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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流閑人

作者:九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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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一章 仙凡抉擇

第八百零一章 仙凡抉擇

見到李冰不斷變化的臉色,中年文士似乎猜到了對方所想,淡然一笑,道:「不要胡思亂想了,就當作是你的一次好運吧!與其在這胡思亂想,還不趕緊離開這遺迹,若是等會兒出了什麼事,我可沒有辦法分出精力,在幫助你和你的人。」
回想到剛才自己的舉動,李冰就不禁有些后怕,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突然生出如此自絕人前的心態,如果不是有人制止的話,他必死無疑。現在冷靜下來想想,他也感到事情實在古怪,雖然他身處困境,會有一些絕望的心態,但在沒有嘗試過任何可以離開的方法之前,這種絕望應該還不至於讓他有自殺的衝動才是。
從靠近十萬魔天的邊緣地帶出發,徐長青雖然施展流光飛遁,但也花了將近兩天的時間才到達這片遺迹,也就是他感覺中誅仙劍之力散發出來的源頭。之所以花費如此長的時間,除了無生荒原本身面積廣闊以外,更多的是因為這裏瀰漫的特殊靈氣對施法者有著極強的壓製作用,就算是徐長青的法術效力也被壓制到了一個很弱的狀態。只不過從其他穿行無生荒原的散修施法狀況來看,肉身施法顯然受到的壓制更低一些,而徐長青的普化分身本身就是法術的一種,他施法受到的壓制就像是兩層疊加一般,產生的效果則遠遠超過兩個單獨的壓制效果。
另外一個與這遺迹有關的未知奧秘就是徐長青現在腳下的這堆灰塵,曾幾何時三界之中有人發現這個遺迹中心地帶的灰塵似乎蘊含了某種能夠直接影響他人心神的力量,而且灰塵始終都不會減少,前一年將灰塵盡數收走,但第二年又會有同樣厚度的灰塵覆蓋在這個遺迹中心地帶。於是乎,各派宗門都會在每年無生荒原混亂靈氣平息的這一個月的時間內,將灰塵收集起來,加以提煉。最終經過多番試驗,各個宗門終於提煉出來了一種極為奇特的金屬靈材。這種金屬靈材只要加入到某件正在鍛造的法寶之中,不單單會提升這個法寶的品質和威力,而且還能夠令到法寶施展出來后,產生出一種擾人心神的力量。
仙凡有別,並不僅僅只是一句空話,李冰下山時就曾反覆被警告過多次,不得在凡人面前施展法術,同他一起下山的同道中就有人沒有在意這個警告,在凡人面前施展了法術,之後就被監察仙給帶走,至今了無音訊,相信已經不在人世了。在親眼見到觸犯戒條的後果后,李冰便始終將其緊記在心,即便是自己的枕邊人也不知道他是一名修行者,只是知道他是一名修為很高的武師。
中年文士的問話讓李冰愣住了,他這一刻才想起自己的妻子,想起了妻子腹內已經孕育兩個月的孩子。如果他真的結成金丹的話,就不可能再在凡人城邦和國度住下,想要將妻子接到仙界的城邦居住也不可能,到時他們一家便會天人永隔,恐怕一生都不得相見。想到這裏,他不禁猶豫了起來,整個人也痴痴的站立在那裡。
聽到家中老人如此說,李王氏也搖了搖頭,轉頭看了看自己丈夫,見他沒有在意自己的稱呼,便微微鬆了口氣,然後運足中氣,一揮手,道:「出發!」
早已等候多時的隊伍,聽到李王氏一聲令下,立刻拿起早已準備好的裝備,分別在李王氏夫婦和其他四名老人的帶領下,分成四支隊伍,從各自不同的入口進入到了遺迹之中。
「知道了!」李冰沒有在意腰間微微的痛感,笑了笑,跟著拉著妻子的手,一邊向商隊中的尋寶者隊伍走去,一邊搖頭道:「這遺迹有什麼好找的,真的有好東西,早就被人取走了,哪會輪到我們!」
