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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防區制度推行之後，我師和坦克師都有邊防任務。坦克師作為精銳中的精銳，大量戰兵都是國朝兵，差些的也是蒙古、女真兵。」

坦克師的書吏都有嚴格的體能要求。楊威原本就生得文弱，自然不可能通過篩選。

隆景三年八月，王翊上疏皇帝陛下，報稱「東、南及海，北至石大興安嶺（外興安嶺）北側，俱歸王化」。也就是從外興安嶺北側往南，一直到達諸海的廣闊疆域都已經插滿了大明的金龍紅旗，希望朝廷能夠派流官組建巡檢司守護。

「長官，」楊威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邊防軍如果專註巡邏預警、城堡守衛，則未必不算是一支強軍。實際上我看朝鮮師的訓練，重野戰而少守城，許多士兵連基本的守城操典都不熟悉，而士兵素養又不能與國兵相比，固有朽木之憾。若是能讓他們專司城守，既照顧了他們體能不足，充分發揮兵力，又不至於野戰失利，這正是量才而用的好法子。」

「是。」楊威沒有多說。

當然，其實這裏並不特產海參，也還沒有這個名字。對於大明而言，這裏就是一個被遺忘的衛所，不過在古籍上，這裏卻是個商路繁華之地。

「是個好法子。」魏雲道：「這事我會與總參聯繫。另外還有一樁事，你為何會被派到朝鮮來？」

「或許……」楊威想了想：「可以和坦克師換人。」

魏雲笑了笑：「你得罪了什麼人？要我去把你討過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

「邊防軍和野戰軍的分野是勢在必行，誠如打造兵器的鐵料和打造農具的鐵料必然不一樣。」楊威道：「因此帶來的防區劃分，責任分配，也是理所當然的。」

魏雲點了點頭，正要勸楊威改換門庭，就聽楊威說道：「長官，若是方便的話，我希望能夠去朝鮮邊防部隊出任參謀。」

「再者，下官發現日本兵其實頗有紀律性，可以招募使用。」楊威又道。

「楊參謀，」魏雲的侍從兵站在門口，「參謀長有請。」

逃兵的問題從古到今都有，即便明軍中訓導官盯得那麼緊，仍舊有人天真地因為「不想當兵」了就私自開小差，最終結果當然很可憐，年紀輕輕就要去礦場做一輩子的苦工。運氣好點能在三五年後混個小工頭，運氣不好的沒幾天就死了。

桌上的文件是小號字體印刷出來的，看著有些僵硬的宋體字很費目力。楊威定睛看了看，道：「這事我離開之前並沒有聽到傳聞。」

「坦克師先調去莫溫河府永明城駐守。另外，北海艦隊的母港不要放在朝鮮了，改在永明城。」朱慈烺下了聖旨。

魏雲坐在辦公桌后，目光停留在楊威的頭髮上，過了足足兩息的時間方才挪開，指了指辦公桌側前方的官帽椅：「坐。」他道：「這是總參發來的部隊改制文件，你看看，以前可曾聽說過么。」

如果是異地服役，尤其hetubook.com.com對於日本人、朝鮮人，地理不熟，口音不通，要想當逃兵也沒那麼容易。

在坦克師調動的同時，浙江、江蘇的港口也湧入了大量的水泥、糧食、棉布、木材，在以蒸汽為動力的起重機幫助下，一箱箱堆上福船，準備揚帆遠航，前往永明城。

楊威飛快地翻動著文件，心中卻只有一股幽怨，腹誹道：拿了我的計劃竟然只改動了幾個名稱，還真是懶到家了！

潛台詞便是，這裏已經都被打服了，可以派別人來了，我堂堂坦克師作為全軍唯一一個有稱號、軍旗的精銳部隊，應該用在更需要我們的戰場上。

朝鮮師參謀部里不止楊威一個「楊參謀」，但一說到「楊參謀」則特指楊威。其他資格、軍齡都比楊威過硬的「楊參謀」，只能在姓氏前面冠以「老」、「大」等標識加以區分。

楊威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門口的穿衣鏡前整理了一下軍容，用手撥拉了一下有些蓬亂的束髮，徑自往魏雲辦公室走去。

「這是為何？」魏雲有些疑惑。

魏雲本身對開疆拓土充滿了偏執，早就從朝廷的風向中嗅到了味道，此時被楊威說破，更覺得此人有眼光有頭腦，可不能輕易放手。

「下官走不動了。」楊威苦笑道：「朝鮮已經夠遠的了。」

楊威知道這是因為他在陸軍參總的工作經歷，魏雲常讓他辨識一下大都督府的真實意圖。雖然魏雲本身也是總參出身，但他自認離開中樞太ｈeｔuｂoｏｋ.ｃoｍ•com久，所以不太發表意見。

