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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娘醫經

作者: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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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摶搖 第十七章 路行

第七卷 摶搖

第十七章 路行

中年男人搖搖頭,伸手夾起面前的一疊小菜慢慢的吃,一面伸手指著屋中角落裡席地坐卧的民眾。
「父親……」年輕男子皺眉說道。
丫頭面色頓時沉下來。
因為昨日的事,程二老爺一行人離開時驛站里站滿了看熱鬧的人,有驚訝又好奇還有敬畏,紛紛要看那生出神仙弟子的人是什麼樣,擠得驛站門外亂鬨哄。
看到他轉身,身旁的護衛們立刻掉頭向廳內,這一次毫不客氣的拉下臉。
「……大人,那你說怎麼辦吧?」這邊驛卒並不知道有人出來了,還看著程二老爺一行人懶洋洋的說道,「難不成要把這裏的百姓們都趕出去?」
「……恕程某眼拙,不認得蘇公事……」
不過想來身份不高,要不然在這捧高踩低的驛站里不會連個房間都混不上。
「……程大人的女公子為義兄鳴冤不平上達天聽……」
屋中的人敢怒不敢言,年輕男子要起身也被年長者按住。
程二老爺裹著厚厚的斗篷,抱著兒子,兩個人都只露出一個頭,正嬉笑玩鬧。
「是,是,大人放心,這就立刻安排。」驛丞連連點頭說道,又忙親自引著程二夫人等人向後而去。
蘇公事臉上笑意淡淡。
「下雪了!」
「姐姐,可不敢胡鬧的,四郎君怎麼能與妓人交遊?」她說道。
「那怪誰?」他聽了說道,「還不是怪你沒多拿些錢,這一路上的花費哪裡夠,根本就買不起好馬。」
「高大人也是,竟然還會如此關照這個人。」護衛皺眉不解說道,「真是太抬舉他了。」
蘇公事含笑挽住他的胳膊。
「快拉上,冷死了。」
巷子那邊的牆邊,春靈此時才小心的探頭看過來,臉上驚魂未定,伸手拍了拍心口,咬住下唇。
這理由無可挑剔,一陣雞飛狗跳,趕出去十幾人,讓出五張桌子,程二老爺坐在蘇公事的桌子上,而程家的其他人則坐在餘下的桌子上。
一陣大笑傳來,引得廳中人紛紛側目。
「竟然敢鼓動民眾要挾朝廷命官!罪該萬死!」男人喝道,不僅開口,還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擠滿人的大廳里一桌人哼了聲。
「不合情,合理。」年長者低聲說道。
婢女咯咯笑的前扶後仰,拉著她進去了。
程二夫人點點頭,越發的期待快些到京城。
「夫人,還有五六里地。」一個隨從說道。
「如此喧嘩,成何體統。」那男人搖頭說道,一面疾步向外而去,他身邊的護衛們立刻跟上。
「半芹。」婢女看到了含笑招手。
驛卒忙點頭。
程二夫人立刻喊道,將程七娘一把拽回來,手裡抱m.hetubook.com.com著手爐,腳下踩著腳爐,依舊冷的面色發青。
「是啊,你這張家廚子名頭太大了,很嚇人的。」婢女笑道,一面挽住她的手,「不是新買的丫頭,是來找四郎君的,還是你們江州人。」
「抬舉,抬舉,不抬不舉,怎麼跌下來呢?」蘇公事笑道,「你們沒看到昨晚廳中已經好幾桌人的面色不好看了嗎?」