中年文士並沒有阻止李冰的舉動,反而欣慰的點點頭,隨即便看到他從衣袖之中取出了一個玉瓶遞給李冰,道:「你我在此相見便是有緣,此物乃是我隨手煉製的一點丹藥,就當作是機緣之禮吧!」
李冰聞言,也知道此地不是久留之地,至於心中的疑惑則被他拋到了一邊,朝中年文士又慎重無比的行了一禮后,將自己在夏、魯二國的住址說了出來,表示希望還能見到中年文士,償還此恩。做完這些后,他便小心將玉瓶放入自己腰間用靈蛇皮製作的腰囊中,跟著全力施展輕身法門,頭也不回的沿著來時的痕迹,朝遺迹中心外疾行離開。
夫婦兩人知會了一下商隊總管,然後將營地護衛的職權交託了一下,吩咐了幾件事,便趕到了尋寶隊伍所在的遺迹邊緣地帶。
「多謝先生!多謝先生!」李冰驚喜萬分,連連躬身稱謝。
在到達了這處遺迹之後和_圖_書,徐長青意外發現自己所感受到的誅仙劍之力在這片遺迹之中變得極為微弱,幾乎不可察覺,可無論是誅仙四劍劍意,還是絕仙劍碎片都無一不在表示他猜測的誅仙劍碎片就在這個遺迹內。於是乎,他沒有立刻進入遺迹,而是在空中俯瞰了這個遺迹很久,並且很快就認出了這個遺迹的來歷。
而那中年文士臉上沒有半點不耐煩的表情,反倒是頗感興趣的注視這李冰,靜靜的等待著他做出決定來。
相比起在其他地方來,在無生荒原之中,普化分身的整體實力被壓制得很低,最多只有合道地仙巔峰之境,若是憑藉高深的法術和神通,也還能夠應付一般的至強仙人,至於那些步入至強之境多年的大能則顯然不是依靠法術神通能夠拉近彼此距離的。所幸進入無生荒原的人大多都是散修,小清微天和小羅天的宗門勢力已經差不多全都退出對此地的探索,即便有也只是宗門內一些下層的弟子,勢力頂了天也只是合道地仙之境,出了什麼事情也足以應付。
李冰並沒有打算在這裏待著,或許是因為剛才那股感慨的緣故,他生出了一股想要四處看看的衝動,於是向妻子知會了一聲,便朝更加中心的地帶走去。相比起外圍來,越靠近最為中心的地帶,灰塵越厚,很快灰塵就到了李冰的大腿根部。這裏的灰塵非常輕柔細微,而且不著力,即便是他這樣以真元推動輕身功夫的人,落到灰塵上,也會瞬間陷落下去,沒有一點踏在實地的感覺。這還不算什麼,真正讓他感到有些古怪的是這裏的灰塵似乎蘊藏著某種能夠影響人心的力量,讓人不由自主的有種極強的壓抑感覺,就像是整個人被浸入水中卻始終無法離開一樣不由得有種莫名絕望襲上心頭。
「多謝先生剛才出手相救,李冰沒齒難忘,還望先生告知名諱,也好讓在下報答先生的救命之恩。」姑且不說眼前的中年文士是不是弘學大儒,單單此人能夠輕而易舉的拉住自己蓄滿法力真元的手臂,並且輕描淡寫的將之打散,便可判斷出此人的實力絕對超乎自己想想,於是李冰便不敢怠慢,極為恭敬的朝文士行禮道。
這支尋寶隊伍有五十多人,在眾多的尋寶隊伍中算是最小的一個等級了,加上李冰夫婦兩人在內,隊伍中只有六名老手,其餘都是一些從商隊護衛轉過來的新手,雖然身手不錯,但眼力不足,無法分辨出遺迹殘骸中什麼東西有價值,什麼東西是廢品。
之前,徐長青已經在這個遺迹內外查找了數遍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知道李冰所在的商隊來到遺迹外安營紮寨做休整時,遺迹裏面那股無比微弱的誅仙劍之力方才有了一絲動靜,而更大的動靜則出現在李冰心智被迷,準備自盡的時候。徐長青可以肯定,即便他不出手相救,李冰也不會死,因為這一刻他看到李冰身上的氣運高漲,遠遠超過他以前所見到的任何一人,彷彿這一刻李冰已經變成了天地之主了一般。
如果是以前,李冰或許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繼續往前走下去,但現在他並非是孤家寡人,也不是那個對仙道充滿嚮往的熱血男兒,他只是一個平凡的凡人,所以他沒有在繼續前進,反而決定沿著來路重新退了回去。
