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他站了起來，「好吧，你的回答我會帶給市長。」

羅翔輕輕一笑，不跟姑娘爭辯處世之道，只是說道：「小楊是公用局的工勤編借調到指揮部，據我所知為了進公用局空幹了他的所有積蓄。」

羅翔笑而不答，有人在門口說道：「小羅，外面有人找你。」

「瞧你傻帽的樣子。」班海芙從地上冒出似的出現，扔給小楊一包煙，正是她從羅翔手裡搶來的紅塔山。

班海芙臉蛋紅一陣白一陣，突然搶過羅翔手裡一包紅塔山，吧嗒吧嗒疾步快走。

「什麼？」轉移了注意力的小楊驚愕，「『澤豐』的秦鵬得病了？」

萬宗璞想到羅翔會這樣說，聽到他的回答心頭還是一陣失望。他站起來，勉強說道：「你再躺躺，時候尚早。」

科技園？土橋鋪？羅翔驚愕的叫道：「打住打住，科技園不是鵝掌壩？」

來的是丁逸，他到長順小區沒找到羅翔，順便把白樺托他帶的毛衣棉褲送到指揮部。小楊不知打電話和送衣服的是不同的女人，就這樣都紅著眼和班海芙議論，「明兒我有了女的，培養她夏天送冰糕冬天送火爐，天晴下雨都要送雨傘……」

羅翔哭笑不得，問道：「萬哥，你會留在公用局吧？」

班海芙真沒看過《人物誌》，聽名字以為是山海經一類的雜文，仰首挺胸愛搭理不搭理的。羅翔一點兒不生氣，笑道：「它是名家的名著，才女有空去讀讀……書里有一句話值得品味，『同則相解，反則相非，雜則相恢』。咱們對同志不妨多一點理解，少一點反感，實在不能交和_圖_書往走開就是。」

萬宗璞沒馬上離開，打腫臉充胖子不僅是商人，他這個副處級官員更需要在同僚面前強撐平和。甚至換下牌桌上的施永青親自上陣。連胡幾把牌后，余凱發驚訝不已，「你吃春|葯了？」

丁逸不能不擔心，陶順義對「恆業」所指太多。羅翔深以為然，莊嚴對「恆業」的基本態度在那晚表現無疑，就是要打壓，這也是他弄陶順義到「廣廈」的目的。想必陶順義過去後庄嚴才知道羅翔的存在，才迫不及待離間他和湯鎮業。

第二天上班，羅翔的人氣更加旺盛，一包紅塔山不到九點就發得光光。小楊自持首個投靠羅大官人，兩隻耳朵夾了兩支香煙不算，手指縫還得點上一支。對他的小人嘴臉別個人自是鄙視看不起，羅翔卻對他格外優待，班海芙當面譏諷他時還幫忙辯解幾句。

羅翔沉聲說道：「莊嚴把咱們當成大敵了。」

羅翔苦笑：「只有您去請教湯市長。」

「龍組？」萬宗璞自然不知道日後才光大四野的名詞。他說道：「小羅，仕途不易。」

萬宗璞大喜，「改變主意了？」

班海芙一點兒不同情，「該！要是讀書上大學出來就是幹部，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這個你也回去好好讀讀。」

小楊臉上的笑容有幾分僵硬，訕訕的想和羅翔說些什麼。羅翔拍拍他的肩頭，「爺們兒做事做人，女人沒資格管教……托你打聽一件事，澤豐園林建築工程公司是不是把公用局給告了。」

羅翔接過兩包煙和找回的零錢，緊走幾步https://www.hetubook.com.com追上班海芙，問道：「都說你是才女，看過一本古書，叫人物誌的沒有？」

「沒問題，小事一樁。」小楊拍胸膛信誓旦旦下保證。才過三四分鐘，剛才還在小樓四處出現的傢伙就不見人影了。

滑稽了，羅翔覺得這事兒滑稽了。

「哦？」棋牌室的幾個人都是微怔，余凱發隨手打出一張餅子，笑道：「公用局當真是老闆的心尖尖肉，愛將全放你那裡。」

中午，賊眉鼠眼的小楊溜回來了，咬著一塊燒餅賣弄他的消息，「立案了，真他嗎刺|激，老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他怎麼過關……政府機關被人告，延崗開天慌第一次丫。」

