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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二月里陰雨連連，程六娘只裹著斗篷，不理會身後舉著傘小跑的丫頭，疾步而行，剛到了廳堂門口，就聽其內啪的一聲響。

內侍笑著應聲不敢，看著晉安郡王從閣架上拿起一個盒子，從中取出一物。

秦十三郎眯起眼，看著漸漸遠去的儀仗，舉起茶碗一飲而盡。

「慶王呢？」晉安郡王問道，一面理了理衣衫大步走了出去。

「朱小娘子說，今日不見客。」她說道。

程大夫人轉頭看向他，程六娘也一步跨過來，皆是一臉驚訝。

「……為陛下分憂為萬民安撫，郡王最初表率了……」

見她的樣子，朱小娘子放軟了語氣。

這關你屁事！

秦十三郎冷笑一聲，這個招子童子難道只是靠著招子就平安且萬千恩寵一身的活到現在的嗎？

「高家？」春靈問道，「那個皇親國戚的高家？」

「殿下，什麼時候出發？」

春靈看著停下腳步的朱小娘子，不解的問道。

「他這次勢在必得，肯定會去讀書去了。」

「我去了。」晉安郡王說道，拍了拍早已經不耐煩掙扎的慶王，鬆開手轉身大步而去。

慶王含糊恩恩兩聲，這當然不是對晉安郡王話的回應。

春靈再次看向樓下，倚樓若有所思。

進京？

現在又裝什麼！

「這麼多年也辛苦他們在外遊盪了。」他說道。

朱小娘子已經抬腳沿路而回。

裝飾精美的走廊里，衣衫摩挲沙沙，這聲音很快停下了。

內侍瞪眼。

hetubook.com.com「哎，你還在這幹什麼？」

春靈心中大怒罵道。

「胡說什麼！」他喝道。

「這是胡說嗎？」程大夫人低下頭，猶自說道，「明明事實。」

「四郎寫了，老二那兩口子欺負嬌娘。」程大老爺說道。

晉安郡王伸手撫了撫他的頭。

「……晉安郡王跟程娘子走的很近呢，人見過好幾次郡王的車駕在程娘子那裡……」

……

做戲，只有你會嗎？

晉安郡王忙舉高避開。

衣衫褪去，又逐一穿上，束上寬腰帶，晉安郡王擺擺手，宮女們忙躬身退下。

「過午就走。」晉安郡王說道，「帶禁軍與關西軍匯合。」

春靈心裏嘲笑道，一面抬起頭，見說笑紛紛中並不見那位郎君，她愣了下左右看去。

「好好的怎麼了？」

「我們好容易出來，就等著聽琴消遣一刻呢。」有人說道。

拉開門，包廂內的說笑聲撲面而來。

「是平王！」有人說道。

臨街的窗邊，秦十三郎握著酒碗依窗而望，似乎根本就沒聽到屋內的說笑。

有人說道。

屋子裡的人議論笑道，門外跪坐的春靈咬著下唇撫著門起身。

「六哥兒。」

「這個啊。」身旁走過的知客聽到了，探頭向樓下看了眼，笑道，「高家的十九公子。」

程大老爺瞪眼看她。

「郡王回府。」

身為一個宗室，想要功勞傍身，是不是想的有些太多了？

門邊跪坐的春靈慌忙躲避不小心摔倒在地，和圖書都沒能讓那公子多看一眼，一陣風搖曳而去，身後的小廝抱著斗篷一溜小跑的才跟上。

「果然不愧是朱小娘子啊，心中嚮往謹記的是聖學大道。」

對，就是這樣的人，親近的人，才會想要去抱一抱，因為放心，或者說，坦誠信任，可以把自己最柔軟心口所在的胸膛展示給他……和她。

「殿下，雷千軍他們會在關西軍中一併前來。」內侍低聲說道。

「真沒想到，這個招子童子還有這膽量。」

那個女人！

「還有七日就該禮部引試了。」她說道，回頭看了眼廊橋那邊的包廂，「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嬉樂呢？」

「姐姐？」

春靈抬起頭點點。

晉安郡王微微一笑點點頭。

「……琴音凈宅不就是專為他的么……。」

這話讓廳中的人都有些不滿。

「殿下，這是什麼啊？」他忍不住問道。

還不是因為你們提到那個女人了！

「小娘子說，恭祝諸位公子高中。」春靈施禮說道，「待大考過後，願為諸位獻歌舞。」

話音因為門的拉開而停下，屋內的書生公子們都看過來。

看著被關上的門，春靈眼神閃爍一刻，轉過身疾步向廊橋這邊而來。

屋中的人都笑起來了。

這句話傳入耳內，秦十三郎更是笑。

那個高家……

一群自以為是的蠢蛋！

怎麼了？

屋子裡響起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笑聲。

門外內侍提醒道。

慶王這次看過來，伸出手就要抓。

「在我們https://m.hetubook.com.com歡場，雖然真真假假，但至少在面對這個客人的時候，你要自己是真情。」她說道，「就是做戲也要做的真，對得住客人的錢。」