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彷彿充滿了強大的法力,被李冰聽入耳中后,讓他感覺自己就像是整個人被沉入了冰水一樣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而心中那種絕望到自毀的負面情緒也隨著這一個冷顫瞬間消失,他又重新擁有了理智和判斷力。
只不過凡事都有例外,大部分小清微天和小羅天的宗門都會在凡人城邦和國度中設下一個外宗,這個外宗專門負責在凡人中尋找有資質的弟子。雖然外宗都不會插手凡人事物,但對於城邦和國度卻仍然有著很大的影響力,而一些下山的弟子也有時會在城邦或者國度中擔任要職,夏國的左定國上將軍便是一名下山的宗門弟子。他們這樣的弟子不會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外宗也不會給予這些弟子特別的照顧,更不會為其爭名奪利,但如果這些弟子在凡間仍然為師門做出了一些貢獻,師門也會對他們進行一些獎賞,最好的獎賞自然就是讓其後代有進入宗門修仙問道的資格。
五支隊伍在進入遺迹中心區域后,並沒有太過深入就按照原定計劃停了下來,然後李冰夫婦和老手們很快的找出了幾個可能會存在遺漏寶物的地點,讓隊伍里的新手自行尋找,老手們從旁指點監督。
五支隊伍齊頭並進,行進得非常快,不到一個和-圖-書時辰就已經走到了遺迹的中心地帶。之所以行進得如此之快,主要還是因為遺迹外圍實在沒有什麼東西值得尋找,那裡差不多已經被人翻找過無數次了,在老手眼中到處都是尋寶人的痕迹。不過這片遺迹的中心地帶則和外圍有所不同,外圍的遺迹大多數都以碎石殘垣,而中心地帶則是深達膝蓋的灰塵和不少依然還保持著大致形狀的殘骸,中心和外圍則有一堵沒有完全被摧毀、寬達十丈的殘牆分割開來。
對於這點,其實李王氏也很清楚,只不過現在夫婦二人兩年前組建的這支尋寶隊伍大部分新手,雖然有老手帶領,加上一年的磨合,已經有了一些模樣,但依然還是有經驗不足等缺陷,而現在這個已經沒有什麼價值的遺迹正好可以給新手們練練手,讓他們儘快熟悉手中的活兒。
「這可未必。」李王氏感覺到這一陣風已經過去了,沒有再將斗篷戴上,聽到丈夫的話后,反駁道:「十三層那邊去年不是也從一個已經確定沒有任何寶物的遺迹之中找到了一個七彩琉璃球嗎?那個東西還被夏國的左定國上將軍以天價給買了下來,顧節那些人都一夜暴富,得到的錢可以富富足足的過下半輩子了。」
事實上,所有的內門靈山宗門都不缺少弟子,每個宗門都會有屬於自己的世家、仙城,這些地方的人常年經受靈氣熏陶,自生仙骨,資質也非凡人可比,每年從這些地方選拔|出|來的入門弟子便足以支撐一個宗門的傳承。只不過,凡人中往往也會有一些例外,這些例外往往擁有超乎尋常的資質或者天賦神通,就比如李冰自己之所以會被選入宗門就是因為他有一雙天生法眼,而這些人修鍊有成后,幾乎都能夠成為宗門的中流砥柱,所以宗門也非常重視在凡人城邦國度中尋找弟子一事。
徐長青出手救下李冰,甚至之後做出的贈葯之舉,並不是隨意為之,而是有意如此,因為他發現如果自己不出手的話,這個還未入道,結成金丹的普通修行者很可能會成為誅仙劍碎片之主。
雖然李冰並不在意這次尋寶之行,但依然沒有忘記此行的主要工作,路上不停的以周圍的環境作為實例,指點隊伍中的新手該如何尋找有價值的東西,如何分辨哪裡尋找才不是無用功。
「你與我並無恩怨,我又何必誆你?」中年文士輕輕抖動了一下衣袖,將李冰的手震開,略顯不悅道。
隨著中年文士的手指指向,李冰再看看四周,發現眼前的景象已經便會到了原來的樣子,面前一條直接通通來處的通路,通路上的厚厚灰塵還能見到他來時走過的痕迹。
