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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倒是沒貼出不寫字的告示。」街邊的人說道，一面看向程家門前，「只是……」

韓元朝抬頭看去，見那裡聞聲走出來一個男人，穿著打扮乾淨整潔，說不上富貴但也絕非貧困。

「只能看不能問嗎？」

……

自從父親一日三次面聖之後，找他們的人很多，有老鄉敘舊的還有同窗拉關係的更有不認識的結交的，紛紛不勝其擾，但也拓寬了人脈。

半芹哦了聲，果然不多時門外小廝說馮林施禮三次之後便走了。

街門打開，看著熟悉的丫頭走出來，街邊等候的人便立刻湧上前。

「不是昨晚還說當初橫生害了他娘，本是要扔尿桶溺死的嗎？」有人側頭掩嘴低聲對旁人說道。

再沒有初見的狂喜，也沒有聞分道時的悲傷，就好似路人一般。

兩個就是讓韓元朝莞爾。

韓元朝看他。

半芹站在廊下沖外邊呸了聲，但又忙左右看看帶著幾分小心，所幸沒人看到，她便忙轉身。

在房間內坐定，氣氛略有些尷尬，李大勺也沒有說話，俯身推過來一張飛錢劵。

「如果，李茂沒有造出石彈呢？」他又問道。

「那也差不多，那可是神仙弟子做出的兵器。」

面容卻是陌生。

「錯了錯了，這次不是，是李煙火家的人做出的。」

程嬌娘看向他。

李大勺還是將錢推回來。

「半芹，你這話說的又錯了。」婢女笑道，「見不見不在娘子，在他敢不敢說要見。」

「不，娘子是我的恩公。」韓元朝打斷他重申這一點。

「娘子還恩公的情和圖書，是扶助恩公路見不平相助的大義。」李大勺接著說道，「請我做廚子，娘子就還了恩公的恩了，這些紅利原本是我的，是我要送給恩公的。」

「這一下，短時內還真沒人敢再以妖言惑眾等言論在斥責你了。」

李大勺一副被你猜到的神情。

「……那個是嗎？」

相比于街上和李家的熱鬧，玉帶橋程娘子的門前一如既往。

「李茂媳婦，快來。」老婦人招呼道，臉上的笑如同菊花盛開。

「不過請恩公放心，我來還錢，是因為恩公誤會了，並不是要強迫恩公，我明白恩公的心思，也體諒恩公的心意，我還的只是以前的這些錢，從今日起，恩公不再持有我太平居的紅利了，請恩公放心。」他說道，「自此後，還清了，恩義記在心間，錢財各不相干。」

酒樓茶肆里議論紛紛，李家煙火原本一夜之間名聲更大，里裡外外擠滿了人。

「是你來時有人說不讓你說這句話是吧？」他笑問道。

「小韓秀才，有人找你。」他說道。

這種話韓元朝並不贊同，馮林怎麼會是為了名聲的人？

這個女子啊。

「能問啊，只要你也想李茂那樣自己看就能悟道，說不定也能被程娘子明正收為徒呢。」

「這世上沒有如果。」她說道，「所以不用考慮。」

「轟的一聲，騰起一片雲霧，所過之處一片狼藉，血肉模糊。」

萬一石彈沒有及時造出呢？或者萬一李茂不說是因為看了煙火受了指點呢？二者缺一不可。

一邊wｗｗ•hｅｔｕｂooｋ.ｃｏｍ•cｏｍ報恩如菩薩，而轉身便不分正邪抬手擊殺毫不留情。

「那可不，人家以後就是誥命夫人了，誰能比？」

「我本來就沒有這樣的事。」程嬌娘說道。

「現在知道錯了，也晚了。」她說道。

李大勺看他一眼轉身走，走到門邊又停下。

店鋪里的人聲鼎沸，指著喊著，幾乎將櫃檯上的煙火爆竹搶空了，忙的店傢伙計腳不沾地。

「所以說邪不勝正，鬼到底是鬼，剛進京就想樹名聲，也不看看要打的是什麼人，那可是神仙！」

看似無關卻又有關，正應和了那句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做者無心，觀者有意。

看著這場景，李家上下沒有一個抱怨累的，一個個笑顏逐開。

「你錯了。」婢女搖搖晃晃而過，伸手搭了下她的肩頭，「他可不是知道錯了，人家只是為了自己心安。」

「當初茂兒出生時就有霞光，來個和尚給算過，說是武星君臨世。」一個老婦在院中被眾人擁簇，一面得意的說道。

「公子，要過去嗎？」小廝忍不住問道。

「我忘了。」他疾步回來，伸手，「恩公，半芹姑娘說她與你的恩情也要了結，她說與你也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請你把她贈你的那本論語還給她。」

