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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們愕然。

「老太爺，奴婢去讓人看著點，讓門前車馬迴避。」婢女說道。

自從太後傳出緊閉宮門之後，他就知道宮內出事了。

最前方的一個內侍便應聲倒地了。

「閻王爺！」太后忽的喊道，神情惶惶，「她跟閻王爺認得，她所以才知道了！」

搞了半天，你只是在做法事超度啊？

有什麼不可信的，關鍵不是這一點，關鍵是不管治得好還是治不好，她都得死，既然是要死的人，還有什麼可信不可信的。

看著只穿著褻衣走出來的張老太爺，值夜的婢女忙起身。

「……。超度三界難，逕上元始天，於是飛天神王，無鞅數眾……。」

「來人！將適才進出過太後宮殿的人都拿下。」

……。

「將這謀害太子的女人拿下！」

太后雖然老了，但是高家根深葉茂，如今又有陳紹相助，皇后還是無法相比的。

不對，就是神仙飛送信的人也沒這麼快啊。

張老太爺搖搖頭。

「殿下已經乾淨了，可以穿衣入殮了。」程嬌娘說道。

內室里傳來太醫們急促的呼聲。

小內侍的手還是伸了過來，攤開手心，露出一張紙條。

張老太爺看向外邊。

錯了！

「不用，不用。」他說道，「沒事，沒事的。」

「奴婢們護著您！」

「還早呢。」婢女答道。

這是什麼意思？

但若隱若無的四周窺探的視線很多。

陳紹和高凌波神情一怔。

「取熱水熱鍋金針……」她一口氣報出諸多用具。

陳紹面色大喜。

婢女看著張老太爺站定在窗前，沉默的望著屋外的夜色。

只要在宮門內，就算殺了皇后，也有足夠的理由來掩蓋。

「不清楚，小的只遠遠的看到程娘子了，不敢靠近，太後宮里戒備太嚴。」小內侍說道。

皇后聽到來報的消息驚訝的站起來。

「什麼人？」

有嗎？

不，錯了，根本就不是治不治信不信的問題，而是機會！

「你們是從哪裡見到程娘和圖書子的？」太后急問道。

小鄧！

「小鄧。」

真是神仙飛來的？

他們說道，便擁著皇後向門邊衝來。

晉安郡王妃到了？

……

程嬌娘邁進殿內，第一眼看到了陳紹，陳紹也看著她，二人對視一眼，程嬌娘垂目施禮。

程嬌娘只看了一眼，停下了腳步。

夜色漸濃，張家老太爺的屋子亮起了燈。

「娘娘。」外邊一個小內侍跌跌撞撞的進來，舉著手就沖向皇后。

陳紹神情變幻。

陳紹和高凌波愣了下。

此時身邊圍著皇后的只剩下七八人了，宮門就在幾步外。

城門外！

高凌波則神情淡然，結果已經知道了，那就必須接受，悲傷已經沒有用了，需要考慮的是接下來的安排。

「我覺得在哪裡聽過。」他忍不住低聲說道。

忽的門外響起亂亂的腳步聲。

太子寢宮裡頓時忙亂起來。

「殿下，殿下。」他喊道。

皇后舉著手裡的印璽，在僅存的身上帶著火燃燒的內侍和宮女擁簇下沖了出去，一面尖聲喊道。

「想必王妃殿下已經知道了，太子殿下突發猛疾。」

「快去拿來。」高凌波抬手說道。

「就在城門外。」一個內侍答道。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伴著明亮的火把。

「護駕，護駕。」

遠遠的一個黑影便飛也似的跑開了。

皇後來回踱步，眉頭緊皺。

什麼叫乾淨了？什麼叫可以入殮了？

「皇后，再敢靠前，我們要放箭了。」為首的班直喝道。

「娘娘，您要做什麼？」安妃豎耳聽到了忙問道。

皇后只覺得心跳加快，一種模模糊糊的念頭在心頭縈繞，似乎有些明白了什麼。

安妃吐吐舌頭不說話了。

內室里太醫們讓開，將卧榻上的太子展露與她的眼前。

「先救太子殿下要緊。」他說道，沖內侍抬手，「快請。」

