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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視員心中滿是糾結，這麼點屁事都辦不好，還要再麻煩領導，實在是不合適。再者說，林強這種人，即便是領導跟他對話又能怎樣，興許還是會碰一鼻子灰，林強並非他的下屬，搞不好最後領導的不滿還會發泄到自己頭上。

「有種。」巡視員咧嘴一笑，掏出電話便要撥。

「當然清楚。」林強笑道，「那是銀行與銀監會的關係，而現在給我的感覺是，你個人受人指使前來滋事，不要假公徇私。」

「沒問題，我去拿。」林強已經拿定主意，起身道，「我承認，部分客戶的證件信息還在等待補交，有材料不全的問題。」

這其中千絲萬縷的關係，豈是一介巡視員能料到。

「進。」林強回頭道。

「凌司長……恭喜……恭喜……」巡視員路過凌晨的時候，還不忘奉承一句。

此時，鄭帥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獃滯的巡視員身側。

那些倒下的人不值得憐憫，擊敗他們也並未讓林強心情好上多少，反是愈加沉重。

但現在不同了，凌晨的大名圈內人人皆知，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金融業監督的頂頭上司，包括銀監會在內，也受審計署監管審計。

更高大，更堅定地站起來了。

嘭！

鄭帥一個橫身進來，滿臉激動。

感恩，信賴。

「不必。」巡視員最受不了林強這樣的樣子，心一橫，再次按下電話。

林強看著這樣的凌晨，已經不知該說些什麼。

「啊……」巡視員張著嘴巴看了看鄭帥，又看了看像戰友老兵一樣相擁的營業廳主任與司hｔｔｐs://m.ｈｅｔｕｂook.ｃom.ｃom長。

一般來說，銀行違規，即便有人舉報這也是個漫長的過程，即便是內部審查也要拖上幾天，更何況是通過銀監會。

「啊？」林強與巡視員同聲驚道。

「嗯……」林強表面應著，心中卻打起鼓來。

儘管二人並未做過太多的交談，在此刻，卻完完全全地理解了對方。

為了不影響客戶情緒和營業廳形象，林強也不好再在大廳中糾葛，便引著一行七八人來到了會議室。

「嗯……？」巡視員擺了擺頭，「嗯什麼嗯，不先去叫停業務？」

此時，會議室大門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而且這消息到現在都沒傳到自己耳朵里，難道凌晨出來后第一件事就是來龍源找林強？

甚至連對錯是非都不復存在。

二人旁若無人的交談，卻讓巡視員驚得一身汗出來。

林強心下只覺得好笑，你領導關我屁事，最多最多他通告我領導，然後我領導假裝罵我一下這事就過去了，越是領導越要講面子不能撕破臉，這點屁事更是犯不上。

林強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頓時喜出望外，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毫無防備。

而現在，頭一次，努力過後迎來了真正的勝利，令人振奮的勝利！

凌晨也知道，這些日子林強都做了什麼，非親非故，只因為先前小小的恩澤而賭上全部來幫自己，他也許能想到出事以後大多數朋友，甚至親人兄弟都與自己劃清界限，卻怎麼也料不到最後單槍匹馬直取敵帥的竟然是和圖書林強！

「那就……」巡視員此番領的也並非是死命，見到林強與凌晨的關係，豈敢再滋事？再滋事鬧到自己領導那裡，自己更要死。事辦的漂不漂亮很重要，但人處的好不好更重要。

這就是銀行與銀監會神奇的關係，或者說是這時代天朝任何一個機構與其行業某某會的關係，一個虛權掛銜的委員會，受人供奉便夠了，真要做什麼，恐怕也沒人買賬。當然，這也不能說銀行霸道無視管控，主要是長久以來雙方高層的利益往來過多，就像邢禮夫妻檔一樣，雙方的關係已經說不清楚了。

