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說這番話的時候，丹尼爾·阿曼覺得自己簡直就和吃大便一樣的難以說出口，如果可能的話，他真的不願意將這番話說出來，可是他更加明白，目前大家之所以默認羅斯勒是個潛伏在大眾公司內部的商業間諜，完全是因為事情還沒有弄僵，對方給自己留了一個「討價還價」的空間，若是真的弄僵了，那麼羅斯勒就不是潛伏在大眾公司的商業間諜了，而是大眾公司試圖竊取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商業機密的間諜……雖然同是間諜，但間諜和間諜的性質可不一樣。

尼瑪！我說直接將這個羅斯勒放了你會不會有意見？連處長心裏越發的不爽了：在心裏忍不住又是罵了兩句。

「當然，無論如何，羅斯勒先生都是我們大眾的員工，哪怕他背地裡還是一個可恥的商業間諜，為了表示我們的歉意，我們大眾公司願意向貴公司做出一些賠償，以表示我們的歉意。」

雖然認同林鴻飛在外國人面前保密的做法，但幾位老專家心中卻釘是釘鉚是鉚，林鴻飛的做法固然值得讚賞，但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發明的這台發動機能否獲得自己的認同，卻還是要讓北郡市的同志用實際行動來說話。

馮老也是見獵心喜，一時激動之下才問出的這個個問題，見林鴻飛拒絕自己的同時，目光卻一直盯在丹尼爾·阿曼等那幾個德國人的身上，心裏哪裡還能不明白林鴻飛為什麼這麼回答？非但沒有生氣，心裏反而還對林鴻飛的做法讚賞不已：這小子，硬是要得！

「咳咳……」連處長終於開口了，「林總，我認為丹尼爾·阿曼先生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我個人認為，或許我們可以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來處理這件事。」

不等丹尼爾·阿曼把話說完，林鴻飛冷冷的開了口，「丹尼爾·阿曼先生，我認為我有意見提醒你一點，我們共和國是一個主權完整的國家，並不是清政和_圖_書府那種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國家，羅斯勒先生不是外交官，並不享有外交豁免權，根據國際通行的原則，既然羅斯勒先生在我們國家犯了罪，就要接受我們國家法律的處理，丹尼爾·阿曼先生你若是堅持那麼做，就是在觸犯我國的法律，這一點相信丹尼爾·阿曼先生你應該很清楚，……丹尼爾·阿曼先生，你確定你要違反我國神聖不可侵犯的法律嗎？」

但林鴻飛讓丹尼爾·阿曼失望了，面對馮老這位在國內內燃機領域享有盛名的老專家的問詢，林鴻飛並沒有回答，而是委婉的拒絕了，「馮老，不好意思啊，這幾個數據是我們經過了嚴格的計算和長時間的試驗才得出的精確數據，對我們公司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您也知道，一台發動機的重要性，就體現在這些數據上，所以……」

「這麼平順？！」望著這台運轉起來幾乎沒有任何震動的發動機，幾位專家的眼睛都瞪圓了！

略一思索，丹尼爾·阿曼點點頭，「好的，我尊重連先生的建議。」

憑心而論，如果可以選擇的話，連處長真不願意開這個口。同行的外國客人當中竟然有個商業間諜？哪怕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其實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但對自己也是個不大不小的影響，可現在對連處長而言，若是不開口，情況會更糟糕……不管這其中到底如何，德國大眾的這些該死的混蛋總歸是跟自己一起來的，就衝著這一點，自己今天就必須要開這個口！

「小林是吧？」一路上一直沒怎麼給林鴻飛好臉色看的馮老，興緻勃勃的向林鴻飛問道，「你們這發動機，進氣門和排氣門的開啟角度是多少度的？氣門間隙是多少？」

沒錯，連處長是國家機械電子工業部下來考察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這款汽油發動機實際性能的頭兒，但別忘記了，這個東西連軍方也在關和_圖_書注呢……軍方關注的東西，還是少弄些小手段比較好。

