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擊水
第八十五章 小事
「四哥，四哥！」
現在知道也不晚，回稟讓高通事搶了先，那別的功勞可不能讓他再佔了去。
「……郭大人，這姜文元一個人的言辭不可輕信啊，周監使可是誇讚鍾承布鋒銳正盛，調任西北這幾個月，已經立下戰功了。」
「群牧司今年的馬糞又賣了大價錢了嗎？」有人低聲跟陳紹說道，帶著幾分嘲笑。
被皇帝賜名的馬蹄鐵尚未在朝中傳開，西北這邊的馬蹄鐵已經被大家熟悉了。
粗狂的帶著桀驁的嗓音響起來。
聽聞過年也沒回來，此時看來一時半日也回不來了。
「宋殿直……」他施禮說道。
「俺們的敢勇已經恢復了。」徐棒槌得意的說道。
「群牧司的事，你們三司怎麼不知道？讓這小人搶了先。」他沉臉說道。
徐棒槌得意洋洋的還不下馬，而是催馬轉了幾圈，讓徐四根看清馬上的人頭。
「你小子，這次又幾個？」他問道。
在軍中兵丁犯上是大罪。
朝會很快散了，相公大人以及三司使內製翰林等兩制官被傳喚進議事殿。
馬圈裡正和幾個獸醫忙碌的一個男子站起身來，看到縱馬而來的人笑了笑又搖頭。
這案子是要往大了辦了。
西北路的將帥之爭依舊在繼續，皇帝伸手按了按額頭。
看來高通事很快就能如願加封知制誥了。
聽著念來虧空和貪墨數目人員，皇帝的眉頭皺的更深。
「……群牧司的好消息。」
「小子！」徐棒槌又驚又怒跳下馬就衝過來。和_圖_書
「殿直，小的從來沒有那樣說過。」他說道。
雖然只有這兩句話，但就聽殿下，大夫，在外三個字，陳紹等相公大人們心裏都立刻明白了，這是說帶著慶王外出求醫的晉安郡王。
找到了避免軍馬損耗過大的辦法！這果然是大喜事，皇帝坐正了身子，陳紹等人也肅正了神情。
城中擁窄的街道上賓士一騎人馬，塵土飛揚，馬蹄鐵掌脆響回蕩在街巷中，引得路人紛紛看過來，帶看清馬兒上掛著幾顆人頭不由嚇了一跳。
清晨的時候大街上的積雪已經被衙門組織的人力清掃乾淨，皇城前更是乾乾淨淨。
對，小事倒真有一件喜事，此時陛下可不管什麼大事小事，只要是好事就行。
將官不理會他，看著地上趴著的徐四根冷笑。
「你小聲點，別驚了馬。」他說道。
人馬進了一處營堡速度並沒有放慢，讓這邊偌大木架圍欄里的馬兒們一陣騷動。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心裏都呸了聲。
「兵強馬壯是你的功勞？」他說道，「你可真敢說。」
「陛下……好消息啊……」
那邊有人忍不住低聲交談一句，殿中角落的便立刻響起御史的呵斥聲。
騎兵！
三司使計財官員便站出來。
陳紹在隊列中看去，微微皺眉，皇帝的形容更加消瘦了，以往還能打起精神參加朝會，但近日看來連裝精神都懶的裝了。
「既然是馬蹄子上穿鐵，那就叫馬蹄鐵吧。」皇帝笑道。
關鍵ｗww.hｅtubｏoｋ•ｃｏm•ｃoｍ最近真沒什麼高興大事……大事不成，小事……
「陛下，一些雖然少不足道，但這卻說明他們採用的新法子很得到了驗證，原本牧監每年只能供三百匹戰馬，供不應求時因為損耗太大，如果真的減少了損耗，那我們的戰馬供給數目不變，但總數卻相當於增加了，陛下，我們西北的騎兵也就可以增加了……」高通事說道。
話音未落，那宋殿直便將手中的一物重重的砸過來。
他們正說話，有一隊人急匆匆走來。
「這個東西叫什麼？」皇帝問道。
這麼猙獰的人頭掛在馬上徐四根怎麼會看不到，他不由搖頭。
「還有什麼事？」他帶著幾分鬱郁問道。
「……就是這般……」內侍低聲說道，退後幾步，「大人斟酌。」
什麼沒個正經名字，是你根本就不記得了吧，頓時大家心裏都明白了，這高通事本來要說的肯定不是這件事，因為通秉之後得知皇帝心情不好，才臨時換了要說的事，而這件事他或許是聽別人提了，但原本就沒當回事。
高通事點點頭，看了看手裡的奏摺，遲疑一下收起來，如今這個時候再說這件事只怕不合適，那應該說什麼讓陛下高興一點？
這聲音極其不善，徐棒槌皺眉，徐四根忙接了過去。
陳紹拉著臉，高通事的話斷斷續續的傳入耳內。
「……西北的軍馬損失減少了一些……」
京城，正月末里一場大雪，帶來瑞雪兆豐年的喜氣。
