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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某不是避禍，韓某隻是。」他說道，原本認為能脫口而出的話，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個小丫頭突然有些難以出口，但是他還是說出來了。

林掌柜一愣。

「只是馮林盡責？」他問道。

「郎君不是那樣的人。」

「迎客。」他說道，一面自己含笑先迎上。

秦十三郎轉過身。

店夥計一愣。

「……馮判官說了，這程娘子眸子黑少白多，是亂天下之相……」

「真是東家！」那男人喊道，一臉驚喜，躬身施禮，「東家您來了。」

這便是三年前去韓家送紅利的男人，他聞言笑了。

「韓某隻是，不與非君子交。」

他這一行脆溜溜的話說出來，年輕秀才哈哈笑了。

「對，對，叫太平居。」夥計笑道，「秀才，您瞧我們的字不錯吧。」

「姑娘。」他起身含笑說道，「許久不見了。」

「掌柜的說了，咱們既然開門做生意，就不能不讓別人進，也不能不讓別人說。」那夥計低聲勸道。

「我要見你們掌柜的。」他說道。

「掌柜的吩咐過，你可別惹事。」那夥計低聲說道。

夥計一眼掃過，立刻辨認出這年輕男子的身份，這些日子常見的一類人，進京趕考的學子秀才。

「我姓韓。」年輕秀才接著說道，微微一笑，「肅州韓均。」

婢女一怔，聽出這話的不對了。

這邊說笑，果然有人舉起手喊店家。

「客官，這裏沒有的。」他答道。

秦十三郎起身站起來掉頭就走。

「他們不在意她，她又能怎麼樣，只能也不在意他們。」

「不能說見外。」他說道m.hetubook.com.com，從袖子里拿出一張飛錢劵放在賬冊上一併推過來，「這是三年的紅利，共計三萬二千貫，另加了三年的利息，大約有五千貫，掌柜的你點查一下。」

小廝忙跟著。

「韓郎君，你又說笑了。」婢女又恢復笑容說道。

「東家，這是見外了。」林掌柜笑道，一面又忙將手裡賬冊推過來，「東家，您讀書要緊，但不知道要不要看看賬冊？」

「娘子出門了。」小廝說道。

「公子，我去叫門。」小廝立刻說道，催馬就要向玉帶橋邊走去。

「無奈之人只能認了無情之事。」

韓元朝含笑搖頭。

這是一個身材高大面帶風塵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外神情有些古怪，並沒有看向室內，而是四下打量。

韓元朝低下頭，又抬起頭。

「大廳還是包間？大廳熱鬧便宜，包間自在多費幾個錢。」他笑道，一面側身請。

說到這裏看到門外有人進來，他忙推了推這夥計。

韓元朝含笑起身。

秦十三郎在街上收馬放慢速度，視線看向一旁。

「這太平居不是程娘子的嗎？怎麼沒有啊？」那人喊道，帶著幾分不滿，「躲躲藏藏的有什麼意思啊？要什麼要多少錢開口說嘛。」

這時候還出門？

秦十三郎應聲是。

馮林其身正一向嚴於律己嚴於待人，如今又身為御史言官，論事不論人，他如今論的事論的人都是出自職責，非是為了個人私利，這樣的可真是不好應付了。

秦十三郎微微一怔，旋即又笑了。

是去避避了嗎？

「來的夠快啊。和_圖_書」他還笑道，「我以為你這與世隔絕怎麼也得再晚兩天才知道。」

「字是不錯。」年輕人點頭說道，目光落在字上。

走廊里一陣腳步急響，門旋即被拉開了。

年輕秀才卻是一笑。

韓元朝抬頭看去，見一個中年男人邁步進來，似有幾分面熟。

門就在這時被拉開了，帶著一臉驚喜的笑跑進來的半芹和婢女頓時愣住了。

韓元朝抬眼看去，看著這個盈盈邁進的婢女，跟三年前的模糊的記憶重合。

秦十三郎面色凝重下來。

果然還是她。

「好，好。」他笑道，「怪不得生意如此好，你們好口才。」

秦侍講並沒有在家，秦十三郎又急忙趕往官廳，見他過來秦侍講一點也沒意外。

「鬼鬼怪怪的，怪不得判官要砍了你這東家的頭。」那人哼聲說道。

廳內的夥計笑著搖頭。

韓元朝聞言有些意外。

「你家娘子呢？」秦十三郎問道。

「父親，這次是因為什麼？」他問道，「又是誰在背後有所求嗎？」

秦十三郎叫住他。

秦十三郎坐下，沒有理會父親的打趣。

反正她從來沒有主動找過自己，那就還是讓他主動來找她吧。

「十三！」秦侍講喊道，「你要做什麼去？」

「你去問他？你有什麼資格問他？」秦侍講說道，「你連秀才都不是，靠著父族的蔭榮得以參加科舉，你有什麼資格去跟一個御史言官論政？尚未入仕就要被扣上一個禍亂朝綱的名頭嗎？你這輩子就別想入仕了，這輩子都別想再幫她說話了！」

