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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郡王，是比高家看起來尊貴，但是，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優勢。」

「你嫁給我。」他喊道。

是……

秦夫人伸手推他。

室內一瞬間陷入凝滯，跪坐在程嬌娘身後的兩個婢女已經有些忍不住微微顫抖了。

秦弧放下手裡的畫筆，看著疾步進門的秦夫人。

「擼袖子的是搶吧？」秦弧笑道。

秦弧愣了下。

就差那一步？

耳邊周箙的聲音忽遠忽近的響起，一字比一字更響亮的撞擊在他的耳內。

「別信他那些自己身份高貴，娶你就沒人敢為難，娶你之後就是好日子的鬼話。」

「十三，十三，晉安郡王向皇帝求與程娘子結親了！」

「現在我有個忙要請你幫。」

因為她治好了自己的腿，就因為她治好了自己的腿，所以他在她眼裡心裏就是不一樣的，就是跟那些人，跟所有人都不一樣的，將他隔開了推開避開……

「我不用你的謝，我也沒費心。」他急道，再次站起身來，「你，你懂我的意思了嗎？這件事你絕不能答應他，這件事絕對不行。」

說到這裏又笑了笑。

「那他說什麼？」他下意識的脫口問道。

秦弧看著眼前的女子，錯眼不眨的看著。

這時候他就不一樣了？為什麼這時候他就不一樣了！

程嬌娘看著他，笑了笑。

該死的，他可不是來誇讚那小子的心意和看重的。

秦弧的耳邊恍惚又聽到了母親的聲音。

「你昨日跟程娘子說定了沒有？」她問道。

「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麼？」秦弧問道，擠出一絲笑和-圖-書，「你是不是有更好的辦法？」

「他不行！」秦弧說道，半跪坐半起，「他不行，他不合適。」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兩姓之好人論大事，難道是讓天下人看笑話的嗎？

程嬌娘看著他笑了笑。

「不是，我是先認識他的。」她認真說道。

「那我呢？」秦弧轉過身，上前一步，看著那端坐的女子，「你嫁給我，嫁給我。」

我和他已經說定了。

求你，開口說吧，求你。

「……他昨日來就是與你說這件事的嗎？」

就在婢女們幾乎要伸手掐脖子的時候，秦弧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了室內的凝滯。

「秦公子，你不一樣。」她說道。

秦弧的神情已經難以再維持淡然了。

秦弧看著她，手又緊緊的攥起捶了下腿。

「心越來越大了，大的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他慢慢說道。

「你怎麼可能信！」秦弧站起來，拔高聲音說道，「你如此聰慧，你難道還不知道這些事嗎？」

我和他已經說定了。

「他說既然婚嫁與我是小事，但對他來說是大事，所以請我成全。」程嬌娘說道，微微一笑。

「秦公子，這是小事，對我來說，嫁給誰都一樣，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這句話一定還有別的意思，想一想，快想一想。

「當然對他來說是大事。」他又肅正神情，帶著幾分洞察一切點頭，「你看，他就是這個意思，能娶到你，對他來說就是大事。」

晉安郡王！

程嬌娘搖搖頭。

「不，他不一樣和-圖-書。」秦弧說道，深吸一口氣，要自己的聲音和情緒一樣穩下來。

當然值得，可是正因為值得，才越發的不敢，怕為難了她，怕褻瀆了她，怕她不高興，怕她嫌棄，怕她生厭……

他結結巴巴說到這裏，猛地轉身狠狠對著外邊的虛空打出一拳。

這該死的都一樣！

「這看重也不是什麼好的事，什麼叫制衡，同力同等才叫制衡，如果皇帝答應他的請求，那就意味著，皇帝已經視他為要提防要防備的人，用他來制衡，何嘗不是讓高家來制衡他。」

「那時候是小事，不到逼不得已的時候，不急。」秦弧含笑說道。

周箙看著她，突然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問什麼。

救命……

那又如何，他以為他跳出來，他們就會怕他了嗎？就會沒有辦法了嗎？

室內再次陷入凝滯，兩個小婢坐在那裡瑟瑟發抖。

這又不是過家家，這又不是唱雜戲，今日說定，明日又一場新戲重來！

是的，她說過很多次，也做過很多次。

「比先來後到嗎？」秦弧說道，看著程嬌娘又一笑，「程昉，我，我先認識你的，是我先認識你的，不是他，不是他。」

她們錯了。

不會的，他不怕，她自然也不會怕，只要他們兩個人齊心，就絕對不會被為難，就好像以前的那幾次一樣。

如今沒有人說話了，但她們卻並沒有得到解脫，反而如同陷入了一潭死水中，身子無休無止的墜下去，墜下去，無法描述的恐慌，無法描述的想要抓住什麼卻抓不住的絕望ｈｅｔｕbooｋ.ｃｏｍ.coｍ。

