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展翅
第八十五章 奉承
那倒是……
如今此時竟然有人能去見朱小娘子了？
「哥哥很好。」程嬌娘答道。
那年輕婦人待徐茂修的言行就是傻子也看得出不一般。
「三郎君值得。」半芹說道，一面又帶著幾分不高興，「不過，那娘子都成親了，怎麼也不知道矜持點，看她男人臉都綠了呢。」
「別恨上咱們三郎君吧？」婢女皺眉說道。
「官人真是磊落大丈夫！」朱小娘子看著他，面色吃驚又讚歎，眼裡是慢慢的崇拜。
秦十三笑了。
他們正看著，橋上其中一個男子沖樓下擺手。
其實算起來那個習慣也不過半個月而已，怎麼反而覺得如今正常的不習慣了？
這樣就行？
半芹忙連連點頭。
「姐姐倒不是為了他們，姐姐是好心。」另一個低聲說道，回頭看了眼屋門，「她是為了撫慰春靈嘛，春靈在姐姐跟前因為遇到鄉親歡喜憂傷悲喜交加成那樣，姐姐自然想要她高興，要不然才不會見這麼兩個莫名其妙的人。」
「春靈說，是郎君你想見我，這詩也是郎君你請程郎君寫的，小女子很不解，那為什麼郎君不留你的名字，反而留程郎君的？」她眨著大大的眼問道。
「吃喝有忌的，我已經給你母親說過了，你回去問她。」程嬌娘說道，一面施禮抬腳。
「不能。」程嬌娘說道。
朱小娘子看向程四郎。
身後跪坐的兩個小丫頭噗嗤笑了。
「謙謙君子？」婢女笑著接過話說道。
「看，和_圖_書那邊兩個人，是往哪裡去？」
「那對，夫婦，又怎樣？」程嬌娘打斷她們說道，邁下車。
婢女和半芹笑了，娘子有時候總是似乎跟大家說話不是同一節。
「以為如何？」他低聲說道。
「姐姐，王郎君和程郎君來了。」丫頭說道。
光聽這聲音王十七就酥了一半，伸手扶著程四郎的胳膊。
「能。」她點點頭說道。
朱小娘子沒有笑，而是認真的看著王十七。
「小女子朱衡見過兩位郎君。」她低頭施禮。
半芹也神情有些不安。
屋門被拉開。
「那，我能請娘子你喝酒嗎？」他問道。
「多謝多謝。」他笑呵呵說道，「有幸得見朱小娘子，我是太高興了。」
王十七深一腳淺一腳的進去了，程四郎只得跟進去。
「程娘子。」
他穿著圓袍，夏日絲履，步伐緩慢，既掩飾了腿腳的不便，又顯得從容，再配上俊秀的面容，當真是個翩翩美少年，引來街上路過的不少女子用小團扇遮半面都看了過來。
程嬌娘回過頭，看著秦十三郎慢慢的從橋頭那邊走過來。
他還想沖樓下揚手，被程四郎死死的拉住。
「姐姐真是待人以誠。」先一個丫頭感嘆道，「這春靈也是好運氣，幫了姐姐，得姐姐如此記恩。」
說到這裏時，馬車停在門前，兩人忙停下說話，一面下車，一面看著程嬌娘。
樓下的人頓時都沸騰了。
但對於花叢老手來說，依舊可以和圖書分辨出自己要看的事物。
程嬌娘還禮抬步進門去了。
「你幹什麼！」他喊道，將王十七從橋邊拉回來。
「快請。」
是誰？是誰這麼好運氣？能得朱小娘子青眼？
據說等著見朱小娘子的已經派到年後了。
四周的人都聞聲看去，見對面的一座樓間廊橋上正有兩個年輕人走過。
圍繞天井的閣樓外廊上，不少於百名的女子其上說笑，如同百蝶起舞讓人眼花繚亂。
「啊，在，在。」他忙說道。
主僕三人正要進門，有人在後喚了聲。
王十七這才忙收斂了，緊走幾步跟上這小丫頭。
「嗨，本就不是我的，我何必據為己有？再說，這種事又不是我想佔有就佔有的，就算以此見了娘子，那也瞞不過嘛。」王十七哈哈笑道，「我就是我，不用裝別人。」
「今日天晚，就不唐突娘子了，明日午間，我來請娘子赴酒宴。」他說道，一面躬身施禮。
聽提到自己的名字，看著美人出神獃獃的王十七一個激靈醒來。
「那對夫婦……」她們忙說道。
半芹還要說什麼，婢女笑著拉了拉她。
兩個丫頭起身出去端酒菜拉上門其中一個失笑。
「我現在能喝酒嗎？」他問道。
「沒怎樣。」她笑道，伸手扶住程嬌娘，「娘子我們今晚吃什麼？」
「我又來打擾娘子了。」秦十三還禮，含笑說道。
朱小娘子視線又看向王十七。
「吃冷淘怎麼樣？」她說道。