在平伏下心中劫後餘生的那種異常心態后,李冰這才轉頭注意到了剛才出手救下自己的那個人,只是這個人實在讓他感到意外。原本他認為能夠將迷陣破解,並且救下他的人應該會是一個仙風道骨的修行者,甚至可能是仙人,可現在在他面前的卻只是一個看上去普通、感覺也同樣普通的中年文士。只見這個中年文士一身青色長衫,頭上帶著一頂文士帽,臉龐清瘦,相貌文雅,感覺像是那種喜歡高談闊論、但卻心向安寧的田園隱士。
「報答就不必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中年文士搖了搖手,跟著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冰,說道:「你的修為不足以抵擋這些灰塵中的異力影響,還是早早離開為好,免得繼續待下去傷了心神。另外你帶來的那些人也一併帶走,最好和和遺迹外的商隊一起儘快離開這裏,這裏不久後會變得很不平靜。」
在路上,徐長青沒有掩飾自己的遁光,其行為也被一些路過此地的散修們注意到了。無生荒原就像是一條狹長的腰帶,兩端長、兩邊窄,由南到北穿行的人倒是很多,可由東向西這樣走的人卻不常見,這等特異行為自然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只不過因為身處險地,不願意節外生枝,所以那些人即便對徐長青感到有些好奇,也沒有人阻攔或者跟著徐長青,充其量只是將其當作是將來茶餘飯後的一個談資而已。
李冰不清楚當年那些宗門大能們為什麼不將遺迹中心地帶的這些灰塵清除乾淨,這樣應該更加方便尋找寶物才對,但他很肯定一點就是這些灰塵對他而言是一個大麻煩。
事實上,各派仙家宗門的猜想的確沒錯,在最開始的時候,這處遺迹中的確出土了大量品質各異的殘缺寶物,甚至還有人在這裏找到了一些刻有上古道法的石碑。不過在這種各派宗門合力大肆搜尋之下,能夠找到的寶物很快就全都找光了,之和圖書後散修和凡人在這裏找到的寶物則都是各派宗門看不上的殘次品,到了如今已經差不多沒有人會認為這處遺迹還能找到什麼好東西。不過如果真的有好東西的話,那麼只可能會藏在遺迹中心這片厚厚的灰塵底下。
根據這破壞痕迹推斷,當時的那股力量之強足以摧毀現世崑崙三界任何一派宗門駐地,包括玉虛宮和仙宮在內,而這也從一個側面證明了遺迹對應的宗門之強毫不弱於現在的任意一派宗門。單從遺迹中心依然保存大致形狀的基石以及那扇分開內外的厚牆殘體,不難看出當年這個被摧毀的宗門所用建築靈材絕不比玉虛宮那等至上宗門差,小羅天和小清微天各派宗門則因此猜想這樣的宗門即便被毀自然也還能存留大量的寶物。
李冰此刻哪還會不明白眼前之人乃是一名修為高深莫測的儒仙,單從他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問題所在便可知道此人的修為境界恐怕比師門中那些高高在上的長輩們都要超出甚多。這時候,他心中不由得想到既然對方能夠看出自己的問題,對方就一定能夠解決這個問題,這樣的話他就還有機會登上那仙人之境。
過了好一會兒,李冰才從內心的掙扎中恢復過來,他似乎已經做出了決定,臉上的迷茫盡數褪去,露出了平靜的微笑。
「使不得!使不得!」李冰不敢接受,連連推卻,道:「仙長不但救了在下,還幫在下解開了心結,在下又怎麼能夠再受此大禮?」
「不必謝我,你自己的緣故。」中年文士看了看李冰,道:「你的道心圓潤穩固,能夠走到這裏才受影響,而且能夠很快擺脫幻境,十分不錯。如果不是因為你這天賦法眼的話,你現在或許已經入道,結成金丹了。」
「小兄弟,什麼事想不開,竟然要自尋短見?」就在李冰充滿力量的手掌快要觸及頭顱,將頭顱如同雞蛋一樣拍碎的時候,一個略帶滄桑的柔和聲音突然出現在他耳邊,並且伴隨著一個修長、纖瘦的手掌一把抓住了他那致命的手臂,制止了他的自毀之舉。
