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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告我們就得查，不管，才是失職呢。」

……

程嬌娘看著他仰頭哈哈笑了，清脆的聲音傾瀉而出，蓋過了外邊叮咚悅耳的琴聲。

「哎喂！」王十七郎喊道。

婦人低下頭。

「走，走，我們上車再說。」他縮縮頭壓低聲音說道，擁著婢女們上車。

程二夫人帶著幾分得意擺著手說道。

殺人……

婢女們頓時歡喜不已，一個個的爭先恐後的撲過來，又說自己害怕的又說自己難過擔心的嘰嘰喳喳的熱鬧成一片。

程嬌娘微微一笑。

王十七郎神情僵硬。

「哎呀哎呀真是的，我竟然吃醉了。」她說道，一面忙起身，「這像什麼話，來伺候人家，自己吃的爛醉，又睡的這樣死……」

程嬌娘停下腳回頭看他。

知府衙門裡，穿著家常道袍的宋知府說道，一面自斟上一碗茶。

王十七郎有些怔怔又有些莫名的失落還有些可惜。

程大老爺的面色帶著虛弱，似乎躺下這個動作也費了他好大的力氣，長長的吐口氣。

正說話兩個衙役疾步進來。

婦人站在室內，欲言又止。

「……早飯送來了，兩位娘子請用吧。」

有一個倚在王十七郎身上的婢女忽的咦了聲，伸出蔥蔥指尖撫上王十七郎的臉。

「那兩個鋪子已經被他們逼的關門了封店了，他們竟然還敢伸手伸到我家裡來！」程大夫人氣的發抖，「他們知道我這鋪子關門一日要損失多少錢嗎？」

王十七郎聞言怔了下，他又說過這個？

「你也不用躲著了，回去和你家人說，就說我說的，他們要是不信，可以來見我。」她說道。

「公子，還有什麼事？」她問道。

「你昨天灌了那麼多酒，不疼才怪呢。」她說道。

「真的？」他問道。

「是不是那娘子打你和*圖*書了？」

王十七郎觸痛啊呀一聲。

「……我回去？我回去幹什麼？把我打出來了就這樣想讓我回去？沒門！」

王十七郎狐疑的看著她。

兩個婦人討個沒趣只得轉身走開了，迎面見程二老爺家的兩個僕婦低著頭急匆匆過來。

「說！」他喝道，「我那天都沒被氣死，如今這世上沒什麼事能氣死！我都不怕，你們怕什麼！」

程嬌娘笑了。

車廂里頓時亂了，哭的喊得叫的，幾乎把王十七郎擠得窒息，好容易才安撫下這些脆弱的女人們。

「你瞧瞧你瞧瞧，吃喝還有人伺候著！」她說道。

「哎……」

婢女們都帶著幾分崇拜看著王十七郎。

「此時不費心，將來只怕更鬧心，有什麼事就解決什麼，說。」程大老爺說道。

「那秦家的人，還住在那個店裡？」

細娘伸手指著外邊。

三娘笑著起身。

這大約是程嬌娘第一次笑而出聲。

「你不是說過讓我聽你的話嗎？」她說道。

「大人，程家人說大老爺還病著，所以暫時不能過堂說案。」他們說道。

「大多數不出門，偶爾出來也就是吃飯，並沒有跟任何人有來往。」他說道。

「沒有人不怕。」宋知府端起茶碗笑道，看著精美的白瓷茶碗，「這世上沒有清清白白的人，如果要查，總能查出事來，誰人不怕？更何況……」

兩個僕婦走進南程這裏，這一次看到程嬌娘的院子門開著，不由帶著幾分期盼向內張望。

兩個婦人低頭腹議，抬頭卻不敢說什麼。

毀容？

細娘適應了光線睜開眼，要起身卻覺得頭疼欲裂。

竟然……

宋知府摸了摸下頜。

