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展翅
第一百零八章 有心
「早知道我也帶著弓箭來了。」秦十三郎說道。
「我適才去看過了，兩個人在房間里，瑋郡王把六哥兒拿回來的東西一個一個的看呢。」女官含笑說道。
「……好了就好，六哥兒本就身體弱，這宮裡說孩子少，卻也是孩子多，不得不多些小心。」
「你的痛苦感傷，我為什麼要聽？」程嬌娘說道，「你痛苦也好，難過也好，高興也好，什麼也好，都是你自己的事，我聽來做什麼？又不是我的感覺，你說了，我也沒感覺，所以，你跟我說還是跟一棵樹說，有什麼區別？」
女官沒有再說話，輕手輕腳的給皇后搭上薄被慢慢的退了出去。
幔帳后，女聲問道。
說到這裏又是一笑。
宋皇后嗯了聲，慢慢閉上眼。
「程嬌娘。」他說道，「你這樣子可怎麼討到人喜歡呢？」
程嬌娘喝完水，放下茶碗。
「你去見娘娘嗎？」二皇子問道。
她是皇帝的第二任皇后，又出身貧寒，在這宮裡熬下來這麼多年也是不容易，而這餘下的幾十年，只怕更是不容易。
天近傍晚，室內有些昏暗，昏昏下掩蓋了年近四十宋皇后的老態。
秦十三郎被帶入後院，一眼便看到晨光里的少女正拉開弓箭。
「htｔｐs://m•hｅtｕbook•coｍ.cｏｍ金金哥兒。」秦十三郎含笑故意學他打趣道，「早啊。」
程嬌娘看著他，還沒張口，秦十三郎又先開口了。
問功課的痛苦二皇子深有體會，聞言忙點點頭。
秦十三郎笑了。
秦十三郎待她走過才跟上。
「哥哥。」二皇子喊道，帶著滿臉的喜色，「你病好了？」
只是個子太矮，只拍到郡王郡王的腿。
「秦秦公子？」他結巴問道，瞪眼看著面前的人。
「你家娘子可在？」秦十三郎笑問道，「我正好路過，走累了，來討個點心吃。」
「我倒有些懷念生病的時候了。」他說道。
晉安郡王搖搖頭。
「殺人而逃，證據確鑿，依律判斬，懸屍轅門，以敬效尤。」
晉安郡王入宮之後先經過的是太后的保慈宮，遠遠的就看到一個小身影沖他擺手。
「給了你什麼好東西？」他問道，一面拉住二皇子的手，「有吃的嗎？」
「那讓我看看去。」晉安郡王說道，拉著二皇子的手向他寢宮而去。
程嬌娘將弓箭遞給婢女，轉身邁步而行。
卧榻上宋皇后說道。
皇后體弱，二皇子和晉安郡王過來時說已經歇息，便在殿外施禮就走了。和圖書
「有時候規矩無情的時候，或許就要人情了。」秦十三郎說道，看著她，「比如，今有西北營逃兵范江林、范石頭、徐茂修、徐四根、徐臘月、范三丑、徐棒槌……」
晉安郡王臉上的笑微微一凝滯。
「以後，不管哪裡的外食，都不許他吃。」宋皇后又說道。
夜色慢行而至，籠罩了整個宮殿。
「真的假的？」程嬌娘問道，側頭看他一眼，「治病不容易，生病，很簡單啊。」
程嬌娘回頭看了他一眼，垂下手收起弓箭。
「好了。」
「情分最是難得。」女官說道，「這宮裡孩子少，有人陪著都少些寂寞。」
「是啊，太后留了午膳。」內侍說道，「大皇子二皇子都相陪著，還問郡王你呢。」
「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請回吧。」她說道。
「當初，那些內侍妃嬪為了哄他不哭鬧，私下說宮裡生養的孩兒長成他這般大，他的父王就會接他回去了。」她說道，「自此後他對宮裡的孩子都極其的關心，尤其是接連生養的幾個都沒成活后。」
秦十三郎看著她一刻。
「六哥兒身邊的人再加幾個。」宋皇后說道。
「哥哥病了好幾天，都耽擱了，父皇不會訓斥哥哥的，別怕https://m.hetubook.com.com別怕。」他說道，一面學著大人的樣子伸出手，要拍拍晉安郡王。
