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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娘醫經

作者: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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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摶搖 第三十八章 不能

第七卷 摶搖

第三十八章 不能

那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比起前一番,聲音柔和平淡,讓人一聽就知道這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
「謝我作甚?」
「我哪裡是為他們說話,我是嫌棄朝堂上啰嗦罷了,書院里就要開課了,為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事啰嗦沒完沒了,我哪裡費的這般功夫!」他說道。
程嬌娘微微轉頭,見是張純。
「太爺,你還逗我,夫人已經讓人告訴我了,娘子沒事了。」她說道。
「高凌波,你們這些人就只會看著嗎?陳紹被彈劾,你們就都怕了嗎?」
這一下御座的皇帝終於忍不住了。
他遲疑一下,放下茶碗,提起筆沾了墨。
御座上面色鐵青的皇帝聞言神情似乎吐了口氣,坐正了身子。
陳老太爺回頭見陳丹娘倚著門框探頭看。
念頭閃過,高凌波再不遲疑舉起笏板一步跨過去。
馮林依舊握緊了笏板,口中逐一反駁其他朝臣,縱然面色慘白也脊背挺直,身形未動搖半分。
「馮林完了。」
「小器了。」陳老太爺搖頭對他的態度表達不滿。
「程娘子不在家。」陳丹娘說道,「等她忙完了,我就去讓她看。」
陳紹說道。
「馮林,你這是在說陛下是是非不分,賞罰不公的昏君嗎?」高凌波豎眉喝道。
二人各自一句前後不搭的四字,便寂然無聲,看著這紛亂的殿內。
「馮林,你惺惺作態,沽取直名,該當何罪!」他高聲喝道。
「太爺,太爺。」
「謝老爺特意給奴和*圖*書婢解釋。」她說道,說罷起身退出去了。
「是跟程娘子學的嗎?」陳老太爺說道,一面伸手接過,點頭稱讚,「不錯不錯,大有進益。」
丫頭應聲是。
有人在耳邊慢悠悠說道。
大殿里朝臣們紛紛躬身,旁邊的內侍們端茶倒水撫慰。
陳老太爺微微一笑,拂袖繼續看陳丹娘的字,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退了幾步,臨到門口施禮。
「活該,誰讓他去碰那女子的霉頭。」張老太爺哼聲說道,「也不想想在那女子手裡多少人壞了身家性命,那就是個掃把星,碰著傷,磕到死,見面也會霉三天,所以你看我都不去見她……」
這話聽起來彆扭,正常的應該是我這個小娘子怎麼能跟你相提並論呢,你可真是抬舉我了。
陳紹面色微微尷尬。
馮大人,你可比的過我這個小女子?
果然見那馮林身形似乎抖動不停,但很快又穩住身形。
「沒事了嗎?」張老太爺故作驚訝,「放回來了嗎?」
「說起來他本性純良且計財上能力不錯。」老僕笑道,「倒也是個能臣,只是不該做御史,還去他的三司就好了。」
丫頭噗嗤又笑了。
「……不過是如今她風頭正盛,別人還都不敢也沒機會跳出來,這馮林此時跳出來,想必倒也正如那娘子的意。」他接著說道,「馮林想殺雞儆猴,她何嘗不是?如此一番,有馮林這個例子擺在眼前,看誰還敢動她的心思,和-圖-書誰敢經得住那一句,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誰敢被皇帝問一問有的是什麼心。」
「丹娘,你就一點也不擔心程娘子?」他問道。
「兩個人都心懷私利,以言辭行動左右君心,但跟程娘子相比,馮林就罪過大了。」陳紹說道。
勤政殿里一片死靜並沒有持續多久,或者這隻是大臣們心中的幻覺。
「所以說,這個程娘子……」他說道,最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嘆口氣作罷。
已經拒絕了兩次皇帝的詔書,請辭在家,不過雖然請辭但朝堂里發生了什麼事,當朝會散了的時候他還是第一時間得知了。
「陛下不聽臣諫言,聽信巧言令色不仁之徒,必將被蒙蔽而是非不分。」他說道。
但這小女子這樣說並不是口誤,自然是為了表達非正常的意思。
「當年張江洲活活罵死一個老儒,今日這個江州娘子該不會羞死一個朝官吧?」
