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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面對林鴻飛的伶牙俐齒，肖卡特·阿齊茲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說點什麼好：就字面的意思來理解，林鴻飛說的似乎也沒有錯，但此刻肖卡特·阿齊茲的心情簡直就是……如果你買過彩票，一直堅持買同一個號，就在今天，你覺得你買的這組號這麼長時間都沒中過獎，應該換一組號的，結果在你剛換了一組新的彩票號之後，你這一期才放棄的號碼忽然中了頭等大獎！

花旗銀行的代表們來的時候信心滿滿，以為這次吃定了林鴻飛，驕傲的彷彿大爺一般，但當林鴻飛明確的表明了不鳥他們之後，立刻表現的如同孫子……銀行家的本性立刻表露無遺：為了利潤，他們不介意讓自己變成大爺還是孫子。

外交部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三天後，肖卡特·阿齊茲在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的總部見到了這個讓自己驚嘆不已的年輕人。

「這就是您放棄貸款的理由？」肖卡特·阿齊茲愣了一下：我們提出條件是我們的事，但我漫天要價，你坐地還錢么，大家向來不都是這樣的么？哪有你這樣的，一言不合直接掀桌子？

「……沒錯。」肖卡特·阿齊茲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的點點頭承認道。

不帶這樣的。

「當然，這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我相信以花旗銀行的公關能力，早晚也能知道這個消息，」林大老闆滿含深意的看了肖卡特·阿齊茲一眼，道，「我發現我忽略了一個事實：我們聯合通訊公司到正式掛牌要在下半年。」

肖卡特·阿齊茲懊惱的地下了頭：他必須要承認，林鴻飛說的確實如此，實際操作起來或者沒有這麼簡單，但也不過是量的變化，不會上升到質變的層次。可是這麼說來，這麼一隻煮熟的鴨子就從自己手裡飛了？

「林先生，我相信我們之間大概存在著一些誤會，」剛一見到林鴻飛的面，肖卡特·阿齊茲就乾脆利索的表明了花旗銀m.hetubook.com.com行的態度，「花旗銀行十分樂意為貴公司的發展提供幫助，我們堅信，在這個過程當中，雙方可以實現互利共贏。」

只是雖然如此，有總比沒有強，肖卡特·阿齊茲唯一能做的只有點點頭，結束今天的會談，「我會將您的意思如實轉告花旗集團董事會的……董事會如何做決定，我不敢保證。」

不過……等等？！

「主要原因是因為我發現在這個過程當中我犯下了一個十分嚴重的錯誤。」

但是在對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的歷次投資決策以及林鴻飛的個人性格做了分析之後，花旗銀行的決策們不知道是不是集體被魔鬼附了身，竟然認為這根本就是林鴻飛被自己過往的成功給沖昏了頭腦才做出的決定……他或者會是一名出色的汽車和發動機設計師，但絕不是一個好的管理者和職業經理人。

「我當然確定，」林鴻飛無比肯定的點頭，這兩年自己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如果能夠以極優惠的價格拿到一筆不低於10億美元的普通金融貸款，林鴻飛自然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只要這是一筆『正常的』金融貸款。」

也是，仔細想想，涉及到一個國家無線通訊網路的建設工作，豈能不每一步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就算是尋求國外銀行的貸款，那也是一步步的來，斷沒有一下子就貸20個億美元的可能，那豈不是自己主動將腦袋塞別人鍘刀底下讓被人砍么？

「至於那10到20億美元的貸款……」林鴻飛話題忽然一轉，陡然間轉變了口風，「只要花旗銀行慎重的考慮貸款條件，不要提出這麼多不切實際的條件，我們依舊可以考慮這筆貸款。」

「沒關係。」林鴻飛擺擺手，依舊是那一副可有可無的憊懶樣子，似乎就是用這個動作來告訴肖卡特·阿齊茲和花旗銀行，我這是大發善心而已，不借錢給我，那可是和_圖_書你們花旗銀行自己的損失。

