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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呢，傳到夫人耳內，你不想活了。」她瞪眼低聲喝道。

裏面清朗的男聲隱隱傳來。

「十三郎怎麼回事，怎麼總是愛自己做吃的。」一個說道，「髒兮兮的。」

「十三公子，湯羹燉好了。」門外傳來僕婦的聲音。

而與此同時，秦郎君也同周六郎獵山歸來，回到家中。

鬱結嗎？婢女不由再看程嬌娘，這神情能看出鬱結來？

周夫人忙攙扶。

「昨日且停寺出了一首好詩。」秦郎君說道。

「什麼事？」周六郎鬆了口氣，問道。

秦郎君笑著呸了聲。

一句不成詩的詩，作者陳丹娘早已經拋卻身後，寫者程嬌娘抒完心意暢快亦不再記掛，那身後的熱鬧相干的二人倒成了不知情的。

程嬌娘再來陳老太爺這邊做例行的針灸，少不得被問出遊樂趣。

兩個女子結伴而來，到門口被僕婦攔下。

周夫人接過僕婦遞上的茶。

「什麼好詩？」他漫不經心問道。

十三公子雖然身有殘疾，但性格卻是很隨和。

「山寺待梅開。」秦郎君說道。

「蠢兒。」他笑道，伸手從身旁小廝手裡小ｈttｐs://m•ｈeｔｕbｏoｋ.ｃom•com心的取過一張紙展開。

「那算了，我們改日再來。」她們說道，轉身由丫頭擁簇著走開了。

暢遊歸來，一夜好眠。

院子里僕婦丫頭已經得到吩咐擺好了刀剪火爐鍋子。

他低下頭，將一口肉送入口中，慢慢的大口大口的嚼著。

「娘子先時略有些鬱結，現在看來已經好了。」陳老太爺說道。

熱騰騰的山菇燉雞擺上几案，香氣四溢。

身後兩個丫頭不由對視一眼。

「好了，待半個時辰后就與我盛上來。」他說道，放下束起的袖子。

「我做的。」秦郎君喃喃說道，「我做的，我做的，我做的，我自己，做的。」

才端起飯碗，就見門外秦郎君扶著小廝急忙忙的進來了。

「什麼話，關你什麼事，不過是一個丫頭而已，更何況是那丫頭自己不要臉，是她自己識人不清，倒要怪到我們身上，才是沒規矩。」她嗤聲說道。

周六郎撇撇嘴，也就這些閑人整天詩啊干啊的。

「美味，美味。」秦郎君笑著先深深嗅了一口，這和圖書才拿起勺子筷子慢慢的吃起來。

拐杖因為方才礙事被推到一旁，秦郎君一時夠不到，丫頭忙過去拿起來遞給他。

「見不見的，隨便吧。」她說道，「反正我是盡到心意了，接不接，就是她的事了。」

二人向這邊張望一下，似乎聞到血腥氣，最終掩住口鼻。

「是啊，吃的喝的用的，什麼都要自己來，家裡又不是沒人伺候。」另一個也說道。

不過府中住的人並不多，只有秦郎君一家，秦家祖居川州，如果不是秦郎君的父親京中任職，一家人也不會搬來這裏。

秦府位於京中正中地段，雖然祖母房寧公主已經故去，但秦家依舊保留了御賜的公主府邸，亭台樓閣花園小徑，精妙構建，是京中數一數二的宅院。

他不拘小節絲毫不在意，依舊面帶微笑，似乎沉浸在好詩韻味中。

「我打的，一會兒燉了吃。」他笑道。

周六郎繃著臉。

秦郎君笑了笑，坐上軟轎，由小廝抬著來到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燈點亮，秦郎君將一把山菇放進砂鍋內。