可是她是怎麼準備的？太子殿下出事也就是今晚，京城裡或許隨著宮門的開合被人或hetubook.com.com多或少的猜到了，但這一切消息肯定沒有泄露到京城外。

「難道你不是在治病啊？」

皇后神情大喜，伸手抓過，展開一看。

「程娘子進宮了？」

「幹什麼？她是皇后，可是還有太后呢。」為首的禁軍喝道，眼中帶著幾分狠戾。

更多的箭便飛了過來了，緊緊圍成一團的內侍宮女們卻絲毫沒有停留，身邊的人不斷的倒下，她們如同不懼火的飛蛾一般依舊的撲過來。

「娘娘，這裡是皇宮。」高凌波說道，拔高聲音，「是真龍天子所在，就算是閻王爺來了也要矮三分。」

「天要亮了嗎？」他問道。

他當然希望能治好，可是這個女人可信嗎？

這才多久？從這裏到清遠驛快馬不停也要走半天的，來回最快也要一天，這才半個時辰不到人就來了？

轟的一聲箱子落地炸裂，伴著嗖嗖的劇烈響聲，無數煙花上下左右亂竄，在地上天上炸開一朵朵耀目的絢麗的花。

「殿下無心無知無魂無魄，早已經不算是人了，必死之人才能治，首先得是個人啊。」程嬌娘說道，目光看向安靜躺著的太子。

高凌波轉身喝道。

「放箭！」他大聲喝道，自己率先拉弓射出一箭。

說罷看向門外。

前宮值守的班直們喝道，明亮的火把沖這邊舉了過來。

「別讓她進來，快讓她走。」太后情緒失控喊道一面揮著手，「她是來要我們的命的！她是來要我們的命的！」

……。

太後站在後邊開始哭。

高凌波的臉上也閃過一絲猶豫。

陳紹只覺得心痛如絞。

「太後有旨，沒有手諭任何人不得出入宮廷。」為首的說道。

站在窗邊的侍女發出一聲驚叫。

「外邊聽起來很熱鬧啊，馬蹄聲跑來跑去的。」他說道。

拿著箱子的內侍嘶聲喊著，用力的將手裡的箱子狠狠的砸向堵著宮門的禁軍護衛們。

不，不，最要緊的是……

聽得其內一聲請，程嬌娘邁步和圖書進去了。

劇烈的堪比石彈的炸響聲，明亮的躍至九重塔那麼高的絢麗煙花，瞬間點燃了整個京城。

皇后！

有什麼不可信的，他想錯了，關鍵不是這一點，關鍵是不管治得好還是治不好，她都得死，既然是要死的人，還有什麼可信不可信的。

屋子裡的人都看著程嬌娘，看著她先是用水擦拭了太子的臉和身子，又點起香，在太子的卧榻前閉目念念。

皇后看她一眼。

遠在清遠驛的她怎麼會突然就來了？

高凌波在一旁說道。

「娘娘，娘娘。」

「怎麼會這麼快？」

程嬌娘抬頭看他。

太醫指著卧榻上的太子。

室內陷入一片安靜。

一個被十幾個宮女內侍擁簇的盛裝女人出現在視線里，女人的懷裡抱著一個盒子，手裡則舉著一物。

一個內侍尖聲喊道。

雖然皇后久居宮內久病不現身，但從品妝鳳冠上還是很容易就辨認出來了。

同時響起喊聲。

「那她既然來了，事情就好辦了，不管高凌波和太后怎麼自辯，都有人證了。」她低聲自言自語說道，「可是，最關鍵的一步，該怎麼做？」

皇後身邊的內侍宮女頓時面色大變撲過來擋住。

這是……。皇后！

伴著說話，身後的禁軍們將弓箭對準了皇后。

他還是想錯了！

難道真的能治好？

雖然這樣做有些霸道，但以張純的身份也未嘗不可。

「娘娘，那程娘子來了，晉安郡王是不是也來了？」安妃說道，帶著幾分激動。

陳紹一把推開他，疾步站在卧榻邊，看著卧榻上喘氣漸漸緩下來的太子，太子的口鼻又開始出血了。

他抬頭看向程嬌娘。

我們當然知道，但是，你不是必死之人才治的嗎？

「快，快，按王妃殿下說的來。」他急切說道。

「娘娘，娘娘。」門外傳來喊聲，「晉安郡王妃到了。」

這個女人分明是在拖延時間創造機會！

「站住，站住，抓住皇后。」

站的近的太醫聽清了這幾聲htｔps://ｍ•hｅｔuｂooｋ•ｃom.cｏm念念，面色越來越古怪了。

屋內安靜一片，高凌波看著她，忽的恍然。

屋中的人再次一怔，神色頓變。

班直們神情猶豫。

「老太爺，您看，那是什麼？」