對於這片遺迹內外差別會如此怪異,在凡人界還沒有人能道出個緣由,但在小羅天和小清微天的宗門內卻早已有了定論。這片遺迹所在的宗門內定然爆發出一股無法控制的強大力量,這股力量爆發出來后,絕大部分被原本用來抵禦外敵的高牆法陣給擋住了,殘餘力量繼續向外推進,將整個宗門外圍摧毀,而被擋回的力量則像是敲鐘后在鍾內回蕩的鐘聲一般不停的在宗門中心肆虐,將所有的一切碾壓成灰,最終形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現在李冰哪還會不清楚自己是落入別人迷陣了,可以他的修為和陣道學識根本看不出這迷陣的出處,就更別提該如何破陣了。這時,李冰擔心的反倒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跟他一樣進入遺迹中心地帶的妻子。自己身為一名修行者尚且如此無助,他的妻子不過是一介凡人武師,其身邊的人更是不如她,恐怕他們夫婦兩人這次在劫難逃了。
現在這個遺迹已經是李冰這趟行程中的第七座遺迹了,不過和其他的遺迹不同,這個遺迹他實在沒有興趣進入尋找,因為這個遺迹正好處在幾條通行無生荒原的要道交匯處,所以進入這個遺迹尋寶的人自古有之,遺迹本身也不大,遺迹內外幾乎都被人翻遍了,根本不可能再從中找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李冰走在妻子身後,顯得非常悠閑的看著四周已經完全見不到當初形狀的殘垣斷壁,心中不時的生出一絲感嘆,跟著又自嘲的笑了笑,心道自己年級大了,也變得多愁善感了,每每見到這種遺迹都會忍不住生出感概來。
今年也應該和往年一般,無生荒原解禁后各派宗門就會立刻派人將這些灰塵也收走,等到凡人商隊到這裏的時候,中心地帶大部分的灰塵不會存在,也自然不會對人造成影響。只是最近一段時間,青羊宮一統小羅天,小清微天宗門勢力起伏不定,造成人心惶惶,誰都沒有興趣再理會這裏的灰塵,從而使得這些灰塵存積到了這裏。李冰所在的商隊是第一個到達這片遺迹的商隊,他也就成了第一個被這些灰塵弄得心神失手差點自盡的人。
「多謝仙長指點,李冰才能認清自己的本心。」李冰無比莊重的朝中年文士跪拜行禮,道:「仙道雖好,但卻已經不適合在下了,在下還是做一個普通凡人好了。」
「啊!」李冰聞言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跟著極為失禮的抓住了徐長青的衣袖,聲音微顫的急聲說道:「先、先生,所言可是屬實,在hetubook.com.com下之所以沒有跨過仙凡之障,是因為在下這對法眼?」
說起來這個遺迹在崑崙三界也是非常有名的,丹道神閣的天地一洪爐就是在這個遺迹中發現的,而遺迹的整體布局圖幾乎在所有談及無生荒原的書籍中都能見到,想不讓人認出都很難。
李冰因為天生法眼,修為也在下山弟子中還算不錯,再加上其師尊的關係,所以在外宗內,他兼了個查訪使的小職務,這個職務能夠幫助他不斷累積功績,得到師門獎勵。以前他還希望通過累積功績,得到師門靈丹繼續修行,但現在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希望了,只有將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後代身上,希望自己累積的功績能夠換得一個入山修鍊的資格。不過,他也很清楚這個資格所需要的功績非常之大,單單是尋找凡人弟子所獲功績恐怕也要數十年積累才夠數,所以他只能另闢蹊徑,儘可能在擔任商隊護衛的同時,在所經過的遺迹中尋找可能未被人發現寶物。
「就知道傻笑,妾身說的事聽到沒有。」見到李冰一臉痴笑的樣子,李王氏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她也知道這是丈夫故意為之,所以在灰塵拍掉后,就在他的腰間扭了一下,然後嬌嗔道。
想到這裏,李冰顧不得現在的處境,一下子跪在了中年文士的面前,急聲懇求道:「還望仙長指點在下一條出路,李冰便是做牛做馬都……」
