可是科舉中了之後的事情。

沈襲玉又拿出一個瓶子，以指尖當引水道。給瓶子里裝了滿滿一下子靈泉水，交給黑姐兒，讓它帶著花苗和靈泉水先上山，將花苗交給小木屋裡的沈自秋。

他哪裡知道沈襲玉專挑快要枯萎的花苗買，並不全是因為幫扶貧困，最重要的當然也是因為她有辦法，讓死的變成活的，而且即將枯萎的花苗也便宜的很，一株生命力旺盛的菊花花苗大約需要二十個銅板，但是一株快要死了的，連兩個銅板都不值呢。

沈襲玉不明就裡，轉頭看向王立一家人，什麼大夫？誰病了？不對，若是病了，怎麼會全家都笑得臉要開花了，難道是？

「小席怎麼突然說起王長青來了？」王慶成疑惑的問道。

天啟朝可沒有男兒穿耳洞的習慣。

阿牛也不明白，但是小玉那樣做，自然有小玉的道理，他現在學會了，該問的就問，不該問的，絕對不問。

王立也微笑點頭，「正是如此，先生常教我，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今日賢弟若是拿我當大哥看，定要受我這一禮。」

「我覺得與其信奉鬼神，還不如說是我朝聖上英明，看得見這惡人的行徑所以才將他下了大獄，我一定要好好攻讀，將來也當一個這樣的好官，https://www.hetubook.com.com為百姓做主。」王立說的豪氣干雲。

沈襲玉哭笑不得，「真的不用，我不過是隨口亂說，哪裡幫得上什麼忙，都是王大哥才情好，自己琢磨出來的，與我何干？」

「走吧，去王慶成家！」

老漢停了下來，氣喘吁吁，他因著年紀大了，住的又遠。挑著花苗擔子就算起早從家裡趕路，到了青菊鎮也要中飯時辰了，根本占不到好位置，而且他的花苗也不怎麼上相，自然是賣不到好價錢，銷路也不好。

沒想到今天竟是碰上好人了，掂量著手裡的銀錢，老漢竟是不禁濡濕了眼眶，抬起袖子抹了幾下，心裏念著真是好人哪，回頭家裡定然和老婆子說道說道，這世上還是好人多些的。

「那也未必，或許是人家裡有種花高手，可以起死回生呢。」亦有人開起了玩笑。

沈襲玉將自己原本的雙鴉髻抓散，理順頭髮后，扎高馬尾，束起來，只用一根質地不太好的簪子別住，現在只差一把扇子了，否則倒了是清俊的小公子哥一個呢。

有靈泉水在手，哪怕只有花苗的根部，也照樣可以養得活，更何況本身還有生機呢。

沈襲玉故作神秘的說道，「王家村前任村長王長青被下了大獄這件事情，想必王叔已經知道了吧？」

王立今日休沐，正坐在自家屋子裡，與爹娘說著話兒，冷不丁的就聽到院門外響起了噼里啪啦的炮竹聲。

當下高興的直搓手，將所有的花苗都售于沈襲玉，著意多添了十幾個粗磁花盆，又連連鞠躬道謝才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