之前林強的事情，他也聽說過不少，包括搞垮邢禮在內，他一直認為正是因為如此，林強才如此張狂，目中無人。

「嗯。」林強笑道。

「咱差不多，該收工了吧？」

巡視員也不含糊：「昨天開始的全部快捷過戶材料，我們要著重審查證件授權，管控風險。」

如此大起大落之後，幾乎只剩下了人與人之間最簡單的情感——

明明前一陣被雙規了，怎麼可能突然就官複原職？

相反地，如果現在遵從巡視員的意思暫停快捷過戶，對於龍源營業廳來說無異於出城打仗的士兵斷了糧草，打擊巨大。

「這麼……倒也說得通。」

林強微微抬頭，看著巡視員玩味的表情。

「哦，那就是領導徇私。」林強點了點頭。

這太反常了，就算是找麻煩，也不該這麼快，這麼準的。

巡視員被屢次調戲，忍無可忍，當即拍案而起。

「有客人。」

「完全，沒事，一切https://www.hetubook.com.com調查突然就中止了，紀委官方也表態經過調查，凌司長並無違規，現在已官複原職。」

巡視員又吃了個憋，只得快步離去，同時暗下決心，這輩子不管發生什麼事，再也他媽不來龍源這個鬼地方了。

林強已猜到了巡視員的心思，笑道：「要不留下吃飯？」

「請便。」

正此時，一個高大的身影，伴著無形的氣場陡然邁入了會議室。

「那就不打擾了……」巡視員頹喪地低聲道了一句，暗暗沖手下揮了揮臂，「收工……」

年齡，身份，地位，出身在這一刻通通不復存在。

「事到臨頭終於知道改變態度了？」巡視員只道是林強無力狡辯，隨即揮臂道，「那就暫停此業務吧，待我們衡量清風險給貴行通報，處分后，再酌情處理。」

「你……你是真不知天高地厚啊？」巡視員大笑三聲，「好，好，好，我這就把情況報告給領導，看看他怎麼說吧。」

「老天……太突然了……」林強摸著腦袋驚嘆道，「雖然料到凌司長不會有事，但這麼快就復職，實在是……」

多日囹圄之苦，並未讓凌晨變得多麼老氣橫秋，反倒是一種少有的銳氣出現在他眼中，即便兩鬢生出白髮，即便面色有些虛弱，但那眼神始終未變。

而現在，終於有一個人重新站起來了。

一直以來，自己都在與鄭帥孤軍奮鬥，無數人敵人在自己面前倒下。

「請便。」

「狗屁！」巡視員吼道，「這都是領導為了管控風險做的安排，良苦用心豈能任你胡扯？和-圖-書」

四目相對，道盡苦海桑田。

「恕我直言。」林強正色道，「這個快捷過戶業務是我行與薊京銀行間才涉及的私密業務，銀監會確實有監控的權力，卻並無管理的權力，這屬於銀行內部自主事宜，對此業務有想法，請直接與上面的領導溝通，我這裏的情況你已經了解了，大可去告狀。」

林強知道，凌晨在這些日子都經歷了什麼，有最信任人的背叛，有信仰被玷污的委屈，有對親人的思念，有對名節的堅持，他最終咬緊牙關，挺過來了。

林強指著天花板道：「要上級指示的，你又不是我上級。」

林強一笑，畢竟到自己也不幹凈，昨日也借城管之手噁心了一下對方，現在對方還手，也怪不得別人，犯不上動怒。

而另一邊，反倒是巡視員心虛了。

「你，辛苦了。」

基礎禮儀該有還是要有，林小棗如上次一樣端來茶水招待，林強則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一屁股做到巡視員對面。

「？？」巡視員啼笑皆非，「這是當著銀監會的面知錯不改么？」

「嗯，我從來都是承認的，上次信用卡也沒有抵賴啊？」林強攤臂道，「既然這樣，還需要諸位審查么？」

凌晨微微向前，做出了一個不符合身份的動作——擁抱。

上一次自己來，還只是一個陳行遠帶出個陸友道把自己攆走了。

「嗯。」凌晨卻連正眼也沒瞧那邊。

這可不是陳行遠之流，是真正的頂頭上司。

「我可打了啊？」他揮著手機叫囂道。

「嗯？」巡視員眉頭一挑，楞道，「這……這就承認了https://wwｗ•hetuｂｏok.ｃoｍ.cｏｍ？」

鄭帥壓著喜悅低聲道：「不突然，很有可能是邢禮那邊招供了，順便帶出了陷害凌晨的事情，另一邊關小蝶也聲稱不認識凌晨，這樣一來那些凌晨違規的證據也便不攻自破了。」

「完全沒事？！」

「值！」

此時，林強才終於意識到受領導信賴的好處，那就是不怕事，心裏有譜，敢作敢為。同時，龍源的工作人員見到林強的底氣，心裏也夠踏實。

顯然是有人早有預謀地給自己下黑手，在得到這邊的信息后便火速聯繫銀監會前來攪局。下黑手的人是誰無須多問，主要問題是他是如何得到的信息。

這次倒好，直接殺出來一個天字型大小BOSS。

「嗯。」林強繼續笑道。

八成，他是知道自己為求速度忽略證件的事情吧？

「是啊，讓他稍等吧，給倒杯茶。」林強也無奈道。

他緩緩步入，一步步走向林強，最終停在他身前。

鄭帥激動地將雙臂按在林強肩上：「凌司長！毫髮無損！特來探訪！」

「讓他等著！」對面的巡視員喊道，「林主任在接待我們，暫不會客。」

林強因之感染，同樣激動萬分，只答了一個字。

「林強！！」他再次指著林強罵道，「你以為沒人管的了你么？你清楚銀行與銀監會的從屬關係么？」

「行……」

一行人連忙收拾好剛剛拿出來的東西，提包集合在一起，跟著巡視員向外走去。

「嗯。」巡視員滿意地點了點頭。

「可是……」鄭帥壓抑著心情大聲道，「這位客人可比銀監會巡視員要大。」

「您說吧，要提供什麼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