「你自己睜眼看看四周再說。」中年文士知道李冰的意思,打斷了他的話,指了指周圍道。
只是,當李冰轉身的時候,卻意外發現眼前的情景和剛才一模一樣,反覆他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在愣了一下后,他心中帶著一絲驚疑又轉了個身,可情況仍然一樣,而且他左右兩邊看過去的時候,也是同樣的情景,一條布滿灰塵的筆直道路通向遺迹的中心,彷彿他視線中的情景已經被固定了似的。
只不過,這種金屬靈材的數量極為稀少,每一次收集到的灰塵最多只能提煉出一丁點,而需要數十次提煉的量,才足夠一件上品法寶使用,想要讓上品法寶進而提升到仙品等級,恐怕沒有數百次的提煉產物很難做到,這樣一來就需要數百年的時間。所以對於這些灰塵的神秘效果,不但大羅天的宗門不敢行,就連小羅天和小清微天一些稍大的宗門也都沒有興趣,只有那些根基淺薄的小宗門才會不遺餘力的每年將這些灰塵收集起來提煉。
一開始,李冰還以為這不過是應該剛剛情緒的影響,加上周圍這種空寂頹敗的環境所產生出來的錯覺,但很快他就發現並非如此,這種影響的確存在,直指人心,無法抵擋,而且越是靠近中心地帶,這種影響的效用也就越大。
正是因為這處遺迹非常出名,所以使得這裏也就成了三界公認的、無生荒原第一處被搜刮乾淨的遺迹。在搜刮遺迹中殘留寶物的同時,一些細心人還發現這處遺迹實際上有兩層,在遺迹底部有一層基石,乃是上古遺迹的殘骸,而表面的遺迹則是後來某派宗門在上古遺迹上面重建的建築。
雖然無生荒原乃是一塊無主之地,但這裏的遺迹對於凡人而言卻有巨大價值,自然也能引起紛爭。為了解決某些不必要的紛爭,無生荒原兩邊夏魯二國的國主特別將無生荒原劃分成了十八層,並且定下了規矩,比如什麼時間哪一層的遺迹只能由哪一邊人尋找等等,對於破壞規矩的人,兩國共討之。這樣一來,使得無生荒原內因為利益雖然紛爭不斷,但始終都被壓制在一個可以控制和解決的範圍,維持著一種相對的平穩。
「這並非是給你的,而是給你孩子的。」中年文士沒有理會李冰的推拒,將手中的瓶子直接塞在了李冰的手中,道:「你孩兒出生百日之後,每個節氣之日準備一盆無根之水,取出一枚丹藥放入水中,將你那孩兒浸泡在水中半個時辰,用完了這瓶丹藥后,你那孩兒自然會有些好處。」
「我要你做牛做馬又有何用?」中年文士似乎被李冰的舉動逗樂了,仰頭大笑了一下,跟著隨手一抬施展一股法力,將李冰托起,看著他說道:「我的確是有辦法解決你的問題,讓你能夠跨過仙凡之障,結成金丹,我也不需要你任何回報。只不過,我想要問你,你真的能夠捨棄你現在的一切,重新回到那虛無縹緲的仙道之中去?」
「已經準備好了,大小姐!」五爺是李王氏父輩留下來的老人,可以說看著李王氏長大的,雖然現在李王氏已經嫁為人|妻,但他還是願意以閨閣小姐對其稱呼。
聽到夫人所言,李冰沒有反駁,只是微https://m.hetubook.com.com微笑了一下。事實上,李王氏提到的那處遺迹他以前也曾搜尋過,當時他剛剛離開宗門,加入冒險者這一行,希望能夠找到什麼扭轉自身資質的寶物,只是他沒有那樣的運氣,在那處遺迹一種一無所獲。當初去年聽到有人從那處遺迹之中找到了一件寶物,他也感到驚訝和羡慕,而且他更通過師門安排在世俗的外宗勢力知道了那件寶物並不是一般的收藏品,而是一件實實在在的法寶。左定國上將軍在買下寶物的當天就將寶物送到了他師門,為此左定國上將軍還得到了一個可以送家中子弟入山修鍊的名額,和幾枚珍貴的靈丹,相信很長一段時間左定國上將軍的地位在夏國都會非常穩固。
在李冰離開后,中年文士隨手揮動了一下衣袖,一股法力形成的微風推動著下面的灰塵將李冰的來路給掩蓋了起來,隨後他身體緩緩升起,浮在了就連鵝毛也無法托起的灰塵之上,緩緩向前移動,而他的臉上也同時泛起了一陣浮光,光芒過後,相貌跟著變化成了徐長青普化分身的文士樣子。
