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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郎君愕然。

這大約是認識秦郎君以來，第一次見他臉上如此神情，周六郎不由笑了。

「正是如此，才會惹惱了她。」秦郎君說道，看著周六郎，「也罷，我與你同去。」

這邊夫婦煩惱，那邊周六郎已經抓起大斗篷出門，與正要進門的秦郎君走個對頭。

「你猜。」他說道。

「今日大雪，正好圍爐刷肉，我請你們兄妹去神仙居如何？」他岔開話題笑道。

「還要，拿些錢。」僕婦低著頭說道。

家中女兒出門自然是要告之主母的，更何況這是個親戚女兒。

周家六郎雖然不是嫡長子，但也不可能娶個如此女兒做妻子。

伴著又一場大雪，年關還有五六天就要到來了。

婢女施禮。

秦郎君跟上。

「有什麼可想的。」他說道，推開二人，徑直向婢女走來。

「郎君，我家主人想……」她開口說道。

這世上哪個正常的女子能如此？

不說還罷了，一說這個，周六郎面色難看。

婢女應聲是，和_圖_書起身拉開門，喚過一個僕婦讓她去備車。

「我說六郎，你這樣是沒用的，你做什麼，在她眼裡都是看不到的。」秦郎君伸手拉住，搖頭說道，「聽我一句，不理不會，任她所為，更好。」

「娘子，你不怕冷啊。」婢女幾步過去跪坐下，將手腳靠近火盆暖暖說道，「我剛跟著老太爺從南邊過來時，第一個冬天凍的我天天哭呢。」

「此事與你無關。」周六郎說道，抬腳大步而走。

「我做什麼不為她如何想。」周六郎抬頭說道，帶著幾分倔強。

周六郎瞪了他一眼，擺手要走。

「是，我家主人要我來請他。」婢女說道。

披著大斗篷的女子在街邊站住，左右看似乎在尋找什麼，路邊的懸挂新燈籠的店鋪夥計都已經準備好接受問路了。

「不用想了，承蒙厚愛，某已經許親，還請貴主見諒。」他整容說道。

婢女愕然，旋即失笑，越笑越想笑，不得不抬手掩嘴，但還是和*圖*書沒擋住咯咯的笑聲。

「不用。」他說道。

忙年時分，敬天祭祖，街上的人倒不如其他時候多，尤其是酒館客棧。

韓元朝失笑。

劉秀才神情更古怪了，似乎還有些為難，欲言又止。

「她怎麼開的了口？」她一臉驚訝說道。

秦郎君看著他，哈哈笑了。

「你又要出去？」秦郎君驚訝道，「你可真是有了妹妹就忘了兄弟。」

年節之際，能回家的都回家了，客棧中顯得格外的蕭條，兩個夥計站在櫃檯后圍著火盆取暖，聽到動靜抬起頭來，見是一個俏小婢，忙含笑相迎。

婢女在一旁跪坐下來，看著兩個男人拉著韓元朝站開幾步不知嘀嘀咕咕的說什麼，她也不在意，轉開視線。

周夫人回頭看屋內坐著的周老爺。

雖然如今看著好了些，那曾經的事實也是不容抹去，更何況，如今看著也沒好多少，古古怪怪的，一看就與平常女子不同。

他一甩斗篷，腳下皮靴踏步揚起雪花亂飛，和*圖*書向內院門口而去。

「并州，也冷。」程嬌娘說道。

婢女嘻嘻一笑。

「韓郎君就在地字型大小三樓東廂，我這就帶姐姐去。」一個說道。

穿過衚衕，便到了一條熱鬧的街市，女子走了一段，便看到一個不甚起眼的酒樓懸挂著旗幟，上有葵園居三字。

婢女搓著手邁進屋內，室內暖意濃濃。

身後傳來說話聲，三人看過去，有兩人正踏步上樓，其中韓元朝正解下斗篷。

這個念頭閃過，周六郎臉上的笑頓時消散。

在自己家也不會這麼輕鬆自在吧？

「果然是這裏。」女子說道，一面邁步進門，一面摘下兜帽。

周六郎深吸一口氣，轉頭看秦郎君。

不過，下人們的閑談也僅此而已，並沒有再說超過兄妹之情的話，因為，誰讓這個程娘子曾經是個痴傻兒呢。

「昨日見過一面，不知還記得小婢否。」她說道。

「你，是找元朝的？」他問道。

兩個夥計大喜，沒想到這小婢女如此大方，住店客人來來去去和-圖-書，有的留名有的不留名，找個人並不是立刻就能找到，但二人毫不遲疑，向後一指。

「你是她舅母，是母，怎麼不合適？」周老爺不悅說道。

「好小子，你可真……」他搖頭笑，又忙問，「她可喜歡？」

那劉秀才恍然，頓時神情又古怪。

周夫人很快得到僕婦的稟告。

「劉秀才，這位姐姐找韓秀才的。」夥計說道。

那邊一個男人看到婢女轉開視線，更為點頭。

「娘子，我們今日在家還是去郎君們那裡？」她問道。

「是呀，是呀，婚姻大事終身大事，你可要仔細掂量。」另一人也低聲說道，面帶興奮拍韓元朝的肩頭。

「誰人找我？」

「這是要往馬市街去，竟然還知道從鐵匠衚衕穿過去，原來不是個外鄉人，倒是個京城熟客。」那夥計站在爬梯上搖頭晃腦感嘆道。

程嬌娘坐在窗邊看著外邊。

「舅母舅母，她要是真把我當母，還會這樣嗎？」周夫人亦是不悅說道。

「六公子又去給程娘子當車夫了和-圖-書……」

「去過了。」周六郎說道。

「一個女子，天天往外跑，成何體統！」周老爺沉臉喝道，「她有娘生，沒娘教，又痴傻十幾年，你去說與她聽。」

話沒說完，被韓元朝抬手打斷。

看到婢女，那人愣了一下。

「六公子對程娘子可真好……」

「去哥哥們那裡。」程嬌娘說道。

「我？」周夫人搖頭，「我說合適嗎？」

怪道那女人喜歡裝傻，把別人噎的不能說話，果然好玩。

但那女子停頓一刻，徑直往一個方向去了。

婢女忙起身，待韓元朝坐下后，才再次坐下。

「又要出門？」周夫人皺眉說道，看著外邊的大雪。

「為何？」秦郎君愣了下問道。

「要找一個肅州的韓氏郎君。」婢女說道，一面抬手遞來一把錢，「哥哥們冬日打酒暖暖。」

「如此好家教，可見家門非凡。」他低聲說道，抓住韓元朝的胳膊，「不知與德州安家相比如何？」

婢女含笑道謝，跟著那夥計向後而去，敲開門，出來的卻不是韓元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