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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這……」二郎有些急了，想去追趙秀娥，又想說服周氏收回剛才的話。

二郎忙出了屋，去追趙秀娥。

「要是我以後都能掙錢就好了。」連葉兒小聲嘆息地道。她很羡慕連枝兒和連蔓兒幹活掙錢，存私房錢。

「這是三十里營子不，到連家怎麼走？」

又或者，趙秀娥根本就不喜歡這門親事。這也不是她連蔓兒亂猜的，看趙秀娥對待二郎的態度，根本就是「拿服」，而看不出有多重的情意。

「老黃大叔，你拿這一桶糨糊是幹啥的？」連蔓兒看著桌子上的兩樣東西，問道。

趙秀娥這樣走了，周氏氣得兩頓沒吃下飯。

二郎呆站了一會，才想起來追了上去。

「我還沒說你們哪。」張氏聽見她三個在笑，扭過頭來道，「你們小姑娘家家的，不該聽的就別聽。……以後都離她遠點。」

「連大老闆。」老黃喜歡戲謔地稱呼連守信為大老闆，「這要你給我貼，我肯定不給你工錢。孩子們給我幹活，那我得給錢。都是給公家幹活……」

「娘，我看這次我爺和我奶，是真想休了趙秀娥。」回到裡屋，連蔓兒就和張氏道。周氏說送趙秀娥回娘家的話，顯然不是她個人的意思，應該是和連老爺子商量了的結果。

連枝兒和連葉兒在旁聽了，都偷笑。

周氏在屋子裡，氣得臉色都變了。

二郎走到趙秀娥跟前，似乎要勸她。

趙秀娥還沒出連家的ｈttps://wwｗ.hｅtuboｏｋ.coｍ•cｏm大門，正站在院子當間，想來是將周氏的話都聽進了耳朵里。

張氏這是怕幾個女孩子受了趙秀娥不好的影響。

連老爺子從外面走了進來，對周氏揚揚手，讓她不要再罵了。

「這不山上就要開工了嗎，這兩天，就有不少能工巧匠啥的，都要過來。是皇上從各地給招攬來的。這開春活多，山上幹活的人不夠，上頭髮下話來，要招人。這不，這兩天找不著人幹活，我就四處貼這個招工的紅榜。可把我凍壞了。」

不好聽，但卻是非常實際的道理。

「只要這邊寸住了，老趙家就得來人，把趙秀娥送回來。」張氏耐心地給兩個閨女講其中的道理，「她都嫁了二郎了，這回去是被休的，她家能養她一輩子？那名聲也不好聽。她要再想嫁別人，身價可就低了，想找連家這樣的人家，那可是難上了天。」

老黃將手裡的東西都放在桌上，坐了下來。

「你看這孩子，丸子是家裡過年炸的，那哪能拿出來待客。」連守信忙道。

一家人這天吃過早飯，就來到鋪子里，打掃收拾。

很快就傳來消息，趙秀娥回了鎮上的宅子后，收拾了個包袱，就回了趙家，還和二郎說，回頭就讓人來把她的嫁妝都搬走了。

「這是哪輩子做下的孽哦！」周氏拍打自己的膝蓋，指著何氏和二郎兩個叱罵道，「你看看，你們娶的這m.hetubook.com.com是個什麼東西，她眼睛里還有老人嗎？忤逆不孝！你們兩個不爭氣的，一個媳婦都管不住，還得讓我老天拔地地受隔輩媳婦的氣。我這是做下什麼孽了。她不願意走嗎，就讓她走，誰也別攔著。她出了這個門，就跟我們老連家一刀兩斷，她有本事別再進這個門！」

上房裡，周氏指著何氏，恨鐵不成鋼地罵了半晌，連老爺子一直沉著臉抽旱煙，並沒言聲。

連守信見老黃不外道，就也笑了。

趙家在鎮上活動，不讓人買連家在鎮上的宅子。連、趙兩家就這樣僵持了起來。

五郎這時提著食盒進來了，後面還跟著連葉兒。

「二郎，送趙家閨女回家去。」連老爺子又對二郎道。

「從來只聽說婆婆拿服媳婦的，沒見過媳婦拿服婆婆的。」西廂房裡，張氏正在和趙氏一邊議論，一邊嘆氣。趙秀娥的言談舉止，讓她們兩個都大開眼界。「她一個新媳婦，咋就一點都不害臊，啥話都敢說。咱們孩子都這麼大了，有些話想想還臊得慌哪。」

連老爺子將二郎叫回村裡，放出話去，要賣掉鎮上的宅子。

「行，咱都掙幾個零花錢。」連蔓兒就將糨糊和招貼都分成幾份，幾個孩子分頭去貼。回來算工錢，連葉兒也得了三文錢的工錢。

屋裡大家正在說話，外面又有人敲門。

原來趙秀娥竟是這般潑辣，這才進門幾天，就能在她完全不佔理的www.hetubook.com.com情況下，掌摑二郎。這趙秀娥，是要逆天了！連蔓兒也驚呆了。

「有啥吃的沒？」正打掃著，鋪子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老黃大步從外面走了進來，一手提著個桶，另一隻手裡是厚厚的一沓紅紙。