聽到這要是給自己孩兒的、用來洗經伐髓的鍛體靈藥,李冰不由得遲疑了一下,回過神后,也沒有再推拒。雖然他已經對仙道不在有什麼想念,但他卻還是希望自己的孩兒能夠踏上這登仙之路。看著手中的玉瓶,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稱謝,或許這施救、送葯之舉對中年文士而言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對他而言卻不亞於再造之恩,而這等恩惠又豈是他能夠償還得了的。此外,他也疑惑為何眼前這跟他本無任何瓜葛的中年文士為何會對他如此之好,他身上應該沒有什麼值得對方下如此本錢的東西才對。
「五爺,東西都準備好了嗎?」李王氏知道丈夫不是一個喜歡言語的人,所以主動將事物接過去,向幾名帶隊的老手中最年長的那人問道。
這片遺迹已經不是李冰第一次來了,只不過因為他覺得這裏沒有什麼好東西了,所以以前他來的那幾次大多都只是在外圍隨便走走,從來沒有進入過遺迹中心地帶,對於中心地帶的了解也是從他人口中得知,現在看來這裏實在有些古怪。
「多謝先生指點。」李冰愣了一下,意識到這裏恐怕有大事發生,連忙稱謝,但又有些尷尬的說道:「只是在下想離開也辦不到,在下現在被困……」
不少人認為這些上古遺迹的基石能夠存在這麼久,經歷了無數天災人禍都能相對完好的保存下來,定然也是一些了不得的寶物,所以有一些人就想要將這些上古遺迹基石運回自己宗門作為山門基石。只是這些遺迹在沒有去動它的情況下,會表現得無比堅實,就算是至強仙人用上品靈寶轟擊它,也只能讓其開一些裂縫,並沒有徹底將其碾碎。可一旦將其搬出遺迹,所有的石頭就都會瞬間風化成了沙塵,就彷彿遺迹中的時間是凝固的,而離開這個範圍后,過去凝固的時間將會瞬間反饋回來,讓一切物體徹底消亡。但是這種現象並不針對遺迹中找到的那些殘留寶物,只針對上古遺迹的基石。面對這種情況,所有來過此地的三界大能都無法解釋,他們也沒有從遺迹中感受到任何一絲異常的力量,久而久之這個現象也就成了這處遺迹兩大未知奧秘之一。
在面對如此困境,一股莫名的懊悔之情油然而生,很快就充滿心間。李冰不禁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讓妻子隨他進入無生荒原,為什麼要選擇這個遺迹訓練新手,為什麼要好奇往遺迹中心走等等。各種不斷浮現的懊悔,讓李冰在短時間內憑空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之情,並且在這種情緒的影響下,他似乎失去了該有的理智和判斷力,身上的法力真元全都聚集在手上,就要往腦門拍去。
雖然眼前之人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但李冰卻絲毫不敢有半點小瞧對方。在內門靈山小清微天中,儒家一脈可是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姑且不說在眾多小清微天宗門內也是數一數二的儒家致遠堂,單單是儒家在凡人城池和國度中的影響力就已經非同凡響了。儒家的經世之學乃是所有城邦城主、國度國主的治世根本,各部文官也大多都是儒生,而且每個城邦之中都有致遠堂指派的弘學大儒坐鎮,這些弘學大儒和凡人沒什麼兩樣,但卻身懷神秘莫測的浩然之氣,就算是入道的金丹仙人遇到了這些弘學大儒都難以抵擋,更何況是那些被放下山的一般修行者了。有很大程度上,李冰等未入道的修行者會乖乖遵守不在凡人中顯露法術的規則,不敢越雷池一步,也是因為這些弘學大儒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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