「當然是回家了你這個蠢貨！」

這在知府大人的意料中聞言只是笑了笑。

「……那邊的ｗｗｗ•ｈetｕｂｏok.ｃoｍ•ｃoｍ人還追著告呢。」

他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才看著清客再開口。

程家院內，一個僕婦腳步匆匆，臨進門時不小心踩到一片雪差點滑倒。

「什麼事？」程大老爺閉著眼問道。

只笑的拿著匕首的王十七郎都有些恍惚，好聽又好看啊……

「真是可憐啊，公子你看不上她……」

「哎呀公子真是太勇敢了……」

樓下的隨從等的心焦，婢女們則都要哭了，看他下來忙驚喜的圍過去，噓寒問暖鶯聲燕語。

他的話說完自己一愣，那邊？

「她也拿了刀子啊？」一個想到什麼問道。

「他們當然知道。」程大老爺在卧榻上說道，一面撐著身子費力的坐起來。

他抬腳邁步走出包間，便看到那女子正抖衣袍入座，旁邊的隨從恭敬而立，大雪山景日光下素色的衣衫灼目，就好似那夜閃著寒光的箭。

「是血啊是血啊。」她喊道。

幕帳被人拉開了，明亮的日光頓時灑滿室內，晃的婦人閉上眼。

車內傳出王十七郎的笑罵聲。

「……快說嘛，公子快說嘛，怎麼說服她的……」

一個身影闖入視線，她們不由一喜，張口就喊了聲程娘子。

「我有什麼不敢的！」

屋子裡散發著濃濃的藥味，程大夫人正親自給才吃過葯的程大老爺遞上手巾擦嘴，又整理了下靠枕，扶著程大老爺躺下。

「我家嬌娘沒在。」

「公子，我們這次是回城中還是回家？」小廝在外問道。

如果半芹在的話一定會很驚訝，如果周六郎在的話，也就能得到曾經問題的答案了。

三娘笑了。

程大夫人忙伸手給他撫著胸口。

這才是女子們該有的樣子和感覺。

對面的清客點頭。

「官府里來，讓去過堂問案子……」她說道和_圖_書，「還要查賬。」

我在哪？

「這是幹什麼？都瞎了眼嗎？」她豎眉喝道。

就這樣？

「那嬌娘子什麼時候回來。」她們陪笑問道。

「該回來的時候自然就回來了。」程二夫人哼聲說道。

「也沒什麼……」她結結巴巴的說道，話沒說完，就被程大老爺打斷了。

婢女們眼淚閃閃的看著他。

細娘想起昨天的事，拍著頭坐起來。

話音未落門外有人敲門。

太舒服了，她是在做夢吧？

這個念頭閃過，婦人猛地睜開眼，青色的幕帳映入眼帘。

你家……

「走，走，我們回去。」他笑哈哈的說道。

婢女們恍然點頭。

「那就快些吃，吃完再去伺候，我適才去看過了，娘子帶人進山了。」她說道。

婦人忙應聲是。

「你真同意？不會一怒之下殺了我？」他問道。

「只能說有緣無分。」他說道，「我勸她了，天下的好男兒多得是，不用獨因我惆悵。」

「這聲音怎麼這樣難聽？」

一旁兩個丫頭忙跑過來拿著掃帚打掃。

「公子，怎麼……怎麼會劃破？」

「他們敢！」她喊道。

「細娘，你可真能睡啊，真出來當夫人了！」婦人笑道，在榻前跪坐下來，扶著床榻嘆息。

王十七郎鬆口氣，伸手左右擁住兩個美婢。

「沒事，沒事，劃破了而已。」他說道。

「公子你真是太好了，這樣誰會捨得你嘛。」婢女們紛紛說道。

王十七郎依舊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不是說您怕，是怕你費心嘛，大夫說了，你這病要靜養的。」她勸道。