「那個，就是那個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鬼判官。」街邊的人揣著手說道。

「多謝恩公。」他說道，起身，「那我就告辭了。」

「你說的是妖魔過境吧？」

「韓恩公。」

旁人伸手拍了她一下。

「是。」他說道，「她是好和*圖*書人。」

沒什麼可說的也沒什麼可見的。

「是你的也不能收，太重了。」韓元朝推手說道。

「我不是來指責恩公的。」李大勺又忙接著說道，「我知道恩公是因為娘子才要還了這些錢的，我來這裏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要告訴恩公，這錢跟娘子無關，還請恩公收下。」

有三三兩兩的人走來，看著站在街邊的人忙問道。

冬日午後，程嬌娘廳堂里，秦十三郎盤膝而坐，一面笑道。

人聲嘈雜，說笑紛紛，但很快隨著程娘子提筆安靜下來。

沒有如果，所以沒有可能。

程家門前此時站著一個男子。

那邊一個婦人也被人擁簇著過來了。

上馬走了幾步，又到底忍不住回頭，見那人群圍坐中的女子安靜習字，倒是門邊侍立的那個丫頭對上了自己的視線，但下一刻便轉開了。

「程娘子要寫字。」

「江州傻兒……」韓元朝默默念道，轉身邁步，「走吧。」

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半點不提旁事。

「那是娘子和恩公之間的事，這錢是我和恩公之間的事，與娘子無關。」他說道。

李大勺應聲是。

「他要是求見娘子，娘子見嗎？」半芹忍不住問道。

只是如今風頭逆轉，勝者王敗者寇罷了。

「好，既然如此，過往不提，就此作罷。」他含笑說道。

秦十三郎看著眼前的女子。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來人隨著他看過去，神情驚訝。

這次的事聽起來並不陌生，跟父親講的那女子對付那賊僧一樣，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死，置人于死地，和-圖-書快准狠毫不留情。

韓元朝收回視線催馬穿過人群在街上而去。

韓元朝一愣，旋即有些哭笑不得。

這些女子們啊……

韓元朝搖頭才要說話，李大勺俯身施禮。

「恩公先聽我說。」李大勺打斷他，含笑說道。

也不知道誰是誰的恩公。

「……那個就是類似石彈的煙火嗎？」

「那是誰？」他們問道。

韓元朝一眼認出是自己那日在太平居退回的紅利，不由皺眉說道。

「今日還是不寫字嗎？」

李大勺轉身邁步，走到門口到底忍不住停下腳。

「韓大人在，不過來人是說找小韓秀才你的。」驛丞帶著恭維的笑說道，一面抬手向廳內指。

「有衣服快洗，等這些寫完字，水都要黑了。」街邊的婦人們招呼道。

秦十三郎笑了笑，低下頭自己斟茶，掩去一絲嘆息。

「那我一會兒讓娘子看看我的字，說不定也指點一番。」

「……給我看看那個……」

韓元朝再次一愣，這個……

這邊安靜寫字，那邊市井婦人說笑熙熙而過，韓元朝收回視線，不由輕輕嘆口氣。

韓元朝搖搖頭，馮林都只是三躬大禮就走了，他還去見什麼？都說過道不同不相為謀了。

這一聲恩公讓韓元朝想起來了，看著低頭施禮的男人有些滋味複雜。

「韓恩公，我就是要說我家娘子就是好人。」他說道。

韓元朝看著李大勺一刻，點點頭。

「所以說，不要悲春傷秋的，世上從來沒有如果，是什麼就是什麼。」

這樣嗎？

「恩公這樣說就小氣了。」他含笑說道，「以前恩和-圖-書公收了的。」

伴著曲江池試射結束，又出了一件神兵利器的消息飛也似的傳遍了京城。

恩公……

「是啊，半芹姑娘說了，跟你無須多言，就事論事。」他說道，握了握手，又嘆口氣，「可是，我還是忍不住要說一句，我家娘子是好人。」

韓元朝含笑點點頭。

說起來此時這樣到底也是因為那娘子的緣故吧。

「如果你知道我的規矩，還讓不讓我給你治腿呢？」

如果我沒有讓你治腿，你是否會同意我的提親呢？

韓元朝看著他。

旁邊的人陪笑，也有人一臉不屑的笑。

韓元朝神情微微尷尬。

李大勺上前一步，躬身施禮。

秦十三郎笑而不語，端起茶碗一飲而盡。

「走好。」他說道。

「父親沒在嗎？」韓元朝問道，一面下馬。

「如今成了寶了。」

李大勺再次施禮。

怪不得馮林會一口咬定太巧，真的是太巧了。

半芹微微不解，看著婢女邁步進了廳門，也忙跟上了。

朝堂上的那些話已經傳出來了，在驛館里消息靈通，描述的繪聲繪色，聽得人時而驚駭咋舌時而點頭贊同。

這一次能夠反擊馮林的論言，主要還是靠的李茂造出的石彈，且還是因為看到了程嬌娘的煙花而造出的。

這世上沒有如果。

「我也是剛知道恩公和娘子之間的過往，恩公是娘子的恩公……」李大勺說道。

旁人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的議論，也紛紛的都圍上去。

因為父親的關係，這一次韓元朝住在驛館里，見他回來，一個驛丞立刻含笑迎上。

「你這是做什麼？」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