「這孩子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其實還是有心的。」宋皇后說道，微微一笑。
「有又何用？」程嬌娘問道。
秋日的霧氣散去，金哥兒打著哈欠，抱著掃帚打開門，被門外的人嚇了一跳。
秦十三郎笑了。
「假的。」他忙說道，「你可別當真，再嚇一次我可能就真的死了。」
「日常也是，六哥兒吃了什麼，見了什麼人，他也上心的很。」女官說道。
秦十三郎捏起吃了一口茶吃一口點心，一面含笑讚歎。
「變了就變了，又有什麼。」程嬌娘說道，解下臂繩，衣衫垂下。
「而我，竟然也沒有當場揭穿他，就像以前那樣，笑著用拐杖杵他，然後罵他蠢樣，還在我面前說謊，你騙得了誰啊。」他笑道，就好似眼前便是如此場景，一面低頭看看手裡，「是啊，變了，我手邊沒有了拐杖，在他面前站起來了，卻沒了以前理直氣壯的底氣，這真是奇怪的感覺。」
「就比如這點心，病好以前和病好以後吃起來滋味便是不同的。」他說道，說到這裏又嘆口氣，看著對面的程嬌娘，「真的是一切都變了。」
嗡的一聲輕響，
和*圖*書長箭命中草靶子。
「也是，我現在也沒病。」他說道。
「他當初也想，天天追著人家看，只不過，人家不讓看。」宋皇后搖頭含笑說道，一面嘆口氣，「後來劉賢妃生養下這個孩子，剛生下來貓兒一樣，都以為養不活，劉妃也死了，更沒幾個人上心，他才得了機會天天看著，看來看去，看到如今的情分。」
雖然未中紅心，但比起曾經的脫靶已經進步很多。
晉安郡王哦了聲。
非是她親生的皇長子，年輕的皇子生母貴妃，偏心的太后，病弱的皇帝……
「可他對大皇子就沒那麼上心了，原本他們年紀差四五歲，應該玩一起的。」女官笑道。
要準備的不是怕答不上來，而是怕答了不該答的。
此言一出，婢女和半芹伸手掩嘴，但失聲依舊而出。
女官再次應聲是。
秋日里秦十三郎額頭微汗，身旁跟著三個小廝，但沒有馬車，似乎是步行而來。
「早……」金哥兒愣愣答道。
「我就不去了。」他說道，「陛下一會兒要問我功課，我得再去準備一下。」
這話女官不敢接，只是端著葯碗低頭過來。
他聲音清朗緩慢，將這一個個名字清晰的說出來，一旁的婢女半芹以及金哥兒都看過來。
晉安郡王笑著點點頭。https://m.hetubook.com.com
宋皇后吃完葯，抬頭看她。
「帶弓箭來，我就讓你玩嗎？」她說道。
「當然，你有起死回生的手藝，不需要討人歡喜。」他又微微一笑道，「只是，人事來往，到底是言談所系，既然是言談，便是需要溫情的。」
女官應聲是。
二皇子生母難產而亡，由宋皇后撫養，如今他的吃住都在皇後宮中。
「捨不得啊。」秦十三郎說道，吃了口茶，「以前周六郎可是從來不騙我，如今我去問他你這裏發生了什麼事，他竟然騙了我。」
長發垂后，五彩的臂繩束著黑色的衣衫格外的顯眼。
斬！
「高大人來了？」他問道。
茶和點心都推過來，熱氣騰騰而起。
這話問的是二皇子身後的內侍。
「……今日高通事來探望娘娘，帶了好些東西來，我也給哥哥你拿一些……」二皇子笑哈哈的說道。
宋皇后笑了笑，斜倚在榻上。
「瑋郡王，跟娘娘一般在心呢。」她又說道。
身後的婢女和半芹忍不住抿嘴笑。
「沒有，沒有，只有玩的。」二皇子笑道。
「程娘子，你就聽聽人家訴苦嘛。」秦十三郎有些無奈的說道。
「……瑋郡王的病，好了嗎？」
一個女官掀起幔帳進去，一面說道。
晉安郡王哈哈笑了，矮身沖他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