看到沒,這可是神衛軍啊這可是天子門下親衛,親自給他斟酒了。
「如今官員越來越不講規矩了,他有告身,妻兒難道也都有嗎?」一個年輕男子說道,帶著幾分不悅。
「我不多拿錢?是你大嫂不給,難道我要擼袖子搶嗎?」程二夫人氣道,說到這裏更生氣,「還有你那女兒,明知道咱們要進京了,還不讓人多送些錢,那曹散財平時拿著咱們家的錢當水潑,這麼大的事他連個面都沒露……」
春靈心跳咚咚,伸手扶著臉。
「……此話怎講?」
身後傳來呵斥聲,驛卒嚇了一跳回頭,看到走過來的人,頓時彎下腰。
「……你這不是驛站嗎?」
「最少要再擠出三間來。」程二老爺也拉著臉說道,一面將自己手裡的告身抖了抖,示意這不長眼的驛卒看清楚他是什麼身份。
程二老爺找回了面子,神情好多了。
「大人,大人,不是小的要如此,是這位大人非要……」他立刻委屈的說道。
「……七娘也要住大宅子……還要買新衣和打新首飾……」她說道。
廳中的很多人也都看著那男人,露出幾分激動。
「他們在這裏睡得,我也睡的。」他說道。
程二夫人看著父子同樂也跟著抿嘴笑,一面往他腳下又塞個腳爐。
人群尚在紛紛猜測,這邊天使已經跟急忙趕來的驛丞狠狠的訓話了。
「……那是自然嘍,你沒聽到天使說他姓程嗎?又有個與國有大功的女公子。」有人一臉瞭然的說道。
這個男人來沒有多久,因為進門時高聲宣告,大家都知道這是京中奉了皇命的天使,雖然宣告了行事很是低調,只要了一間上房,護衛們也不過是個通鋪,此時在廳中吃些簡單的酒菜。
沒想到此時他們會站出來,看來就能見到戲台上唱的青天巡查懲治惡官了。
「本官受幾句嘲弄責罵又怕什麼。」蘇公事笑道,「可是本官受的,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受得。」
看著程家一眾人熱熱鬧鬧的離開,蘇公事站定了身子。
「怎麼沒房……」
原來這父子兩個正是韓元朝父子,此番韓父升職進京覲見,韓元朝進京備考,正好父子同https://m.hetubook.com.com行作伴。
「當初一把火燒了,是朝廷又撥下錢重修的。」門口的驛卒說道,接過程二老爺等人遞上的驛卷又有些為難,「不好意思,大人,只有一間客房了。」
「就是,那人也就是仗著官威。」他又補充說道。
「沒客房怎麼行?」她喊道,「這都要下雪了,難不成讓我們都擠一個屋子裡嗎?」
天要黑的時候,終於來到了驛站,這本是一間不大的驛站,但卻不同於其他驛站那般老舊,而是明顯新修建的。
也就是說連錢都不肯多拿一些。
「……我們有驛卷告身為什麼不能住?」
「……所以啊天使才這麼敬畏嘛……」
那驛卒被打的差點跌坐,還沒說話就見那男人衝程二老爺過去了,恭敬的見禮。
「好,好,買,買,買。」程二老爺被子女環繞高興的笑道,「都給你們買,天上的星星爹都捨得給你們買。」
一間客房?
「那我們先走了。」年長者說道,走出幾步才對年輕人低聲說道,「元朝,你去把這位大人的酒錢結了。」
「所以說是被你嚇的嘛。」婢女說道,一面拉她進門,丟開這個話題,「你今日怎麼得閑過來了?」
吃喝過後,因為行路辛苦,微醉的程二老爺帶著家眷告辭先回房歇息了,看他走開這蘇公事也帶著人歇息去了,在外邊凍了半日的人們這才得以湧進來,聚在大廳里紛紛議論這程大人是何來歷,讓天使都敬三分。
「不知大人是……」他還禮說道。
「……程大人有大功啊。」
可見這外放官和在朝官是多麼大的跨越,一躍天地之別啊。
下雪了。
廳中很多人忍不住都站起來跟著出來好看一場大戲。
