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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施過針了，也開了藥方，李太醫守著呢。」陳紹對兄弟們說道。

程嬌娘已經走到了卧榻邊，兩邊宮燈昏昏，照著卧榻上的人睡昏昏。

門外有腳步聲傳來，似是太急，連木屐都沒脫，噠噠的邁進屋子來了。

程嬌娘沒什麼驚訝。

身後一個小童小跑跟進來了，抱著一個藥箱。

「是的，是的。」她驚訝的點頭喊道，「兩個月前有幾日，太爺夜間會流鼻血。」

丹娘掙脫拉著自己的女子的手，跟上來。

「不知診治的如何。」他問道岔開話題。

程嬌娘看她一眼。

屋子裡沉默著，直到大家都快要窒息。

他進門自然看到這個女子了，但是如此年輕，只以為是陳老太爺的孫輩，哪裡想到就是那個被陳家視為最後救命希望的路遇娘子。

他們總不好也留在這裏，人家家有病人心焦麻亂，周家夫婦留下四個伺候僕婦告辭了。

陳紹夫婦愣了下。

依這娘子所言，那時候就是老太爺發病了，她越想越怕，要是老太爺不治都怨自己當初沒有報的話，可就慘了。

陳紹夫婦已經和程嬌娘過來了。

陳紹夫人忙拉住她。

陳和-圖-書家諸人愕然，但旋即又似乎明白些什麼。

門外有僕婦急匆匆的進來。

萍水相逢一面之緣，又是個小孩子，哪裡記得清。

不認得？

鬧了半天，不是在診病啊。

程嬌娘伸出手，陳紹忙幫著把父親的手從被子下拿出來，看著她搭脈。

連如何都不敢問出口了。

僕婦感激的應聲是。

是啊，告訴自己又如何？流鼻血而已，天乾物燥，難免的事，誰會想到這是發病了。

陳紹夫婦跟上來，有些緊張的看著程嬌娘，見她看的認真，不由一句話也不敢說，只怕驚擾了她診病。

一個年輕的女子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大家才回過神，陳四老爺這才發現自己的走神，有些訕訕。

那邊程嬌娘始終沒有起身，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一下，陳紹只得引著李太醫過去。

聽者無心，說者也無心，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是太爺說沒事的，也真的沒事，水洗一洗就不流了，也就兩三天。」僕婦惶惶說道。

僕婦含淚跪下了認錯。

「李太醫，您怎麼這麼晚來了？」

陳老太爺已經病了兩個月了，雖然子女盡心，丫和*圖*書頭周到，屋子裡還是難掩熏人的味道。

陳紹窘然。

陳紹夫人忙上前拉住丹娘。

屋子裡再次陷入沉默。

「是啊，還是留在這裏吧，大家也好放心。」陳紹也說道，沖周老爺夫婦略施禮。

陳紹示意夫人拉好丹娘。

「娘子的病症果然說得對。」陳紹說道，脫了木屐，引著程嬌娘向卧榻這邊走去，「只是我父親不是兩個月前犯病，是一個半月前跌倒才犯病的。」

「能。」她說道，「過幾天就好了，正月十五，能去看燈。」

「已經施過針了，程娘子說，最遲明早就能清醒來。」她顫聲說道。

程嬌娘側頭看著她。

「神醫在哪？」他眯著眼四下亂看問道。

「哦，對了。」程嬌娘想到什麼，又回頭說道，「如是半夜醒了，吃藥就可以了，別叫醒我。」

「想不起來。」程嬌娘忽的說道。

周家夫婦在廳堂里坐的有些不安穩，其他人陪坐的也不安穩，大家心裏都惦記這邊診治的事，卻又不好迫切催促，只得接著聽陳四老爺說途中事。

半斤走後，她記得這些發生過的事，記得人名地點，但是，卻始終記不https://m.hetubook.com.com起那些人的樣子，所以嚴格說起來，在半芹走之前的那些事，她記得的只是紙上的那些事。

