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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爺皺眉。

周夫人和周六郎都在廳中等著，面色焦急，見他回來忙迎上去。

不應該啊，不是當眾殺人，背後陰人的時候了？

什麼？

就因為一封匿告信，一封擱在其他時候都被忽視，最後當做廢紙賣掉，化為小吏們街邊行腳店狂歡的酒資的匿告信。

「我就是要見你們東家。」董老爺說道，看著吳掌柜，「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人。」

「事在人為嘛，這真是小事一樁，你不要多想了……」周老爺帶著幾分長輩的姿態寬慰道。

這種鬼東西就是不得罪也沒見有好的時候。

「你聽不懂，讓聽得懂的人來了！」董娘子氣道，「我親口跟他說。」

「嬌嬌兒，你這有點太看得起太平居了吧……」

「不用你告訴，我要親自見一見，我要和他說幾句話。」董老爺說道。

一定出事了。

這件事，就此算了吧。

這個比喻周老爺一下子就聽懂了，他神情不由凝重起來。

跪坐在門邊的半芹此時低下頭，放在膝上的手攥起，身子無法控制的輕輕顫抖。

「娘子，你別難過。」她說道。

周夫人被喊得眼淚又回去了，怔怔看著和-圖-書周老爺。

他說道這裏看向程嬌娘，神情複雜。

一切就因為一封匿告信？

周六郎則看了眼周老爺身後，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都什麼時候了！你想的都是什麼！嫁人算個什麼大事，你還真當回事！」周老爺一腔怒氣都發出來喝道。

「沒什麼事。」周老爺擺手帶著幾分不耐煩說道，「不要再問了，你收拾你的東西，擇日起程吧。」

這件事嗎？

「只是我們東家不在，我會去告訴她的。」他和氣說道。

那是什麼鬼東西？

「娘子說的我怎麼聽不懂。」吳掌柜說道。

但如今這個成就就要被推翻了，一封匿告信即將引起新一場的朝爭，最終不管哪一方得勝，敗的一方不是死就是流放千裡外。

「無規矩不成方圓。」程嬌娘說道，說罷再次施禮，「多謝舅父大人了，這件事，你就不用再插手了。」

「這不是小事。」程嬌娘說道，「就跟當初舅父你被劉校理趁勢陷害一般。」

這件事怎麼想來都有些匪夷所思。

周老爺瞪她一眼，甩袖子轉身坐下。

程嬌娘看向他。

吳掌柜依舊神態和氣拒www.hｅｔuｂoｏk.com.cｏm絕的乾脆。

短短半日，邁進家門的周老爺面上的神情不似出門時那般輕鬆隨意，一路皺眉沉臉疾步而行。

化為酒資大約是匿告信最大的成就了。

「怎麼？如今出了事，就要躲起來了？」董娘子再忍不住說道，「我告訴你們，徐大哥他們在京城不是孤零無人的，你們打算就這樣讓他們當替罪羊，沒那麼容易！」

程嬌娘看著他。

「喊什麼喊。」董老爺低聲喝道，「有話好好說。」

吳掌柜含笑。

「父親，出什麼事了？」周六郎問道。

「要是真是這樣，那，那也太倒霉了吧？」

「逼什麼婚！」周老爺沒好氣的喝道。

本就是萍水相逢的人，認識時日也短，再說，本來也是他們本身有罪，不管倒霉不倒霉，依律他們都是能被追罪處罰的。

周老爺看著她神色變幻一刻。

「你要和我說笑什麼？」

院中諸人都聞聲看去，見門邊不知什麼時候站著一個小娘子，此時正神色沉沉的看過來。

運氣？

車內的氣氛很是沉悶。

「娘子說笑了。」吳掌柜說道。

吳掌柜輕咳一聲。

「說和圖書笑？誰跟你說笑，就是要說笑我也是要跟你們東家說笑！」董娘子喊道。

「幾位，我這裏還要做生意，幾位還是先請回去……」他說道。

到底是還小，一件事接一件事的扛不住了吧。

「那她找你幹什麼？是不是又後悔了，想要嫁給咱們家？我說你可不能答應……」周夫人說道，說著就要掉淚。

「什麼時候了？」她問道。

「出什麼事了？她要幹什麼？逼婚嗎？」周夫人急急問道。

「所以說得罪了運氣。」程嬌娘說道，「一開始應該確實是個小事，甚至落到劉奎手裡，都是個意外巧合，但後來……」

「嬌嬌，我怎麼有些聽不明白？幾個逃兵而已，怎麼會牽涉朝爭？更況且還有陳相公在，你想多了吧？」周老爺皺眉說道。

周老爺搖頭苦笑。

這傻子竟然也會悲春傷秋了？

周老爺失笑。

「嬌嬌兒你事到如今還會開解自己。」他說道。

而此時坐在神仙居的董老爺三人也很生氣。

「沒錯，這次真是倒霉。」程嬌娘說道，又搖頭，「不過也不算倒霉，畢竟逃兵身份事實，如果不是這個話，就是運氣再差，也不會有事和圖書。」

「那一次得罪運氣的是劉校理，所以，我們平安無事。」程嬌娘說道，「但這一次，得罪運氣的換成了我……」

後來……

半芹有什麼話要說，最終到嘴邊只剩一句。

人往往就是這樣，沒有事的時候說有事，越有事的時候反而說沒事。

「我倒是想好好說，沒人和我說！」董娘子氣的哭道。

「你看，抓逃兵，只是抓逃兵，並沒有針對太平居，且有陳相公在，太平居定然會沒事，這件事，如果真的是你猜測的那樣，就是用來針對西北軍務混亂，以至於逃兵四散，還能在京城逍遙，然後藉此要徹查西北軍務，趁機將王步堂一黨徹底拔起，這些都是朝政大事，你我這般在他們眼中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就算到時候沒成被王步堂的人反追，太平居也不過是一句不查了事，這些人的來歷你本就是不明，不過是隨手相助，收為用，更何況你又有起死回生神技，又有普修寺明海和尚維護，定然不會有事的。」周老爺壓低聲音說道，「所以，這件事，就此算了吧。」

他看著程嬌娘忍了又忍。

馬車緩緩的行駛，車內一片安靜。

「這，這，為了朝和-圖-書爭，所以特意去查你太平居的這些人，查到他們是逃兵？」周老爺說道，攤手，「這，這，我說了你別生氣……」

「就是，你別喊了，喊也沒用啊現在。」向七在後亦是低聲說道，「有話好好說。」

這並不是因為跟著出來的只有半芹一個人，少了另一個愛說愛笑的婢女的緣故。

「做什麼生意，做生意都做到這份上還做什麼？人都被抓了，你們東家躲起來連個屁都不放，還做什麼生意，早已經跑了吧？」董娘子哭道。

「後來報道兵部，有人看到了逃兵二字，就或許覺得可以拿來一用……」他跟著喃喃說道，「所佔的所為的其實都是個時機問題，就如同當初我的事……小事，官場無小事，陰溝也能翻船……」

周六郎看著他，神情凝重。

「我不難過。」程嬌娘說道，「我不是早說過，世道艱難，我只是有些生氣。」

話音才落，聽得門外有女聲傳來。

「我也希望我想多了。」程嬌娘說道，「但往往希望的事都是不會發生的。」

「嬌嬌兒，其實，這件事，也真不是什麼大事，對你我來說。」他說道。

「多謝舅父。」程嬌娘說道，再次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