二人扭頭看去,見那邊程二老爺已經與蘇公事把酒言歡,說話聲偶爾傳來。
看著車上新換上了馬匹,程二老爺又是激動又是不安。
「休得胡言!」
「這次到驛站,換個好驛馬,又不用花錢。」她說道。
驛站里吵吵鬧鬧,抱在奶媽懷裡的孩童哭,依偎在妾室身邊的小娘子們也都瑟瑟抖,引得裡外的人都看過來。
「某蘇景文,中書門下公事。」男人說道,面色含笑。
從此以後,他程棟就海闊任魚躍了。
他說罷轉身。
護衛應聲是。
「程大人難道不是進京述職?難道不是要務?」他笑道,「是皇命親詔,難道不是國事?」
程二老爺看著他哈哈笑了,一面拍著他的胳膊。
外邊陡然傳來這麼一句話。
「說起來名頭也很大。」婢女笑道,「京中花魁朱小娘子的侍女。」
「哎,我還https://m.hetubook.com.com沒說完呢。」婢女有些驚訝說道,看那小丫頭的背影,一面繼續說道,「有事去店裡找我,別來家裡了。」
「是我們江州人?」丫頭很驚訝,「誰啊?」
驛丞頓時更瞧不起了。
程二夫人頓時更為焦躁,看著拉車的瘦馬。
「你……」他伸手指著那小吏要罵,有人先開口了。
「我說換個好點馬,偏不聽!這大冬天的,大人都受不了,孩子們怎麼辦?」她放下車簾對著車內的程二老爺喊道。
雖然今晚只是拼桌坐到一起,但他們三人都是不喜言談,一晚上除了簡單的幾句場面話外並沒有說過什麼。
年長者點點頭,二人起身,對同桌的獨坐的一個衣著簡樸清瘦中年男人拱手。
聽著廳中的說話議論越來越荒唐,年輕人先聽不下去了。
「……程大人不認得也不奇怪,但要是蘇某不認得大人那可就是奇怪了。」
「新買的丫頭嗎?我嚇到她了嗎?怎麼跑了?」丫頭走過來笑道,看著那不見影子的小丫頭。
「蘇公事是外出公幹回京嗎?」他問道。
臨近城門的一處宅院前一輛馬車停下來,打斷了正站在角門前說話的兩個女子。
「姐姐,這要是傳出去對四郎君可不好。」丫頭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門內笑聲猶未絕。
這話引得大家紛紛詢問。
這個半芹可是見過自己的……
那小丫頭低著頭不知道聽到沒聽到,腳步匆匆的轉過彎不見了。
護衛哦了聲,恍然大悟,又笑了。
程七娘掀開車帘子喊道。
從一輛馬車上下來穿著錦繡的丫頭抬手戴上兜帽,亦是展開笑顏。
「好了,我們也快起程吧,既然驛馬給了這程大人,咱們就不要用了,總不能耽擱了國事要務。」
春靈又回頭看了眼這邊的宅院和馬車,抬起頭有冰涼水意。
果然當京城部衙的官就是好,隨便打招呼說話的都是中書省的官們。
得到回稟的驛丞沒好氣的說道,伸手指著外邊的風雪。
「這,這,蘇大人,這怎麼好用驛馬,我只是攜家眷進京,又非是國事要務。」他連連說道。
要是認出自己來,那女人姦猾心狠,殺人不眨眼,當初就不給她和妹妹活路,如今更不會放過自己。
「官人,你要是沒地方住,不如和我們擠一擠吧。」年輕人說道。
「不管他是個什麼東西,是高大人讓咱們多多照顧。」他含笑說道,「沒想到恰好你我遇到,自然不能辜負高大人的囑託。」
他站在驛站門外,看著漸漸遠去的程二老爺一行人,面色陰沉。
一夜無話。
「……我家老爺可是姓程……hetubook.com.com要去大理寺的……」
「要說起這與國有大功的女公子啊,那可是神了。」
她低下頭揣手疾步走開了。
「蘇某奉命去茂平察看災情。」蘇公事笑道,一面伸手拉住程二老爺的胳膊,「程大人,咱們進去說。」
不過,天使對這個男人還如此的恭敬,這人得來頭多大啊?