「這個……」連處長聽的心裏忍不住想要罵娘：瞧這小子這話擠兌的啊，不過能夠在中央部委當中做個小領導，沒有點兒臉皮厚度那肯定是不行的，在心裏罵了林鴻飛兩句，連處長直接沒將林鴻飛的話當做一回事，反而看了兩眼那兩個大校軍銜的軍人，「我的意思，這兩天就讓羅斯勒先生在招待所那邊休息兩天？」

※※※

幾位專家都是在發動機領域浸淫了一輩子的國寶級人才，望著那台被拆下了汽缸蓋的發動機的配氣機構，一眼就看出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在發動機製造方面還是有點真本事的，別的不說，單單看那進排氣結構的布局，便能夠看出一些獨到之處。

「連處長都這麼說了……」林鴻飛倒是痛快的多，既然連處長已經牽扯了進來，這個面子肯定是要給的，左右是要給這個面子，那還不如痛痛快快的，「連處長怎麼說就怎麼辦，我們工業製造公司這邊沒有意見。」

一段並不算愉快的插曲之後，林鴻飛帶著一大票人進入這個臨時性質的實驗室，指著操作台上的幾台或者完整、或者將汽缸蓋給拆卸了下來露出了汽缸頂部配氣結構、或者直接露出了汽缸的發動機，笑容滿面的對國家機械電子工業部特意找來的這幾位內燃機專家道，「馮老，胡老，梁老，還有徐老、張老，您看，這就是我們公司發明的這款直列四缸汽油發動機，相應的檢測設備我們也有，你們可以隨便用。」

「就是這個？！」望著這台看上去明顯比國內現階段能夠製造的發動機外觀精緻不少的機器，幾位原本臉上有些不耐的老專家頓時顯出了一絲興趣，彼此對視了一眼，「從外觀來看，確實是雙頂置凸輪軸的結構，嗯，是每缸四氣門，不錯不錯。」

總之，這個說法是因人而異的，完全看大家hｅｔｕｂook•ｃｏm.coｍ怎麼理解。

「馮老頭吃癟嘍，」一旁的徐老笑著開口了，道，「不過馮老頭說的對，咱們今天來，就是看看北郡的同志發明的這發動機到底能不能達到100馬力的最大功率的，其他的咱們都不管……來，老哥幾個把設備拿過來。」

理論上來說，若是四衝程的內燃機，採取四個汽缸或者四的倍數的汽缸的內燃機，運轉是最平順的，但這隻是理論上，實際發動機的運轉是否平順直接取決於發動機的製造工藝和水平，實際上我們國家現階段能夠製造的四缸發動機，不要說啟動時候的震動，便是怠速時候的震動也和單缸機差不多。

愣了半晌，丹尼爾·阿曼終於艱澀的開了口，「林先生，我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不管怎麼說，這個該死的羅斯勒也是我們大眾汽車的人，理應交給我們來處理……」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肯定會用自己帶來的設備。

說是這麼說，但林鴻飛認為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用自己這邊提供的，人家根本就不相信自己這便測量儀器的精度……誰知道有沒有被北郡市的人動過手腳呢？

幾位老專家工作起來的盡頭一點也不弱於年輕人，竟然根本不讓其他人插手，自己將所有的設備搭設好，只是最後需要將發動機抬到一個專用的測試平台上，這才不得已讓幾個年輕小夥子上前搭了把手。

尊重而不是贊同，這裏面也是有講究的，這就和那句「我不贊同你說的每一個字，但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一個道理，哪怕回去之後，面對上司的質問，丹尼爾·阿曼也有足夠辯駁的理由：我沒贊同他們的處理意見，但誰讓羅斯勒被人抓了個現形呢……

狠！太狠了！無論這個時候什麼人來說情，哪怕是搬出「中德友誼」來說話，也擋不住林鴻飛的這番話了：共和國是個主權完整的國家，主權和法律神聖而不可侵犯，羅斯勒一個和_圖_書犯了共和國法律的人，就必須接受共和國法律的制裁，這話到哪裡都能夠說得過去！