「現如今不是當初人躲在背後算計，所以和*圖*書你們也可以躲在背後算計回去的時候了，大家都站在明面上，鑼對鑼鼓對鼓堂堂正正的應對，這可不是撒潑打滾煽風點火吵鬧幾句就能了得的。」

韓元朝微微一笑。

「我就說她就不該與皇親交往。」秦十三郎放在膝上的手攥起低聲說道，「都是那句不是讓人聽的琴音惹得麻煩。」

什麼意思？

「是秦公子啊。」守門的小廝施禮說道。

「不敢，不敢。」他說道，一面看著這男人笑了，「原來林管事已經做了掌柜的，恭喜恭喜。」

「秀才，你說的是曾經的醉鳳樓，現在早就換了東家了。」店夥計笑道，「如今叫……」

一再一再的化解有關神仙弟子的傳言，師父也找到了，神兵利器也造出來了，也沒有再治病，字揚名士林，擺席授字遵從聖人之道，一切的一切終於回歸大道，卻不想偏偏晉安郡王冒出這麼一句話！

「這世上哪有什麼應該不應該。」秦侍講說道，「你應該去讀書了，如果你想讓她這些不應該將來少一些的話，想要為她說話，首先你要保證自己能夠站到這個位置，否則，只是添亂。」

秦侍講點點頭，看著秦十三郎轉身而去。

秦十三郎笑了笑。

「太平。」他念道。

「這個不用，我已經尋好了住處。」他說道。

「先不用去見她，我要先知道怎麼回事。」他說道，催馬疾馳而過。

「我是來辭去太平居東家的。」韓元朝說道。

「郎君不是那樣的人。」她再次說道。

夥計笑著施禮大大方方的道謝過秀才公誇讚。

韓元朝還沒說話，就聽和_圖_書有另外的女聲說道，他的視線落在婢女身後，見也是一個十六七歲的丫頭。

店夥計只是含笑說抱歉沒有回答別的話。

「這麼大的變化，都要認不出來了。」他喃喃說道。

秦十三郎點點頭，催馬向前。

「韓郎君，你該不會聽到些什麼，所以要避禍了？」她似笑非笑問道。

他的話沒說完，就見那秀才抬頭看著門匾上的字。

「來碗茂源山。」

「……話不能這麼說，要知道如今這程娘子的威名可不亞於出將入相了，有能造出馬蹄跌神臂弓的義兄，還靠著一手碑體以及擺席授字在士林中也博得一個先生稱號了，還會起死回生，一個人竟然如此厲害，近乎妖……。」

「……得了吧，一個小女子而已，又不是出將為相，怎麼亂啊？這鬼判官是見鬼見多了，一驚一乍了吧？」

「現在是他們惹事。」夥計低聲氣道。

看來這也是三年前來過的，所以才會發出這個感嘆。

「這次，沒有人有所求。」他說道。

「姑娘說的是，君子愛財，但要取之有道。」他說道，「所以如今韓某不能取了。」

秦侍講點點頭。

「那父親您現在能幫她說話嗎？」他說道。

「那就難辦了。」秦十三郎說道。

「……陪著大娘子她們去城外太平居了，大約晚間才會回來，秦公子有什麼事留個話，或者小的去找娘子。」小廝說道。

「我要去問問馮林。」秦十三郎說道。

「孩兒知道。」他說道，「那就拜託父親了。」

「公子要過去嗎？」小廝忙問道。

見他看過來，丫頭沖他一笑，似乎有些肯定又似和*圖*書乎是期盼。

「多謝東家抬舉。」他笑道，一面再次恭敬的施禮，「已經想著東家要進京了，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

只是太平居里可能太平？

一個夥計面色本來就不好看了，聽到這句話將手中的搭布一扔就要上前，卻被另外一個忙攔住。

這一次馬兒又在玉帶橋邊停下。

門很快被敲開了。

「憑什麼她沒有錯，要被人趕走？要走，只能她自己想走。」他說道，「她的麻煩太多了，這不應該，不應該的。」

秦侍講搖搖頭。

「……我才不管她是人是妖，我就想要再吃一碗茂源山酒，她要我幹啥我都肯。」

「韓郎君，你可別鬧了。」婢女笑道，「君子也可以愛財，取之有道就好。」

「他以為她新鮮，他覺得她好奇，就可以隨意出言說笑，他說的輕鬆自在隨口一句，卻不想她一步一步走的多艱難。」

「還有更好的字吶。」店夥計笑道，一面熱情的介紹，「秀才，您先在我們這裏吃碗太平豆腐，來一碟果子配茶，吃一鍋樂得自在，暖暖和和的往城中去，就在路上拐個彎去那且停寺，看一看那題壁五字，燒一柱香，出來徑直穿過城門，城中的繁華且先不要忙著看，直奔東門去，出城十里，就看到茂源山墓地，就可以看一眼碑文，這才轉回城中，天也就要黑了，最熱鬧的大街上尋神仙居，來一套過路神仙，這京城的日子就熱騰騰拉開了，保證秀才疲憊頓消精神滿滿，高中金榜。」

「我當然能。」秦侍講說道，「你且放心，她丟不了性命，不過是有些麻煩紛擾而已，最多離開京城回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