那是安排在太後宮里的人，最後一個也是距離最近的一個了。

「來人，將皇后拿下！」

「不好！」他說道。

開什麼玩笑啊！

此言一出屋中的人神情皆是一驚。

又轉過身指著程嬌娘。

赦種種之罪愆，從茲解脫。宥冥冥之長夜，俱獲超升。

張老太爺看著遠處天空里的煙花，重重的吐了口氣。

另一個太醫也點點頭。

不顧還在亂竄炸裂的煙花，也不顧身上的衣衫被引燃，七八個內侍宮女擁簇著皇后趁機撲向宮門，用力的推開了。

張家位於鬧市，但這個時候夜市也都散了，還會吵到嗎？

「高凌波陳紹謀害太子！」

張老太爺嗯了聲。

「沒事，沒事了。」他說道。

「當然不是，我進來的時候，殿下已經薨了。」她說道，又看向屋內的太醫，「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怎麼了？」陳紹急問道。

「王妃，這邊請吧。」

是啊，那可是皇后啊。

「煙花。」她念道。

什麼意思？

程嬌娘站在太后寢宮外的廊下，四周的班直肅立，手中刀槍斧鉞齊備，鴉雀無聲。

更況且宮門之內發生了什麼事，都必將湮滅在宮內們。

當初前朝皇帝夜裡被一群太監突襲差點殺死，最後不也是沒有查出主使者，不了了之。

太醫們對視一眼，真的要救？可是太子的殿下剛才已經……

「好像是超度用的說救苦拔罪妙經。」他說道。

「誰？」

「娘娘，夠距離了。」一個內侍喊道。

據說這程娘子治病不讓人在場，此時看來她治病還真是古怪。

「娘娘，娘娘。」小內侍神情激動，牙關上下打著，說話磕磕巴巴，「程娘子……奴婢見到程娘子了……程娘子要好些東西給太子治病……太後宮里很忙亂……。奴婢和_圖_書終於有幸被趕著進去送鍋子……。然後奴婢就大著膽子看程娘子幾眼……。程娘子就伸手來接奴婢的鍋子，然後塞給奴婢……。」

「怎麼可能！」太后喊道。

此言一出，二人的臉色都變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清洗梳理過的緣故，看起來面色紅潤，神態安詳，模糊能夠看出曾經年少時的清秀輪廓。

煙花？

「好啊。」高凌波冷笑一聲，「看來晉安郡王妃是早有準備了。」

有些禁軍的神情浮現猶豫。

「要做什麼只有做了才說，沒做的時候怎麼能說？」她說道。

內侍宮女們卻沒有絲毫的畏懼，徑直的衝過來。

夜風呼呼，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宮內的安靜。

「取乾淨的衣裳來吧。」程嬌娘說道。

「護駕！」

「老太爺？」她驚訝的問道。

幹了！

「你們膽敢殺皇后，這是謀逆大罪！」他們尖聲的喊道。

內侍宮女們神情決然。

一個把消息遞出去的機會！

「今日她來了，就走不了了。」

如果天亮了，朝臣們正常上朝，那事情就沒有迴轉餘地了。

她垂目低頭。

如果不然，這也太巧了。

此言一出，陳紹和高凌波神情愕然。

伴著這一聲喊，皇后將懷裡的緊緊抱住的箱子遞給內侍。

此時此刻，就看選擇哪一邊了。

程嬌娘沒有理會他徑直進去了。

原本依著宮女昏昏欲睡的太后猛地起身，但有人比她更快一步，陳紹先邁進了內室。

難道說……

婢女有些驚訝。

刺啦一聲響，一個火捻子被點燃，飛快的投入箱子里。

「你這話什麼意思？」陳紹問道。

宮門前頓時亂了套，那些煙花直直的亂飛，鑽入禁軍們的鎧甲之下，點燃了他們的衣衫，身上的火便瞬時燃燒起來，迎擊的隊伍頓時一片慘叫哀嚎滿地翻滾。

「娘娘！」

「取衣裳來？」他們問道。

皇后看向屋內，沙漏穩穩的走著，夜色漸褪，天就要亮了。

「皇后駕到，爾等開宮門。」

「快要不行了。」一個顫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