書房裡才下朝的張純皺眉,看著跪在地上叩頭的丫頭。
張純被這句話說的一怔,面色微微尷尬,又搖搖頭失笑,繼續低頭看書。
陳老太爺點點頭。
「自討苦吃。」他說道。
自己幫她?根本就不算,反而這算是她又幫了自己吧?
「要是知道我說她主子是掃把星,她肯定三天不給我做飯了。」他低笑道。
陳老太爺笑著點點頭,提筆在屏風上落下一圈。
陳老太爺也笑了,沖她招招手。
隔壁好些官員心內說道,有些忍不住失態踮腳透過和*圖*書隔縫隙向這邊張望。
「臣有罪。」
陳老太爺繼續飲茶,一面看著身後的屏風,不知不覺其上的圈圈點點已經有兩行之多了。
馮大人,你這真是自取其辱啊!
馮林面色更加慘白,但還是挺直了脊背,握緊手中的笏板。
「爺爺,你看我寫的字。」陳丹娘說道,一面將背後的手拿出來一張紙。
「這次倒聰明了,知道自請,不用皇帝趕,多少留點臉面。」張老太爺笑道,一面放下筆。
「夫人說,老爺在朝堂上替娘子和大郎君說話了。」丫頭低著頭說道。
程嬌娘慢慢退到一旁,看著被眾朝臣劈頭蓋臉輪番斥責的馮林。
丫頭說道,一面起身退了出去了,聽得屋子裡傳來張老太爺和老僕的笑聲,丫頭也抬頭擦淚再次笑。
「這程娘子果然厲害啊。」陳老太爺笑道,「馮林此舉倒也不是壞事,這娘子行事乖張,將來要拿她開刀的人一定不會少。」
馮大人,你跟我一個小女子置氣鬧什麼?
「爺爺,你在做什麼?」陳丹娘進來站在屏風前,負手晃頭看,「又要往屏風上塗黑了嗎?」
現在的好處自然就是順應陛下的心意,替陛下說出他不能說的,替陛下說出他想說的。
「謝謝太爺,我家娘子沒事了。」她又是哭又是笑。
「馮大人。」
或者說程娘子就是好人嗎?
皇帝發怒是很少見的,因為皇帝身體不好,本又信奉仁孝治國,此時說出這麼重的話讓大殿里頓和*圖*書時亂了起來。
「不擔心啊。」她輕鬆隨意說道,「程娘子又不是壞人,不會有事的。」
「太小了。」他說道,提筆又加了一筆,「陳紹可是比別人要大一點的。」
高凌波一走出來,其他官員們也不甘落後,紛紛走過來。
一旁的老僕笑著搖頭。
不是壞人,就不會有事嗎?
「馮林,你還敢說嘴!」他豎眉喝道,「神臂弓立了功勞你看不到,多少人一心為國獻神兵利器你看不到,反而只看到姦邪,滿朝這麼多大臣,難道都是瞎了看不到嗎?你一句為國為君,就要讓朕以功為罪,見勞而疑嗎?這難道就是分的是非,賞罰公正嗎?」
「你是御史中丞,國之棟樑,跟我這一個小女子怎麼能相提並論呢?」
陳老太爺哈哈笑了。
陳丹娘頭也沒抬,看著自己的字。
「我什麼時候維護她?」張純皺眉說道。
「也罷。」張純看著她,帶著幾分隨意,「似你這般想的人多得是,沒什麼可解釋的,解釋也沒用,隨你們去吧。」
老僕一臉無奈的搖頭,看著丫頭邁進來,迎頭跪倒叩頭。
陳紹應聲是起身告退。
只可惜這十七八歲的少女說出來的話,卻是老練狠辣且毒。
事到如今,原本的算計已經落空,人應當順勢而為,失去的不要去想,要想的是趕快抓出還能撈到的好處,落水狗救不起了,那就要跟著痛打。
「想必用不了多久,馮林就要外放了,你也去準備準備,給陛下了個台階就過和-圖-書了吧。」陳老太爺說道。
馮大人,你連我一個小女子都比不了。
陳紹面色複雜,搖搖頭。
「真是可憐。」
馮林抬頭看著御座上的皇帝,舉起手中的笏板。
他的話音未落,就聽門外腳步蹬蹬。
「皆是無奈。」程嬌娘亦是慢慢的說了句。
「馮林已經自請外出了。」他說道。
他說到這裏看陳紹。
「臣無罪。」他一字一頓說道,「請陛下明察!」
不過這是不可能了,這一次之後他再無回京的機會了。
「我要去謝老爺,老爺是太爺您的兒子,那自然也要謝太爺您了。」
丫頭依舊叩頭。
「爺爺。」
「皇帝又不傻,且還比常人更多疑,程娘子這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真是狠啊。」他說道。
「陛下,臣一片忠心,使奸佞不能蒙蔽聖聰……」他慘白著臉,挺直了脊背說道。
張老太爺忙沖老僕噓了聲。
「半芹謝老爺維護娘子。」丫頭恭敬說道。
「那別謝我,我可什麼都沒幫。」張老太爺笑道。
陳紹對父親施禮應聲是,不過臉上依舊難掩憤憤。
陳老太爺抬頭看她。
說到這裏將茶碗撂在几案上。
而在另一邊,張老太爺也正提筆在屏風上添了一筆,末了又端詳一刻。
那馮林算是壞人嗎?
「只要她與國有功,不禍國殃民,正如她自己說的,雞鳴狗盜之徒皆能為用,父親,我不是那種僵化之人。」他說道。
見爺爺看過來,陳丹娘露出大大的笑臉。
張純放下書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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