什麼？聽到林鴻飛這話，肖卡特·阿齊茲是真真的愣住了：前一刻林鴻飛還在信誓旦旦的告訴自己，他和他的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即將成立的聯合通訊公司已經不在需要這筆數額龐大的貸款，可是下一刻這個混蛋就告訴自己，只要你們的條件不過分，我也不是不要這筆錢……尼瑪你在耍我玩？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明顯的漏洞，被其中美妙的前景給沖昏了頭腦的花旗銀行的負責人竟然想都沒想的一頭結結實實的栽了進去，栽進了林鴻飛這個混蛋事先挖好的坑裡面，現在不順著這個混蛋的心思來都不行了……除了這個理由，別無解釋！

「我知道我知道，」林鴻飛連連點頭，「但只要我能證明我的公司具有還貸能力，合同就是有效的，花旗銀行就無權要求我提前還貸，花旗銀行若是向法院申請強制執行，我就可以以花旗銀行違反貸款協議的名義向法院提起花旗銀行的訴訟，我不認為花旗銀行的名聲只值這麼幾億美元，對吧？」

林鴻飛說的沒錯，只要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能夠證明自己具備還貸能力，花旗銀行就不能要求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提前還貸，如果花旗銀行堅持這麼做，那即使違反了雙方之前簽訂的合同，對於建立在「契約論」上的西方國家來說，這意味著花旗銀行違反了遊戲規則，不遵守契約，作為一家銀行不遵守契約的後果是嚴重的，這意味著可能數以千億美元計的資金出逃，對於花旗銀行來說，只是無法承受的災難性後果，當然，對於其他家銀行來說，這將是一場狂歡的盛宴。

「是的，我也是這麼認為的，」說無用的廢話而已，誰不會？林鴻飛雖然不擅長這個，但說幾句也不是太大的問題，「對於現在的情況，我本人感到非常遺憾，對於貴方提出的那些額外附加條件，我也表示無法接受hetubook.com.com。」

肖卡特·阿齊茲忽然覺得自己明白了，這根本就是林鴻飛欲擒故縱的談判技巧，可恨的是自己這個老江湖，終日大雁，竟然在今天被雁啄了眼睛，作為花旗銀行的執行副總裁，肖卡特·阿齊茲心中的懊惱可想而知，但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懊惱，而是需要立刻將這個新情況向集團董事會彙報……你給我我就要，你不給我我也無所謂，林鴻飛這種可有可無的態度最讓銀行家痛恨了，這意味著貪婪如吸血鬼一般的銀行家們休想從這樣的混蛋身上賺到太多的好處。

對啊，這沒錯，自己這幾天和共和國的政府高層之間的往來和交流，了解到的情況也是這樣的，但這和不從花旗銀行貸款又有什麼關係？肖卡特·阿齊茲有些想不通。

此次共和國之行的花旗銀行全權負責人、執行副總裁肖卡特·阿齊茲立刻通過外交部和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取得聯繫，希望「就促進貴國移動通訊業務的發展展開進一步的磋商」，外交部的人很愕然，他們沒想到怎麼之前眼睛張在了腦袋頂上的美國人忽然間一下子軟了下來？雖然不明白美國人這戲法是怎麼變的，但這沒關係，只要知道看起來似乎是林鴻飛讓美國人吃了癟，這就夠了。

林鴻飛忽然叫停了從花旗銀行的貸款，對花旗銀行來說雖然稱不上是一個晴天霹靂，但也覺得頭頂雷聲滾滾……不是說好的要借錢發展你們的移動通訊業么，怎麼忽然之間就不玩了？我們準備了好久，你們怎麼能不玩了呢？

可是現在……去他媽的幼稚！見鬼的幼稚！

只聽林鴻飛繼續說道，「按照國際上類似工程的施工原則，所需要採購的設備的款項可以在長達兩年的時間內逐步還清，這還是保證這些通訊基礎設備沒有問題，一旦出現了問題，這個時間將會根據實際情況適當延長，國內相關的基建工程費用可以直接用RMB結算，我和*圖*書們的財務人員大致的估算了一下，只需要有2億美元就可以完成項目的啟動工作了，後期的設備引進、二期和三期工程的建設，我們可以完全用公司的盈利兌換外匯用來採購設備。」