「行啊，多給我整點，忙活半天了，把我給餓的。」老黃不等連守信說完，立刻應道。

連家禁住了二郎，大門口都不讓他出。

轉眼就到了初八，連守信打聽到山上的工程在正月十二重新復工，這幾天已經有工匠陸續地回來了，就想著趕早也把早點鋪子重新營業。

這一巴掌，把連家所有的人都打愣住了。

「不過哪，反過來說，咱莊戶人家娶個媳婦也不容易。你看你奶一開始，不也沒說休她嗎？都留著餘地哪，應該是和你爺商量好的，就是想拿拿趙秀娥的性子，沒有那麼做人家媳婦的。」張氏又道。

「老黃大叔，」連蔓兒手裡拿著抹布，走出來，向老黃打招呼。因為是熟客，這老黃性子豪爽，和連家人處得極好。「家裡有丸子，要不你等一會，給你燴一碗丸子吃？」

「行啊，這樣，我給工錢。」老黃是個痛快人，「這還有三四十張吧，鎮上我都貼了，就剩下你們周圍幾個屯子，每個屯子貼上幾張，都給我貼完了，貼三張我給一個大錢的工錢。」

「……人家都說，就你們老連家最會搓磨媳婦，勸我們家別和你們做親。是你們，死乞白賴地求媒和-圖-書人上我們家說和，又三天兩頭自己跑我們家去，和我說得天花亂墜的，騙了我一個好好的黃花大閨女進門，讓你糟蹋了，就不把我當人看了。誰沒個天災病業的，不就是一時沒答對到嗎，就把我往腳底下踩。還要休了我。」趙秀娥拿著帕子，捂著眼睛，一邊哭一邊數落，「你們做這樣缺德事，遲早有報應。」

「會嗎？」連蔓兒對此表示存疑。

「一會讓孩子們幫著貼了，要啥工錢。」連守信老實地道。

趙秀娥打完了二郎，一轉身，依舊用帕子半蒙了臉，扭著細腰，疾步就往外走。別看趙秀娥一雙小腳，竟也走得飛快。

五郎就忙回家去取餃子和丸子，連蔓兒這邊燒了一壺開水，給老黃泡了一壺茶葉。

趙秀娥似乎對被休回家，一點也不在乎，更別說害怕了。在連蔓兒看來，趙秀娥這麼做，也就兩個原因。或者是她有倚仗，一份厚嫁妝？拿服住了二郎？可如果連家的長輩狠下心，這些倚仗也沒用。連家沒有她的嫁妝一樣過日子，二郎還靠家裡吃飯，並不能自己做主。

「今天正收拾，還沒開業。」連守信忙迎了上去。

周氏正在喘氣，她被趙秀娥給氣到了。這麼些年，她在連家隨便說上一句話，哪個敢不聽。可偏偏是這新進門的孫子媳婦，她自認為特別優待的，竟然根本不把她的話當作一回事。一個新媳婦，聽到要被送回家了，難道不應該害怕得發抖，跪在她面前請求原諒hetubook.com.com嗎？可趙秀娥哪，竟然扭身就走了。

「你聽聽，你們聽聽，這是好人家閨女能說出來的話。她自己沒規矩，忤逆不孝，還派上別人的不是了。讓她快滾，今後別進我們連家的門。」

「你個沒囊沒氣的，你也是個男人？別人踩我，你也跟著往我身上潑髒水！」想起如果不是二郎不頂事，承認了她初三在娘家幫忙整治飯菜，她也不會受今天這場氣。趙秀娥怒從心頭起，抬起手，啪地打在二郎的臉上。

「蔓兒姐，我這錢，你也幫著存著，行不？」連葉兒把錢遞給連蔓兒。

「家裡還有餃子，是白菜大肉餡的，和我們家賣的包子一個味，要是不嫌棄……」

「行，我單獨給你記一筆。」連蔓兒答應了。

「丸子啊？」老黃摸了摸臉上的鬍子，並沒和他們客氣。「有肉餡的沒？」

「哪那麼容易，別看趙秀娥現在走了，過後，她還得回來。」張氏道。

連蔓兒拿起一張紅紙，看了看，原來是招工的啟示，看上面給出的工錢還算優厚。

隨後，趙秀娥就抱了包袱，重新住進了鎮上的宅子里，還打發人捎話，讓二郎過去住。

「老黃大叔，要不，我找人幫你把這些都貼了？」連蔓兒就道。

……

「蔓兒姐，我也能幫著貼。」連葉兒就小聲和連蔓兒道。

連葉兒手裡捏著錢，眼睛光閃閃的。連蔓兒看了就想起小七第一次拿到工錢的模樣。

「這拿不是當理說的勁頭，都超過我奶了。」連蔓兒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