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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治好，她能治好……

周六郎繃住嘴攥緊手。

程嬌娘目光轉向秦郎君。

「是她自己作踐自己！管別人什麼事？」周六郎怒喝道。

「你有什麼錯！別跟這個……」周六郎吼道，怒氣難抑。

「程娘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們魯鈍，聽不懂也不肯聽懂你的話，所以……。」秦郎君說道。

程嬌娘抬頭看他一眼。

「你，對他真好。」程嬌娘說道。

屋中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感覺，怎麼樣？」程嬌娘卻沒有就此作罷，看著他，木然問道。

「好聽。」程嬌娘答道。

「她……」周六郎僵硬開口，說道，「她是瞎說呢……她……就是故意……她不一定能治好的……她就是言語舌毒之人……」

好狠，好厲害！

「原本無事，偏你生非。」她問道，「如此，你可如意了？」

周六郎攥在身側的手發出咯吱的響聲。

「我也錯了。」他旋即說道，面帶笑容搖頭，衝程嬌娘拱手。

同情解憂，憤而不平是事實，但又不得不說，這樣做，到底能緩和二人之間的對立。

「那麼現在，你是不是覺得，人生難得一友，很是歡喜？」她慢慢說道。

「我喜歡這樣做，管別人什麼事？」她說道。

那種想罵不能罵hetubook.com.com，氣憤在心中奔騰衝擊，卻不得不壓制的感覺怎麼樣？

「人生難得一友，尤其是我這樣的。」秦郎君伸手掃量自身，哈哈笑道。

她想起來娘子曾說過，事不過三。

而一旁婢女也不由緊張的咬住下唇。

「程娘子，我現在明白了，你先前對他真是無事，真沒看在眼裡，不止他，整個周家你也沒看在眼裡，那這次你生氣，」他問道，「是因為他將這個半芹的錯推到你身上嗎？」

「六郎，你輸了。」秦郎君說道，聲音緩和，又一笑，伸手再次拍拍他的胳膊，「輸了就輸了，沒什麼大不了，也沒什麼丟人的，放下吧，至少，你和她的結到此為止了，如此，也好。」

「娘子厲害。」他說道。

「周六公子，對我的事，你真是多慮了自擾了，那真不算什麼對不起。」程嬌娘慢慢說道，看著周六郎，伸手一指秦郎君，「你看，這個才叫真的，對不起人了。」

「程嬌娘！」他吼道，踏上前一步。

「休要再提。」秦郎君抬手示意道，「我知道，這娘子一刀子捅的穩准狠，你心內鬱結難解，但是，六郎，你自己打起精神來，別讓我這個本該最喪氣的人，還要想和圖書法子給你打氣，你要是這樣的話，可就真的不夠朋友了。」

因為你，所以他才不得治。

「走了走了。」秦郎君說道，「以往你整日守在家裡，想著如何化解，如今不用化解了，可以放下了，終於可以去打獵了，快走快走。」

所以，天下道理不在話多，而在，一語中的。

我能治好你的腿！我能治好你的腿！可是，因為你是他好友，所以我不給你治！

程嬌娘抬頭看著他，神情木然。

「那管他什麼事？」周六郎怒喝道。

秦郎君伸手拍他。

程嬌娘搖搖頭。

二人之間氣氛融融，似乎才飲茶吃酒結束告辭一般。

周六郎來娘子面前惹事生非，這已經是過三了，那麼，娘子，會如何？

周六郎，名箙，字子鍵。

感覺怎麼樣？

那種貓兒戲鼠的感覺怎麼樣？當然，問的是老鼠的感覺。

屋中相對三人，程嬌娘漠然，周六郎憤然，秦郎君片刻怔凝。

「為什麼？」他喊道，咬牙，旋即想到什麼，「就因為你那什麼狗屁非必死之症不治嗎？」

他面色頓時鐵青。

「但是，他依舊是你的好友，是不是？」她問道。

最鄙視，所以漠視，原以為撕破過結，雙方直面，總好過漠視，到底也能解了鄙和_圖_書視。

秦郎君含笑點點頭。

程嬌娘看著他。

「他有錯，你知道，你卻不會怪他，而只會幫他。」程嬌娘接著說道，「你一直在幫他，不管是酒後同杯，還是此時諄諄勸慰。」

「是，娘子是明白人。」他說道，輕輕嘆口氣，「程娘子，我是想讓你給他一次機會，他是真知道錯了，卻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那種雖然站著但似乎被俯視的感覺再次出現。