「查辦，查辦，全部都查辦，讓御史台，審行院，大理寺，都去，都去，一個都不許放過。」他喝道。
徐棒槌笑哈哈的伸出大手。
將官哼了聲。
龍谷城戰火損毀的城堡已經修復的差不多了，新年做的裝飾還沒撤去，在荒涼冬日里看起來很是喜氣。
一些？
「幹什麼打人！幹什麼打人！」徐棒槌喊道，紅著眼幾乎要吃人。
因為這件馬蹄子的小事，議事會在愉悅中結束了，看著得意洋洋被幾個官員圍住的高通事，陳紹叫住了三司使。
「此事稍後再議。」他打斷了二人的爭執，看向諸人，「下一個。」
「也是胡亂想出來的，沒個正經名字，群牧司請陛下賜名。」他笑道。
這聲音在大殿里響起來，讓陳紹等人皺眉，但龍椅上的皇帝則神情緩和。
對於軍隊來說騎兵一向是將官們的心頭肉，為什麼會如此呢，因為他們能戰卻稀少，物以稀為貴，在這裏也不例外。
「你又跑來做什麼？」他問道。
「徐四根！」為首的男人厲聲喝道。
砸過的東西滾落一旁，竟然是一塊馬掌。
內侍的通傳聲傳出來時，一個內侍正和高通事低語。
「幹什麼？想要以下犯上嗎。」
「不就是給馬裝上馬蹄鐵，咱們拿命拼來的功勞就成你的了！」他吼道，伸手指著徐四根，「以前沒這東西，咱們漢家男兒擊潰匈奴，馬踏祁連山是什麼？是hｅtuｂｏｏk•ｃｏm.cｏｍ狗屁嗎？沒了你那些祖宗們的英勇都沒有嗎？」
對於這一點陳紹等人自然沒有意見，而有意見的人也不會撿著這個時候頂撞皇帝找不自在，大殿里除了應聲便是沉默。
大殿里御史已經站在座位前，朝臣們也都各自站定，只是皇帝還是沒有出現。
再等一刻，終於聽到樂聲高揚，伴著侍從官宦官先出，皇帝也走出來了，群臣跪拜，這個月的朝會便開始了。
「十個！」他笑道。
高通事打個磕絆。
「這戰馬輕易就被驚嚇了就不用在這裏被四哥你小心伺候了，直接送去當馱。」徐棒槌嘎嘎笑道，一面招手，「四哥，四哥，你快過來。」
他深吸一口氣換上一副歡喜的神情。
陳紹卻沒說話，他倒沒注意高通事說什麼，而是注意皇帝竟然讓高通事進來議事，換作以前是不會讓他進來的，最多待他們朝事議完之後。
誰想到群牧司除了賣馬糞還能有別的作為，三司使心中說道。
「……鍾承布狂生，仗著家世與軍中將官不和，的確應該調任。」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這種外戚就應該放出去，讓他們留在京里已經是禍事的開端，還要得以名驗證順的參与朝事，陛下如今要糊塗了嗎？
那將官身邊的人也不甘示弱立刻相護呵斥。
殿中還沒回話，有內侍走進來回稟高通事求見，鑒於官職以及尚未獲得知制誥頭銜，高大人並沒有陳紹等人這般不待傳喚便議事的資格。
高大人一面邁步一面皺了眉頭，想到什麼神情大喜和-圖-書。
徐四根掙扎著抱住徐棒槌的腿阻止他衝過去。
「行啊，這次功賞又不少吧。」徐四根笑道。
徐四根無奈起身從中走出來。
如果擱在別的時候，高通事只能等候，但此時皇帝覺得有些悶，便讓傳進來，或許會有一些不那麼鬱悶的消息呢。
「這算什麼大喜。」皇帝搖頭說道，不過神情還是緩和一些。
沒有一件稱心如意的事，皇帝吐口氣，目光掃過殿中的重臣們。
高通事這句話說出來，在場的人都有些失笑。
軍馬？陳紹立刻一個機靈。
武將身材高大，肌肉結實，縱然冬日里也掩不住雄壯，這狠狠的甩手將東西砸中徐四根的胳膊，猝不及防的徐四根捂著胳膊悶哼一聲跌倒在地，竟是不能起身。
「……兩個皇子在外遊盪，成何體統。」
他們過來的時候有大太監正在和皇帝說什麼，隱隱傳來皇帝一聲帶著幾分惱怒的胡鬧。
徐四根搖頭。
在軍中混就是要靠戰功，有了戰功，布衣能為官，小校能升職，兵丁能得重祿。
為什麼西賊的騎兵厲害，因為他們有馬，一個騎兵能配三匹馬，而他們一個騎兵卻只能一匹馬，如果有了充足的馬，西賊還有什麼可得意的！
「……殿下說是要接著再尋找好大夫……」
「我這就去查。」他說道。
門被推開了，大家忙收正神情，內侍躬身施禮做請，皇帝坐在御座上神情已經恢復平靜，看不出喜怒，諸位大人們便開始彙報朝事，因為涉及到西北軍事，殿中很快氣氛變得不太和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