「……慚愧慚愧……都是小女頑劣……程某這次就要去天子面前認罪……」
「來,來,程大人,小的給你滿上。」旁邊一個護衛含笑說道,親自執壺斟酒。
「做了張家的丫頭也道學了。」婢女笑道。
韓元朝遲疑一下搖搖頭。
「這種官員要去大理寺……」年輕男子又笑了說道,話音才落,聽的身後桌椅響動,有人站起來。
「……哎程娘子又獻上伸臂弓,可是神兵利器,與國有大功,那作為其父的程大人你生養了她,豈不是與國有大功?」
「呸。」一個護衛啐了口,低聲說道,「不知分寸的東西,大人給他臉面,他倒真蹬鼻子上臉了,大人的胳膊豈是他能拍的?」
「秀才請。」中年男人還禮說道。
程二老爺笑聲未停舉起酒杯,滿面紅光一飲而盡。
「我怎麼覺得她見了我害怕跑了?」她說道。
韓元朝父子只能等這邊人散去才得以出來,才要牽馬而行,見昨晚同桌而坐的男人也出來了,三匹瘦馬,兩個小廝,搭著一個行囊,簡陋而孤單。
「不敢,不敢。」程二老爺口中說道,但並沒有拒絕,看著這個身穿甲衣的護衛,忍不住一臉得意。
「官人,我們先歇息了。」年輕人說道。
「怪不得大人要當著他們的面驅趕民眾呢。」他說道,「我還替大人擔心呢,那幾桌人看起來就不是好相處的且還是有官身的。」
看到她過來,站在婢女一旁的小丫頭頓時轉身就走了。
丫頭神情稍微放鬆,又看了眼那小丫頭離開的方向。
「好一個與國有功的程大人。」他慢慢說道,「敢雪夜驅逐民眾,敢讓天子衛為其斟酒,敢驅驛馬為家眷拉車,好一個與國有功的程大人,好一個與國有功的程娘子。」
「讓開讓開。」他們呼喝道,「大人們談公事,閑人迴避。」
站在門口看熱鬧的人頓時哄聲散了,早就知道了,那種事只是戲台上才會發生的。
「回頭再收拾他。」程二老爺說道,「不過是周家仗著籠住那傻兒給他撐腰罷了,等咱們到京城住下,還有他周家什麼事。」
他們下意識的回頭看去,見這是幾個軍士,護著一個面白微胖的中年男人。
「那就多謝大人好意了。」他說道。
話聽到這裏,年長者和年輕人都https://www.hetubook.com.com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恍然。
韓父點點頭,又看了眼認真聽廳中人說的熱鬧的中年男人走開了。
都說小吏難纏,他為官這麼多年沒少受下屬胥吏的欺負,沒想到路上一個驛卒都能如此誣陷栽贓自己。
「還不是因為京里突然冒出一群半芹,我這個張半芹都沒用了。」丫頭哼聲說道,「閑的連賞錢都得不到了,只能來你這裏混飯吃。」
「……蘇大人說笑了,程某蹉跎在外,盡職盡本分,不敢說有功。」
程二夫人回頭,看著三個女兒一個兒子並兩個妾室,再加上七八個僕婦丫頭十幾個隨從,烏泱泱的將驛站的院子擠滿了,她只覺得頭大。
「瞎說,那驛馬是能讓咱們用的?」程二老爺搖頭說道,不再理會二夫人,繼續逗著懷裡的兒子,「熙哥兒乖乖,騎大馬,進京去,買糖吃,住大宅……」
「……那豈不是神仙!」
「原來是蘇公事。」程二老爺忙施禮,帶著幾分驚喜。
「……大理寺的官?大理寺的官怎麼了?難不成把這裏的人都趕出去嗎?」
「忘了上一次的驛站是怎麼被燒的嗎?難不成再鬧起來燒一回嗎?」
她不怕死,怕的是死了白死。
「父親我們回房吧。」他低聲說道。
對面的年長的男人沒說話,沖他擺擺手,年輕男子便不說話了。
一大早陰雲遍布,風吹得街上的行人走路都縮頭收肩匆匆。
「原來是程大人。」他說道,「失敬失敬。」
再看這官人的神態,又必然是個刻板自重的,無緣無故肯定不會受人好處。
十一月的京城,天氣已經陰寒。
「是,我知道,四郎君與朱小娘子沒有交遊,這個小丫頭來的也不多,是個被拐賣的江州小丫頭,兩年前巧與四郎君相識,日常並無來往的,今次得知四郎君進京了,便來見一次罷了。」婢女說道。
還有五六里?
「我想這位大人不會受。」他低聲說道,又回頭看在那裡獨坐的男人。
所幸第二日雪停了,積雪不厚,還能行路,一大早驛站里就熱鬧紛紛。
「……是道祖李真人的親傳弟子……」
孩童被逗得咯咯笑,程七娘也擠過去搖著程二老爺的胳膊。
「天使要出面了。」年長的男人這才低聲說道。
只知道這男人必定是個官員,趕路進京,至於從哪裡來又去做什麼卻不知道,韓元朝父子也秉承禮節不問不猜測。
「真是活受罪!」她喊道,又掀起帘子,「還有多遠到驛站啊?」
十二歲的她如今形容已經長開,但是大致輪廓不會變,不得不小心。
程二老爺氣的跳腳。
雖然已經過去了幾年了,不知道會不會還認出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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