「所以才和_圖_書讓人難忘嘛。」婢女笑道。
那方向是通向德勝樓花魁所在的居所。
說話間已經穿過廊橋，又走了一段，停在一間廳堂前。
「覺得什麼？」程嬌娘問道。
程嬌娘施禮。
「姐姐，這位是程郎君。」春靈說道。
「不敢，不敢。」他只結結巴巴說道。
「郎君以為如何？」朱小娘子抬頭看著他，神情似驚訝又似歡喜，還帶著幾分棋盤，就如同待被誇獎的孩童一般。
「娘子，你覺得呢？」半芹問道。
樓下忽的有客人喊道，一面伸手指著。
「多謝郎君讚譽。」朱小娘子笑道，「那這首詩，便是……」
朱小娘子以前說白了只不過是色藝絕佳的花魁，但如今有了曾經官家娘子的身份，又在沉冤得雪后並未脫籍，這等嫌棄自己不潔的行徑在眾人眼裡簡直是再高潔不過的了。
他們這般小動作，自然沒有逃開屋內人的視線。
「便是程郎君寫的吧？」朱小娘子笑道，一面取過几案上的紙，眼裡透著讚歎崇拜，「郎君寫的真好。」
朱小娘子因為為父伸冤，已經好些日子沒有接客，這並沒有引起眾人的反感不滿，反而更為敬佩追捧。
「這些人急了可真是敢打人的，打死了，一鬨而散，官府都沒辦法的。」
「三郎君啊。」半芹說道。
但美人在前，他絕不會失禮，用僅余的理智捅了程四郎一下。
秦十三看著她哈哈笑了。
二人都笑了，沿著走廊碎步而去。
「你說。
和圖書」程嬌娘說道。
「我們也是好運氣啊。」那一個笑道。
「郎君請。」春靈含笑說道。
「哪裡來的這兩個鄉下人？真是丟人，幾句歡場慣話就失態成這樣……。」她低聲說道，「姐姐也是，還對他們做足了奉承。」
「哪有哪有，小娘子衡為名，可倚也。」他忙說道。
夜色降下來，各家閉門關戶的時候，德勝樓里燈火燦燦，歌聲笑語隨著絲竹弦流淌在接連的廳堂樓閣間。
「小女子說笑呢，官人莫要真取笑我才是。」她笑道。
王十七隻覺得心神搖曳，腦子都亂了，哪裡還知道什麼如何，就是不亂的時候也不知道，不過是隨口慣用恭維罷了。
秦十三自己笑了。
程四郎頓時渾身長刺坐立不安，他也不是沒被人誇獎過，更不是那小門小戶不知應對的，但一位絕色美人用這樣崇拜又驚嘆的眼神看著自己，實在是心中如同無數貓兒抓撓……。
「我怎麼覺得，一切都變了。」他又笑道，「莫非是腿腳好了，站直了身子，視線所見跟以前都不同了？」
「這是王郎君。」春靈忙介紹道。
答的這麼簡單痛快，秦十三反而愣了下。
「原來小娘子叫衡。」王十七軟倒坐下，說道。
自從朱小娘子開始獨立行走之後，這種人小丫頭見得多了，面上毫不掩飾幾分不屑。
「玩嘛，」王十七笑道，一面看著樓下，「你看你看那些人快嫉妒死了！哈哈哈嗨，小爺我……」
屋內有女聲說道。
門前主僕三人都看著他，金哥兒已經打開了門也看著他，卻並沒有一個有請他進門再說的意思。
秦十三上前一步。
屋內端坐一個女子，略施脂粉，清麗無雙，穿著教坊司官妓們慣常的那種艷裳，露出大片的胸脯，但偏生看來，卻不覺得媚俗。
身後有琵琶聲傳來，曲樂輕快，叮叮咚咚，格外動聽悅人。
一時想不起怎麼形容。
在如此美人又如此注視下，王十七如墜夢幻仙境，渾身輕飄飄的再也不辨東南西北。
怎麼突然又說吃了？半芹有些不解，但她一向不細究，不解丟開就是了，解自己能解的就是了。
程嬌娘回頭看他。
「那真是遺憾。」他說道。
前邊引路的小丫頭也回頭，帶著幾分不咸不淡的笑。
離開神仙居，馬車裡婢女一直沒忍住笑。
「三郎君哪裡悶了？」半芹搖頭，「三郎君很……很……」
程四郎本就渾身不自在，此時聽到這突然的大喊，再看樓下頓時如同一滴水滴入油鍋的炸開，他更是恨不得拔腳跑出去。
「是啊公子。」
「嗨，嗨，從這裏看，德勝樓的景緻更妙啊，真是神仙境地一般。」男子大聲喊道，一面笑，「你們這些凡人俗子們，小爺我先登仙了……」
「病剛好的時候，人都這樣。」程嬌娘說道，「再過一段，就沒事了。」
程四郎的臉頓時更紅了。
「三郎君這麼悶的人，竟然還有舊情？」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