坐正身子，看著用其他東西引開不再理會竹筒的慶王，晉安郡王吐口氣，將袋子掛好在身上。

「殿下，該走了。」

「這是誰？」她忍不住問道。

「今日晉安郡王為招撫使前往茂平路，皇帝命平王代為相送。」秦十三郎說道。

二月初三，京中的天氣依舊陰寒。

春靈又轉頭，這個朱小娘子空頂著花魁名頭，怎麼就矯情的搭不上皇親國戚貴人呢？

春靈抬起頭，怎麼就是死不了呢？怎麼就是沒人能治得了她呢？怎麼越活越自在，連皇親都搭上了！

春靈回過神忙施禮慌張轉身，走了沒幾步聽得前邊一陣喧嘩，見樓下幾個知客引著一個富貴公子而進，身旁擁簇者眾多。

搭上了皇親，這個什麼十三公子誰還看得上！

秦十三郎將茶碗扔在几案上。

沒想到？

而且，你的戲做的也太假了！

春靈驚訝的瞪眼。

程大老爺不再理會她，低頭拿起信繼續看，神情變幻一刻。

說笑的人便都圍過來，看著大街上，一隊禁軍正沿街而過，在他們身後，是皇家儀仗車馬。

「對啊，晉安郡王親自請命要去茂平路。」

「姐姐。」她忙跟上，眨著水汪汪的眼，「可是，萬一他是特意來見你的呢？」

慶王沒有理會，低著頭玩手裡的木球。

和圖書眾人驚訝的還沒回過神，就看到秦十三郎已經疾步出門了。

「姐姐？」她忙說道，「可是，秦十三郎也在呢。」

「兩個鳥哨換來的禮物。」晉安郡王笑道。

「真是混帳！」

知客說笑著一面疾步過去了。

為陛下為萬民，鬼才信，不過是為了自己罷了，看來一定是皇帝急病那日嚇到他了，知道皇帝的恩寵不長久，這是要去找些功勞傍身了。

「這朱小娘子還是位嚴師。」

殿內響起笑聲。

二月里的德勝樓溫暖如春。

「姐姐，對他真好。」她說道。

廳堂內晉安郡王解下斗篷，展開手，由宮女們更換朝服，換上行路服。

知客笑著點頭。

玩了一上午，洗漱過後正坐在几案前大吃的慶王並沒有理會旁邊坐下的人。

春靈忙低下頭帶著幾分怯怯。

「我今日……」朱小娘子遲疑一下，轉過身，「不接客。」

「哥哥出門去了，大概要半年多，或者一年才回來，你在家聽話，也別害怕，有很多人照顧你。」

晉安郡王上前伸手抱了抱他。

伴著一聲通稟，慶王府的人躬身相迎，看著從宮中朝會歸來的晉安郡王，在他身後緊緊跟隨的內侍手裡高高的舉著代表欽命的聖旨。

「六哥兒。」

「你們來看。」他忽的說道，伸手指著外邊。

「他們？」她說道，「他們欺負嬌娘？瘋了嗎？他們不知道那女人掃把星不能惹嗎？」

「不可這樣亂說，與他聲名有污。」她說道。

「殿下，您放心去吧，慶和-圖-書王由我們照顧。」年長的宮婦含笑說道，一面又看慶王，「慶王殿下，跟郡王告個別。」

「有太後娘娘，又有貴妃娘娘，又有平王殿下的高家。」他笑道，「老虎離山，高家的少爺們也敢逛德勝樓了。」

「老爺，你才吃了葯，大夫說了，這殘冬難熬，可別再犯。」程大夫人忙說道，一面看向几案上的信，「四郎寫了什麼？」

程大夫人頓時瞪大眼。

不知什麼時候裝到一個長長的香袋裡，掛在腰上。

程大老爺說道。

兩個鳥哨？

這是那日從程娘子家回來得到的東西，寶貝似的抱了一路，回來便鎖起來。

慶王哪裡肯依，整個人掛在他身上。

春靈點點頭，看著朱小娘子向內而去，眼中溫情盡消，取而代之的是不屑。

「我先走一步了。」他說道。

「這個你可不能玩，太危險了。」他笑道。

程大老爺將信再次拍回几案上。

你心裏明明想去見，要不然也不會聽到大娘說來人有誰時，連妝都沒畫完就急著換衣裳！

「……不管壓什麼題，必然少不了時政……。」

晉安郡王左右看了看，殿中的內侍宮女早已經都退出去了，他伸手解下香囊，拿出竹筒。

晉安郡王站起身來，看著被幾個宮婦拉起來的慶王。

朱小娘子笑了。

「胡說！」朱小娘子豎眉喝道。

「收拾東西，我要進京！」他說道。

春靈跪下，怯怯。

門外的程六娘才要邁步進來，聽得其內又是啪的一聲。

「你看，這是她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