「是。」秦弧點頭說道，說完了又忙搖頭，「不，不，不，不是那個是的意思。」

她們錯了。

對，穩下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都一樣，跟高小官人要與她結親的消息一樣，沒什麼大不了的。

「是嗎？」程嬌娘說道，微微一笑。

周箙一愣，想到自己站在路邊看著那個下馬邁入門內的年輕人……。

她說是。

「他沒有根基，而且在皇帝眼裡，也絕沒有高家那般可以倚重。」

「不為什麼，就是成親。」程嬌娘說道。

「只是，我昨日先應下他了。」她說道。

「不過你別擔心，就算他求到皇帝面前，就算皇帝答應了，也沒有事，這件事我也能解決。」

這消息放出去，怎麼可能成空！

「快去吧。」秦夫人伸手推他，「連晉安郡王都跳出來了，這事可再拖不得了。」

去他娘的也許還能或許如果！

一向含笑的秦夫人此時臉上沒有笑意，眼裡是毫不掩藏的焦急。

「這樣的人不值得搶嗎？」秦夫人瞪眼。

「還有我！那還有我！」

昨日？

程嬌娘的聲音淡然的傳來。

「是，是，母親，現在不是小事了，是大事了。」秦弧忙說道，一面站起身來，「我這就去和她說。」

「不是。」程嬌娘說道，「他沒說這些話。」

沒說……

「從此以後，皇帝不會偏袒護佑他，會縱容高家來對付他，縱容他綁著你，你們一起和高家爭鬥，你來我往，互相消磨直到兩敗俱傷，直到太子登基，直到新帝成穩，然後將你和-圖-書們一起掃除。」

「……他向皇帝求娶的事，是你……。你們……說好的嗎？」

「你為什麼要嫁給他？」

他要說什麼又覺得不知道說什麼，事實上自從進門聽到這件事後他的腦子就亂了，說什麼聽到什麼都迷迷瞪瞪似真似幻。

所以這件事不驚訝，沒什麼可驚訝的，那種人就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他不跳出來，才是奇怪呢。

救命……

秦弧伸手按了按額頭。

「程嬌娘，你不會信他說的這些話的，對不對？」

疾風驟雨般的話語傾瀉而出，說的人幾乎窒息，讓聽的人也幾乎喘不過去。

這句話最終還是說出來了……。

果然又是他！

說吧，他們一起，誰都不怕，只要她開口，他就敢去做，也一定去做，只要她開口。

看起來如果再不去，秦夫人就乾脆自己去求娶了。

那些幾乎是一句也聽不懂的話劈頭蓋臉的砸過來，儘管聽不懂，但還是覺得渾身僵硬呼吸困難。

「快去快去，別說晉安郡王了，就是個皇子，咱們秦家也爭的起。」她說道。

「都一樣的。」她說道。

秦弧怔怔。

這個無恥的傢伙！

這根本就不舒服不容易，太痛苦太可怕了。

這怎麼可能？只是這樣嗎？

「不管哪個意思，謝謝你費心。」她說道。

晉安郡王？

周箙的聲音陡然響起，自從進門問出那一句話之後就陷入獃滯的年輕人猛地站起來，大聲說道。

「那都是騙人的鬼話！他要娶你也不過是為了對付高家，為了在這朝中立足，有你在，有你和高家和太后的過https://www.hetubook.com.com節，皇帝就一定會看重他，以他來制衡高家。」

程嬌娘搖搖頭微微一笑。

秦弧低聲問道，垂手在身側沒有回頭。

「成親，成親的辦法也是好辦法。」他抬起頭擠出一絲笑說道，「至少把消息放出去……還能……或許……就……。」

王十七也能嫁，高小官人也能嫁，晉安郡王自然也能嫁……

程嬌娘看著他，搖搖頭。

周箙的聲音有些發抖，你們兩個如此簡單的字為什麼吐出來會那樣的艱難。

「不用解決的，這不算什麼事，我和他已經說定了。」程嬌娘說道。

這不可能！不可能！

「我要是男兒，早就擼袖子將她娶回家了。」秦夫人哼聲說道。

昨日……。

為什麼自從坐到這裏之後就一直心驚肉跳？

從她口中，真真切切的說出來了。

如果當時自己搶先進去，搶先說了這話，是不是……

「小事！」秦夫人伸手拍他的几案，豎眉喊道，「心悅女子，求兩姓之好，什麼時候是小事了？」

「身份地位也要看很多方面。」

「是。」程嬌娘點點頭說道。

以往見半芹常常這樣安靜的坐在娘子身後，什麼事都不用做，什麼話也不用說，甚至連添茶倒水都很少做，覺得當這樣的貼身婢女簡直太容易太舒服了。

「你別聽他說的，這件事並不是簡單的靠身份地位就能解決的事。」

這不是不可能的事，他跳出來，是很可能的事。

「你想做什麼？」

「說吧，這次要幹掉誰？」

婚嫁與她是小事，與他是大事，所以請她成全？

程嬌娘再次笑，低頭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