林鴻飛這番話說完，幾乎在場人的呼吸全都一窒！

和林鴻飛一樣，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馮老的目光也是若有若無的落在了丹尼爾·阿曼等幾個人的身上，就差指著丹尼爾·阿曼的鼻子說，就是這些混蛋偷了咱們的東西了。

「不，林先生，請您不要誤會，我們並沒有任何想要違反貴國法律的意思，」丹尼爾·阿曼雖然囂張，但並不是一個拎不清輕重的混蛋，林鴻飛一說出這番話來，丹尼爾·阿曼立刻便意識到事情要糟，連連解釋道，「請您相信，我本人連同我服務的公司都對貴國的法律持敬畏和尊重的態度，我的意思是，羅斯勒先生雖然是個可恥的商業間諜，但他並沒有給貴公司造成任何的損失……」

只是連處長一扭頭，卻看到那兩位軍人的望著林鴻飛的眼神竟然頗有讚許之色，忍不住一個激靈：操！老子有些得意忘形了！

※※※

氣門間隙更是如此，氣門的開啟角度和氣門間隙，可謂是這台發動機能夠獲得什麼樣性能的關鍵性因素，非但要經過精確的計算，還需要進行大量的試驗才能夠得出最優化的數據，一聽到馮老問的這個問題，丹尼爾·阿曼的耳朵頓時樹了起來：接下來林鴻飛的回答，將會讓大眾直接獲得他們公司最重要的機密數據。

作為行內的專家，大家自然都明白，任何一台發動機的進氣門和排氣門的開啟角度都是經過精確計算的，都要精確到小數點之後的兩位數。

這個所謂的休息兩天就有些講究了，不過是變相軟禁羅斯勒幾天的一個好聽的說法而已，但不管怎麼說，軟禁也是限制人身自由，誰也不能說這不是對羅斯勒做出了處理……但同樣的，這樣做比將羅斯勒送到局子里去蹲著又好聽了許多，哪怕對外也可以宣傳說羅斯勒先生忽然身體不舒和圖書服，在招待所那邊休息了幾天。

「啟動吧。」將所有的設備都連接好之後，馮老望了林鴻飛一眼，鼓勵的說道。

這小子這是找死嗎？聽到林鴻飛的回答，連處長卻是急了！忍不住就要張口說幾句，可還沒得連處長說話，馮老卻大度的向林鴻飛道起了歉，「呵呵，小林同志說的是，是我老頭子說錯話了，咱們的同志吶，就是缺點兒保密意識，這麼重要的數據怎麼能隨便亂說？以前咱們國家可沒少吃這方面的虧……」

丹尼爾·阿曼好歹也是個中國通，對於中國人的這些邏輯還是多少能夠明白，連處長這個建議一出口，丹尼爾·阿曼就意識到這個建議大概是目前最能夠被對方接受的建議了，儘管軟禁這種做法很讓丹尼爾·阿曼惱火，但不管怎麼說也比被北郡警方抓起來強。

林鴻飛早就在等著連處長說話呢，若不是因為這個，自己怎麼會揪住這件事不鬆手？佯作極端苦惱的思索了片刻，這才點點頭，不情不願的對連處長說道，「當然，連處長是我們北郡市最尊貴的客人，我們相信連處長能夠做出公正的決斷來。」

可是眼前這台四缸汽油機的震動情況完全超出了幾位老專家的預料，發動機啟動和運行時候的平順程度，甚至超過了很多國外轎車上用的發動機……這怎麼可能？！

林鴻飛點點頭，插入鑰匙輕輕轉動，伴隨著啟動機的一陣輕響，發動機輕快地運轉了起來。

當然，若林鴻飛只是一隻三腳貓，自然不會有人將他的話當做一回事，可問題在於，這小子並不是三腳貓，相反的，這小子在北郡市的能量還不小，最重要的一點，現在是在林鴻飛的地盤上，如此一來，林鴻飛的話就相當都有分量了。

連處長頓時被憋得臉通紅：操！這些老頭子難道是屬驢的嗎？！以前怎麼就沒見你們這麼好說話？

一想到這一點，連處長心裏就忍不住的狠狠罵了句：真他娘的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