周六郎坐直身子。

他伸手結果拐杖，由和圖書丫頭扶著站起來，慢慢的一瘸一拐的走向室內。

「一碗茶湯好。」他一字一頓說道，「山寺待梅開，一碗茶湯好，瞧，我還合上了。」

「母親。」跟進來的周六郎問道，「她又找借口不見嗎？」

這算美味嗎？在普通不見肉腥的人家或許是美味，但秦府這等人家一碗雞湯算什麼。

秦郎君簡單洗漱之後，便來到院子里，親手宰殺洗刷野雞。

婢女下意識的看程嬌娘，還是木木獃獃，在世人眼裡多有幾分精神不好，並沒有什麼變化啊。

「然後呢？」他問道，一面喝了一大口。

「看來且停寺果然靈秀地。」陳老太爺說道，含笑看著程嬌娘，「娘子精神好多了。」

秦郎君歸來按照習慣先來給父母問安，不巧父母俱不在。

程嬌娘略一點頭，沒有說話，沒有反駁也沒有否認，捻起金針。

「周六，都是你害我錯過好事。」秦郎君開口說道。

那僕婦忙做個噤聲的動作，縮縮頭，臉上卻是幾分笑。

「是啊，怎麼偏偏這個古怪。」一個低聲感嘆。

先一個忙打了下她的手。

「年下走動忙，十三公子可吃過hｅtuｂｏｏk•ｃom.cｏm了？」僕婦問道。

周夫人邁進室內，帶著幾分疲憊坐下。

周六郎端起湯碗，等了片刻不聞秦郎君再念。

「山寺待梅開。」周六郎念道，「果然好詩。」

「這就是好詩？」周六狼瞪眼喊道，一面推開慌忙來擦拭的丫頭，自己拿過手帕胡亂的擦，「你是故意來消遣我的吧？我雖然武人一個，但我周家也不是請不起教書先生的！來來，你聽聽我也做的一首好詩。」

因為腿腳有疾，他一直慢行，很少如此失態疾步。

「無妨，退下。」秦郎君笑道，擺擺手，坐正身子，「速來，速來。」

丫頭們應聲是，看著秦郎君伸手要拿拐杖。

「沒了。」秦郎君說道。

「是兒讓母親委屈了。」他說道俯身施禮。

秦郎君猛地坐起來，身後的丫頭不提放，揪到了他的長發，嚇得忙叩頭。

他說道，將手帕仍在一旁，瞪眼。

洗漱過後由兩個丫頭跪坐身後擦拭頭髮倚在憑几上的秦郎君閉著眼，似乎睡著了。

「畢竟……」另一個低聲說道，挑了挑眉，伸手拍了拍腿，「……這樣的人，都有些古怪……」

周六郎噗的一口ｗww.ｈetubｏｏｋ.cｏm.ｃom噴出來，對面的秦郎君被濺了一身。

兩個女子面上浮現幾分嫌棄。

「看字。」他說道，將几案推過來。

走出父母的院子，到演武場練了一通棍棒，大汗淋淋的少年回到院子里，也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六娘子七娘子，十三公子打了野雞正在準備煮食。」僕婦小聲說道。

屋內四個丫頭捧著更換的乾淨衣袍，又有三個丫頭上前褪下秦郎君一層層的衣裳，只剩下最後裡衣，攙扶著進去洗漱。

「十三公子小心點，別割了手。」僕婦忙忙的說道。

秦郎君哈哈笑了。

這邊偏殿熱鬧，那邊的程嬌娘和丹娘已經與陳家子女們走出山門。

一面喊著拿筆墨來，他要將自己才做的續上，錦上添花。

「……燒水……要燙一下才好褪毛……」

「還可以。」程嬌娘木然說道。

秦郎君指了指身後，一個小廝手裡拎著兩隻野雞。

僕婦們嘆口氣，回頭看了眼院內。

秦郎君含笑的臉上似乎凝滯了一下，但旋即又恢復如常。

她們再看向身前的少年郎君，白衣翩翩，長發及地，一手拂袖一手暢飲，騰騰蒸汽中白玉般的面容染上幾分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