「起來吧。」陳紹說道，「父親年長，萬事無小事，他心疼我們子女不肯說，你們萬不可也跟著隱瞞。」

四五歲的孩童還不知生死。

「給我打一套金針。」程嬌娘說道，「我先施針，讓他醒來。」

「娘子，你看我父親他……」陳紹忙問道，說到這裏嘆氣，「這半個月，醒的時候越來越少了，每日就是靠參湯吊著一口氣。」

「你有金針？借來我用。」她說道，伸出手。

「我想不起來認得他的樣子。」程嬌娘說道，看著老者，又扭頭看被僕婦拉著站在帳簾邊的丹娘。

陳紹夫婦忙過來迎接。

「娘子就住這裏吧，都收拾好了。」陳夫人忙說道，原本就不想這女子走，不過是不好意思留，既然人家待會要看葯，那就再好不過了。

夜流鼻血？

「嬌嬌，如何？」周夫人忙上前迫不及待問道，「可能治？」

程嬌娘這才抬頭看去，李太醫也看過來。

「那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周夫人說道，一面攜ｈttps://ｗwｗ.hｅtubｏok.cｏｍ•ｃoｍ起程嬌娘的手，「也怪累了。」

過了一刻，程嬌娘拿開手，陳紹等人鬆口氣，旋即又帶著緊張看著她。

「等。」程嬌娘說道。

「這位便是，程家娘子。」陳紹給李太醫介紹道，又對程嬌娘說道，「這位是太醫院的李太醫。」

「姐姐，你能治好爺爺嗎？」她拉了拉程嬌娘的衣角，帶著幾分期待，「爺爺說八月十五帶我去看燈的，結果沒去，表姐說，正月十五就一定能去了，姐姐，我聽他們私下說，爺爺要死了，那正月十五還能帶我去看燈嗎？」

丹娘頓時綻開笑顏，撲在卧榻邊，搖著老者的胳膊。

周家夫婦前腳離開，程嬌娘就要去休息，陳紹夫人忙讓人送去。

「不用打，不用打，我這裡有。」

「那接下來做什麼？」陳四老爺問道，看程嬌娘。

「不是。」程嬌娘說道，「兩個月前，夜流鼻血。」

「我還要等，等他醒來，看葯。」程嬌娘說道。

「自然能。」程嬌娘說道。

「爺爺，爺爺，姐姐說你就要好了，我們去看燈。」她高興的喊道。

「畢竟年紀還小……」周老爺嘆氣說道，不管能不能行，謙虛一些總是和圖書好的。

「我不是說過，神醫請來了不管早晚都要叫我，這等事讓我錯過，豈不是抱憾終生？」李太醫說道，還是在屋內亂看，「神醫呢？」

想不起仙方了嗎？

「姐姐，你還認得我嗎？」丹娘問道。

此時已經走到陳老太爺的屋子，僕婦們忙拉開門。

陳紹夫婦驚訝的對視一眼，一旁的僕婦啊一聲。

陳四老爺摸了摸鼻子，這女子……總是說些大實話。

「她？」他失聲驚訝道，「就是你們要請的那個程家娘子？」

「不認得。」她說道。

「怎麼不告訴我？」陳紹急道。

「……好幾個人一口咬在狼腿上……」

「時候不早了，你們快回去歇息吧。」陳紹說道。

「娘子，什麼想不起來？」陳紹有些緊張的問道。

「自然是好，自然是好。」周老爺夫婦忙點頭說道。

一個老者顫巍巍的說道。

「告訴你，你又能如何？」程嬌娘問道。

丹娘已經趁機跑到卧榻邊跪坐下來。

「姐姐……」她喊道，看著走在父母身側的程嬌娘。

「丹娘，快回去。」她低聲說道。

屋內的人激動的起身，爭先恐後的向外而去。

陳紹夫婦愕然對視一眼。

周夫人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