心中的惱火恨不得將全世界都燒掉的肖卡特·阿齊茲終於有些氣急敗壞了，「但是林先生，您之前還堅持說要從花旗銀行貸款10到20億美元的，我們花旗銀行高度重視這筆業務，派出了最精幹的隊伍來和你放談判，現在你就告訴我不談了？你知道耍花旗銀行玩的後果嗎？」

林鴻飛的投資有欠考慮這一點，花旗銀行不是沒有考慮過，花旗銀行的金融專家團隊們也對林鴻飛的做法提出了質疑：以聯合通訊公司的發展規劃，根本沒有必要一次性將資金準備到位，就算出於保障資金的安全、不至於出現資金鏈斷裂的情況考慮，他們也完全可以簽訂一個3+4+4或者4+5+5的貸款合同，根本沒有必要那麼做，林鴻飛的做法已經不是幼稚可以形容的。

「我國政府只是不允許給我們外匯撥款，卻沒有說我們不能拿著自己的錢去兌換外匯，一期工程建設完成後我們甚至就已經可以開始盈利，您說有了第一期工程完成之後，其他的問題還是問題嗎？」說到這，林大老闆兩手一攤，看著肖卡特·阿齊茲道，「阿齊茲先生，你對我們公司的財務狀況應該是有個大致的了解的，您認為，以我們公司的實力，拿出2億美元來，難不難？」

他惡狠狠的威脅著林鴻飛，「林先生，您可是在花旗銀行有貸款的，得罪了花旗銀行，花旗銀行完全可以要求貴公司提前還款！」

如果你能理解這種心情，你就能理解此時此刻的肖卡特·阿齊茲是什麼心情了。

事到如今，肖卡特·阿齊茲也就只能認為林鴻飛之前幼稚的金融貸款想法根本就是這個混蛋故意給花旗銀行挖下的一個超級大坑，故意先讓花旗銀行在林鴻和-圖-書飛丟出來的這塊大餡餅的面前失去了冷靜。

他將「正常的」這三個字咬得很重。

「我們再假設一下最惡劣的情況：假設花旗銀行的政府公關能力很強，靠著政府的能量強行改變了應該出現的結果，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損失的也不過是北美公司的利益，對我們公司本部沒有太大的影響，美利堅合眾國雖然是世界頭號強國，也沒有直接進入我國進行經濟執法的能力，但媒體不會放過這個給花旗銀行做宣傳的機會的，花旗銀行也承擔不起這種『宣傳』以及為了消除這種『宣傳』的影響而花掉的公關費用，對不對？」

「對……」儘管心中一萬個不願意承認，但肖卡特·阿齊茲卻不得不承認，林鴻飛說的當真是一點錯沒有，即便是最惡劣的後果，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和花旗銀行打官司輸了，但在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輸了的同時，花旗銀行也輸了，不但輸了，而且比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還要慘得多，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或者會掉塊肉，但不至於傷筋動骨，可花旗銀行就慘了，傷筋動骨那是輕的，華爾街的那些花旗銀行的對手們絕對不會犯這麼一個幼稚的錯誤。

「林先生，你不覺得你之前的做法太過分了嗎？」肖卡特·阿齊茲好不容易才收拾好心情，望著林鴻飛緩緩的道，「難道你就不怕花旗銀行的報復？」

「哦？」肖卡特·阿齊茲頓時伸長了脖子，出於一位銀行從業人員的敏感，他敏銳的意識到，這或許就是林鴻飛放棄從花旗銀行貸款的原因，立刻追問道，「我可以知道到底是什麼錯誤嗎？」

「林先生，你確定？」肖卡特·阿齊茲定定的望著林鴻飛，「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我過分？我怎麼過分了？」林鴻飛一臉愕然的望著肖卡特·阿齊茲，「大家因為有共同的利益需求走到了一起，又因為雙方的分歧太大談不攏，這很正常，我不覺得這怎麼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