魏雲點了點頭，抬了抬下巴示意楊威往下看。

「我們打下日本就不會再走了。」魏雲安慰道：「日本也多有良田沃土，而此地景色風光別有趣味，不妨安家常住。」

如果逃兵的直系血親中都是平民，沒有擔當王事，則會一同被流放到逃兵服刑的地區，雖然不一定在礦場，甚至還可能會得到一塊土地，不過無辜牽連被流放到遼寧、澳洲、朝鮮等地，終究不是一樁令人愉快的事。

莫溫河衛是一塊廣大地區，其中有一個小小的漁村，在後世卻是鼎鼎大名的天然良港——海參崴。

「那朝鮮方面的戰兵從何而來？」魏雲提出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朝鮮師主力都得靠就地徵召，如果招募的儘是邊防軍，該如何擴大作戰規模？

「換人？」

在這個哈氣成冰的環境下，任何人都不能長途跋涉，只能在溫暖的火炕上貓著，然而大明的戰士卻將之視作信念和毅力的錘鍊，沒有絲毫畏懼。

於是，坦克師請求開向西邊參加對蒙作戰的公文三天兩頭就會送到大都督府，幾乎是毫不停歇。

「如何？」

「其國人素不知忠義，而且完全可以換出去。」魏雲道：「異地服役，也不用擔心逃兵了。」

「看完了？」魏雲很驚訝楊威的閱讀速度。

……

魏雲將思路拉了回來，道：「倭兵的確堪用，但我師未來的敵手就是日本諸國，用倭兵恐有變故。」

「謝長官。」楊威平和_圖_書淡的應了一聲，心中暗道：好了，退役之後的養老金又漲了。

楊威起身應道：「下官領命。」一付已經調到了朝鮮師的架勢，可見他真心不願意將編製留在參謀總部了。

「不會的。」楊威搖了搖頭：「北海艦隊的母港遷往永明城，這並不利於對日作戰。大概是陛下繼續向東拓展的心愿吧。下官聽說朝廷將功臣都封賜在美洲，可見那才是朝鮮師最終安頓下來的地方。」

朱慈烺接到題奏，也覺得放王翊在東北有點浪費，但是這支部隊並不是孤零零守著祖國東極邊疆，同時也有準備對日作戰的意圖。如今陸軍參謀總部認為對日作戰不宜操之過急，應當蠶食而不該鯨吞，所以繼續放坦克司在奴兒乾的確不妥。

「得把你的編製調到朝鮮師，我們才能討論去哪支部隊。」魏雲道：「在此之前，你先跟師參謀部的參謀們做一份邊防部隊編製、訓練、裝配、後勤等全方位報告。沒意見吧？」

魏雲輕輕摸了摸鬍髭，道：「邊防軍。如果降低責任和訓練強度，豈非弱兵之道？」

魏雲對楊威的這種態度十分高興，道：「等你編製調來了，我就提請破格升授你為上尉，好好乾。」

接到聖旨的王翊在益發寒冷的晚秋，起兵踏上通往永明城的道路，準備修建營地，為北海艦隊遷徙過來做好準備工作。

魏雲的手指在書案上輕輕點了點，暗中盤算：參謀總部肯定不會介意，就是不知道王翊王輔臣肯不肯。

「談不上得罪m.hetubook.com.com。」楊威乾笑道：「只是無意間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罷了。」

王翊帶著坦克司橫掃了東北二省，甚至一度打到了奴兒干都司的苦兀衛（庫頁島），整個師都覺得這就是大範圍的拉練訓練，根本不是打仗。如果對手都是這個水準，堂堂坦克師用鮮血和性命澆灌出來的鐵軍也會慢慢生鏽。

無論怎麼看，邊防軍成立之後，多半就是軍戶一般守著軍堡干農活的部隊。這樣的地方能有什麼戰功么？如今入伍服役有規定年數，難道跑到數千里之外種幾年地就回老家么？

永明城不僅是坦克師的駐地、北海艦隊的母港，同時也將是大明在東方最大的造船基地。從日本、朝鮮獲得的船工、船材，也都通過海路送往永明城，以大號福船練手，然後打造能夠橫跨太平洋的巨大船隊。

唐朝時期，這裡是渤海國率賓府轄地；金國歸屬於恤品路；蒙元時稱為永明城。濱海地區比較富庶，「率賓馬」更是名貴一時。蒙元為加強同東海諸族的聯繫，還開闢了西祥州至濱海永明城的東南驛道，從西祥州（今吉林農安縣東北三十公里萬里塔古城）起，途徑十八站，終點站為永明城——也就是後世的海參崴。

更悲劇的是逃兵的家屬。

「因為下官去不了坦克師吧。」楊威道。

「這些兵用來守邊，非但浪費，估計他們也不放心。如果我們用五個朝鮮兵換一個國朝兵，既滿足了坦克師對漫長邊防的需要，也保證了朝鮮師的戰鬥力。」楊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