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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醫都說準備後事吧……」

几案上，擺著各色茶具，屋子裡茶香氣四溢。

「我這就去斬了她，反正家裡一個死人晦氣，兩個死人也是晦氣。」他喊道，「斬了她，給童家賠了罪，我再去江州，把程家砸了！」

「那是自然。」陳老太爺神情自如的笑道，「有甚大驚小怪的。」

「老爺，您吃醉了。」她們惶惶說道。

從此以後，她就是老爺夫人最看重的人，她就是對老爺起死回生有大恩的人，就算老爺百年之後，也沒人會賣了她，而且還會好好的供養她。

「我就不信了。」李太醫說道，「走，走，去童家。」

如果說陳紹父親的事還只是讓大家驚訝幾分，畢竟那時候雖然說病重不治，但拖了那麼久都沒死，也沒有被當成必死之人，治好的帶給大家的衝擊力也沒有那麼直觀。

「老爺，老爺，娘子把童內翰治好了！」

不過有些人一眼一句話就可知道大概的脾性。

此時此刻想要去童家的人很多，但童家閉門謝客ｗｗｗ•ｈｅｔｕｂoｏｋ•cｏm•ｃｏｍ，除了近親一概不許進門，當然，李太醫除外。

陳紹微微一笑，不動聲色的父親不小心灑落的茶湯擦去。

與此同時，京中好些人家都接到如此消息，震駭可知。

裡外的人都嚇得喊叫，這邊也亂了起來。

不理會童家兒郎們的話，他徑直去看童老爺。

「也不是個遊方道人，也說不上是什麼人。」陳紹說道，「人還沒回來，只是傳來大概的訊息，說是給當地人看病，據說還教附近幾個窮人家的孩子識字。」

陳紹父子對視一眼，皆是喜色。

「太好了夫人。」美妾喜極而泣，「李大人說沒救不準，說好是準的，老爺沒事了。」

門外也有人衝來，腳步聲嘈雜。

「性命無憂了。」李太醫說道，「再將養一段看看。」

「真是，神了。」他自言自語說道。

童家兒郎們毫不猶豫的點頭。

「什麼？」他推開婢女，走到門邊扶住門看著院子里的人。

周老爺瞪眼看著他們，忽的hetubook.com.com一拍腿。

正熱鬧見，外邊一陣喧嘩。

婢女們忙起身攙扶。

屋中女眷只有童夫人帶著一個妾婢小心伺候著。

雖然很好奇她的診治，但李太醫還是本著醫者迴避的規矩，只和程娘子在陳家見過幾次面。

「老爺，老爺，活了，活了！」幾個小廝男僕喊道。

門外傳來腳步聲。

「這個禍害，當初就該溺死她，誰家的此等孩兒不溺死？偏母親嬌慣的妹妹縱容，留她在人間！」他說道，身形有些搖晃。

「信上說，大約五十多歲。」陳紹說道。

「……千真萬確，抬去的時候已經死了……」

他說著扶著几案要起身。

對於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進門的李太醫重重的咳嗽一聲。

「大人，怎麼樣？」童夫人顫聲問道。

但這次童內翰可是吃了金石導致的昏死，這種事京中大富之家可不少見，而且病的凶急，俗話說閻王讓你三更死誰人能留到五更，但偏偏真的有人能留了，何止留，還活了。

「這賤婢。」他說和*圖*書道，一面將茶碗重重放下，「說什麼能治不治，不治又治，騙鬼呢！」

「我的嬌兒！」他喊道，抬腳就往外跑，卻忘了門檻，一腳跌了出去。

陳紹將煎茶捧給父親。

「……又或者李太醫與那程娘子串通好的？」

「如果不是李大人一向調養得當，父親這次真是就兇險了？」童家兒郎們真誠的說道。

李太醫疾步走到卧榻前，低頭查看。

陳老太爺點點頭。

此時周老爺室內，兩個婢女跪坐忙碌，一個取過一塊茶餅在炭火上炙烤，另一個婢女正將炙烤好的茶餅搗爛。

童內翰面色虛白，似醒非醒，李太醫診了脈，看了口舌。

那娘子誇讚別人？絕對不會。

周老爺猛地停下腳。

「我醉了？」周老爺暈乎乎的說道，「真是好茶！七杯即醉！美酒也比不得！」

「李大人來了。」童夫人說道，一面示意美妾讓開。

話音未落，風中隱隱帶來哭喊聲。

「……又是李太醫，上一次說陳老太爺不治的也是他，這次也是他，但人程娘子都和圖書治好了……」

「這是，那程娘子說的？」李太醫狐疑的看他們問道。

什麼時候，好話都不嫌多。

「瞎說。」李太醫哼聲說道，「她會說那種話才怪呢。」

作為屋子裡除了主母外唯一的女人，美妾沒有絲毫辛勞之感。

「等人回來再問清楚吧。」他說道。

「她以為自己出了一口氣，真是蠢貨，眼界如此之小，折辱自己血親依靠，她以為這就是痛快嗎？再說，她有什麼好恨的，誰讓她生而為痴傻，該恨的是我周家，我周家！我周家因為她這個痴傻兒，落了多少嘲笑白眼！」他伸手指著門外喝罵道，「我周家自她之後，見人都第一等！痴傻啊！人都說我周家血里都流著痴傻！男兒娶妻難，女兒嫁人難，這要怪誰？怪她！」

周老爺將一勺鹽加入茶中，沒待攪拌好就端起來飲了一多半，辛辣帶著草腥氣立刻驅散了疲乏。

「是說當時有個遊方道人在女修觀附近落腳？」陳老太爺轉著茶碗問道。

「她這是在報復。」周老爺接著自言自語，恨恨說道，「m.hetubook.com.com她這樣鬧起來，最後丟臉的不是她，是我們！是我們周家！」

婢女們低頭不敢做聲。

一面推開婢女，「給我拿寶劍來。」

他說到這裏，重重的一拍几案，嚇得屋子裡的婢女抖了抖。

這叫什麼話，李太醫臉黑了黑。

那個程娘子實在是古怪，診治前後都沒有問家人，只讓他們把人抬走，另給了一罐子葯，別的什麼都沒交代。

美妾跪在卧榻前，眼淚怎麼也忍不住，此時的眼淚跟昨日不同，是歡喜的眼淚。

一面往外走。

身為天子近臣，又寫慣了錦繡文章，說好話對於童家人來說是張口即來的事。

婢女們嚇得忙攙扶阻攔。

周老爺眨了眨眼。

「太爺，太爺。」一個小廝跑進來，一臉喜色，「童內翰活了！」

「多大年紀？」陳老太爺問道。

看看外邊吧，想要享受這種辛勞的女人多了去了，但是，只有自己得到了這個資格。

太醫局門外閑談的小吏作鳥獸散。

「……該不會李太醫不行了吧……」

「看，看，死了吧？人死了吧？」他指著門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