「快想法子請她回來！如今只有平內亂才能熄了外患……要不然那些人真敢要把我們程家扒皮拆骨啊！」

「瞧見沒。」他對清客點了點說道，「他們怎麼回話的？不是罵和_圖_書咱們的人滾，而是託病，這說明什麼？」

「不錯，不錯，聽話就好，你以後聽我的話，我保證你過得好好的。」

清客笑著點頭。

他為什麼要說那邊，那個娘子明明是他們這邊的人啊。

「那是，我是誰啊，我王十七……」他說道，話說一半下意識的停下抬頭向二樓看去，歌聲琴聲還在繼續。

車廂里傳來鶯聲燕語灑了一路，引得路上的行人不由側目，一行人很快沿著大路遠去了。

清客點點頭。

「他們當然敢……」程大老爺說道，一面粗重的喘氣，「你見過咬了肉的餓狗能輕易被嚇到鬆口嗎？更何況他們有理有據……」

「再敢偷懶揭了你們的皮！」婦人喝道，伸手狠狠戳小丫頭的頭。

程大老爺閉上眼沒有說話似乎已經用盡了氣力。

「真是奇怪了，他們來這裏做什麼呢？」他自言自語道。

「那還不簡單，你們公子我有什麼擺不平的……她當然不肯了……還跟我哭呢……可是我一直好言相勸，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終於說服她了……」

這女人這麼好說話？

「真是可惜，不過算了，如畫美人本就是擺著不動觀賞的，你以後就少說話吧。」

「公子這太危險了，下次你可不要這樣了……」

「我……我的，我本來拿著匕首要跟她……跟她割袍斷義……」他一面想一面說，「結果被她搶到了，我跟爭搶的時候，被劃到的。」

明晃晃的刀尖壓在王十七郎的臉上，程嬌娘聞言驚訝的看著，似乎沒聽懂他的話。

婢女們頓時嚇得掩住嘴。

「公子，那娘子真的同意不再纏著你了？」

婦人低著頭不敢說話。

如今大房和二房基本上是水火不容了，兩廂打個照面誰也沒說話走開了。

似乎是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顫抖著手https://m.hetubook.com.com一咬牙，吹彈可破的肌膚便出現一個紅點。

其實，也挺可愛的……

這時候成了你家的了……

要不就算了？這個美人……

身後傳來程二夫人的聲音，兩個婦人沒有回頭轉過巷子聽不到了。

「他們敢！」程大夫人驚恐說道。

「對，沒錯。」他搖搖頭伸手扶著額頭嘆口氣，「她鬧啊，哭啊，還……拿著刀子要自盡……」

「三娘，我的頭怎麼這麼疼？」她說道。

「公子，這裡是什麼？胭脂嗎？」她說道，一面伸手一摸。

「我可不是開玩笑的！」王十七郎喊道。

程大老爺吐口氣重重的躺下。

程大夫人色變的站起身來。

王十七郎帶著幾分得意一擺頭。

王十七郎哈哈笑了，是啊，的確是這樣，自己看不上她嘛。

「好。」她點點頭說道。

「老爺，我們上邊也不是沒人，他們怎麼敢如此胡鬧？」程大夫人回身坐下攙扶他，含淚說道。

王十七郎忍不住又喊了聲，跟上前一步，這一次那女子沒有停下腳走出包間不見了。

婦人覺得自己躺在羊毛堆里，軟軟的暖暖的。

婢女嚇得也哎呀一聲。

「這說明他們怕了。」他說道。

婢女的話讓他頓時鬆口氣。

他伸手指向南邊。

王十七郎扯了扯嘴角。

王十七郎打個機靈回過神，眼前女子的笑容依舊。

「好，什麼大事，值得你這樣。」程嬌娘收了笑，說道，「好，我同意了，你不願意這門親事，就作罷。」

王十七郎打個寒戰抬腳忙蹬蹬的下樓。

她說完轉身邁步。

眼前的女子微微一笑。

小廝應聲是，車夫揚鞭催馬。

小丫頭也不敢回嘴，低著頭忙忙的打掃，看著那婦人向廳堂急匆匆而去了。

「所以，我聽了。」程嬌娘點點頭說道，沖王十七郎屈身叉手施禮，轉身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