程嬌娘看著他。

「周六，你閉嘴。」秦郎君說道，再次看向程嬌娘，他的神情除了最初那一瞬的波動后，便一如既往，似乎根本沒聽到什麼能治好自己的腿，但是就是不給你治的話。

不破不立，不痛不生，沒想到乾脆痛快，結果會是激怒了這個女子。

周六郎跟著擠出一絲笑，動了動嘴唇，到底沒說出什麼。

「可是你的腿！」周六郎吼道，面色漲紅，「你的腿！」

秦郎君哈哈一笑，拱手施禮而去。

「我的東西，喜歡你們就拿走，我不生氣，我的東西，想要走，就走，我無所謂。」她說道，「人也好，東西也好，而已，只是，拿走不是為了喜歡，走不是為了過的更好，而是為了作踐，實在是，不忍睹。」

他的話沒說完，程嬌娘看向他，打斷了他的話。ｈｅｔｕbｏoｋ.com•coｍ

提名而呼，如同斥罵。

混帳！混帳！好毒！好毒！好狠！好狠！

「不是。」程嬌娘說道，看了一眼一旁不敢哭還用袖子死死掩面的半芹，又轉過頭看周六郎。

他猛地轉過頭，大口的喘氣，身子緊繃顫抖。

周六郎胸口起伏，神情驟變，他本不傻，此時已經明白這女子的意思。

周六郎恨恨的看著她一刻，拂袖轉身而去。

「不是。」她說道，看著周六郎，面色木然，「是因為，你令人生厭。」

婢女則猛地伸手握住領口，瞪大眼。

「我能治好你的腿。」她忽地說道。

「但是。」她說道，「我不會給他治。」

「六郎，區區言語，區區女子，你就如此怕了？」他笑道，搖頭，「我可真是看錯你了。」

周六郎站在院門外，如同石雕，秦郎君輕嘆一口氣過去。

周六郎只看到點頭，滿心不可置信，還未來得及歡喜，就聽了她接下來的話，頓時愣住。

低矮昏暗，混雜著劣脂香粉氣等等怪味的屋子裡，席地而坐少女與站直的少年四目相對。

治好秦郎君那殘了的腿，能治好，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跑跳，肆意。

「什麼？你能治好他？」周六郎脫口急問道。

周六郎不由將身子更加綳直，死死的盯著這少女的雙目ｗwｗ•ｈｅtｕｂｏｏｋ•ｃom•cｏm不肯避讓半分。

周六郎身子發抖，在這女子的一眼之下，到嘴邊的那句怒言硬生生的咽回去。

「我的腿便是我的命，人若不認命，便不得自在。」秦郎君看著他，肅容說道，「周箙，我自己要放下，我自己要自在，你非要逼我不自在嗎？」

秦郎君看著她，微微愣了下，旋即笑了。

周六郎看著他，咬牙。

「娘子為什麼喜歡讓丫頭叫半芹呢？」秦郎君問道，一臉好奇。

程嬌娘看向他，點點頭。

「某明白了，多謝娘子。」秦郎君也起身，神情輕鬆含笑有禮說道。

任你們說了那麼多，做了那麼多，想了那麼多，到最後，在人家這一句話面前全部灰飛煙滅。

秦郎君忽的抬手施禮，哈哈笑了。

他說罷哈哈一笑，伸手捶了周六郎肩頭兩下。

他被小廝攙扶先行，周六郎轉身跟隨，抬眼看前面一瘸一拐而行的秦郎君，別的時候從來沒有什麼感覺，此時此刻這一幕卻如同兩隻飛箭只刺雙目。

「哦對了。」秦郎君被小廝攙扶起身走到門口，又想到什麼回頭，「還有一件事某不解。」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程嬌娘看著他。

屋中人一愣，周六郎不可置信向前一步，秦郎君亦是笑一頓。

程嬌娘與他還禮。

這個，才叫真的，對不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