萬宗璞更不爽了，老子能不能呆局裡還是大問號呢，費盡心思最後灰溜溜走人，到哪裡都有敗將的污點嘛……

羅翔坐起來，摸著頭頂輕笑：「小時候很羡慕警察，長大了想參加特工，以後會嚮往龍組，就學著神神道道了。」

「你該猜得出來，這是湯市長的關心。」

羅翔轉身摸身上的香煙，借遞給萬宗璞的時間里急速思考，湯崇貴時真的失誤，還是不動聲響搞定常委會，能保證壓過詹克剛扶萬宗璞上位？

「當然！他一定會下。」萬宗璞想也沒想，邊開門邊回答，「秦鵬的狀子今天下午遞區院了，呵呵，這不是你們的主意？」

萬宗璞要出門，羅翔叫住了他。

想著心事的萬宗璞順口說道：「小羅和鎮業情同手足，湯老闆都看重得很。」

「你很警覺。」萬宗璞扔給他一支煙，「我才進來。」和*圖*書

萬宗璞嘆口氣，「你的聰明在商場上會更有前途啊。」

丁逸很氣憤：「『廣廈』要延崗全是他家么，他們得手的項目還少了？整個北山是勢力範圍，今年完成的二期基本限定了延崗明年房地產市場，還有土橋鋪的科技園，兩千多畝的工地看得人眼紅，一開園誰還是廣廈的對手？」

羅翔比萬宗璞更吃驚，毫無疑問他沒想過副轉正有紅頭文件設定的關口，「你，你，忘了『黨政領導幹部選拔任用工作暫行條例』？」

下一秒鐘，萬宗璞和羅翔都傻愣愣的發獃。萬宗璞放在門把上的手變了動作，關上了門，他回過頭，沉聲問道：「小羅？」

萬宗璞的臉色慢慢變了，他跟湯崇貴時是在外經貿廳，對相關政府的文件關心度和分析遠遠不如小官僚出身的羅翔，饒是如此也體會到其中的兇險。他強笑道：「有一般二字便沒大問題……」

羅翔低聲笑道：「你去了解一下，區院立案沒。」

羅翔提醒道：「第二章第七條第三項。」

「條例？」萬宗璞感到了無形壓力，緊緊靠攏羅翔坐在床邊。他知道羅翔不會無的放矢，立刻皺起眉頭仔細回憶條例的每一條款。

花了兩個小時桑拿，羅翔又到包間享受了兩個鐘點的泰式按摩，女技|師的手法熟練，摁得羅翔迷迷糊糊睡著。不知過了幾分幾秒，羅翔猛然醒來，女技|師已經不在房間里，換了萬宗璞坐在椅子上吸煙。

羅翔點燃了煙，試探道：「萬局，我沒想過一步登天，呵呵，說出來讓您笑話，我的上輩子估計就做到科長，這輩子起碼也hetubook.com.com要副處才瞑目吧？」

「我連你都看不上！」班海芙冷笑一聲走遠了。

萬宗璞勸得很有感情很現實，奈何羅翔王八吃稱砣了，他很堅定的看著萬宗璞，萬宗璞只好苦笑。

他再次勸道：「你在商業上很有天分，作商人用好的很，咱們能幫再幫一把，不是比朝八晚五的上班為好？」

羅翔怔住，萬宗璞帶他到這裏絕非見識世面了，他要表達什麼？是幫湯崇貴帶話？

羅翔點點頭。

秘書出身的萬宗璞記憶力好得很，很快想起這些條條款款的具體內容：提任副縣（處）級以上領導職務的，由副職提任正職，一般要在副職崗位上工作兩年以上，由下級正職提任上級副職，一般要在下級正職崗位上工作三年以上。

「送你一把刀去自殺。」班海芙鄙視道，「就你這傻樣，光棍一輩子吧。」

羅翔出門買煙，在先鋒街的小賣部遇到買完零食回指揮部的班海芙。姑娘尚記得這廝搶白自己，鼻子里哼了一聲「小人得志」。

羅翔爬起來，搶先說出他的不安，「我可躺不下了……回家去，稍微安心一點。」

羅翔啞然一笑，靜靜說道：「小楊自小沒了媽，高三的時候父親中風卧床到現在，他放棄了學業……聽說他妹妹挺爭氣，考上了名牌大學。」

丁逸也驚訝了，「從前年市政府擺出延崗高新科技園區，就一直是土橋鋪，哪裡和鵝掌壩有關？一個在北一個在南嘛。」

小楊看她揚長而去的背影，再捏捏手裡姑娘給的高檔煙，獃獃的問羅翔，「天，真的要變了！」

相比七上八下的萬宗璞，羅翔反https://www.hetubook.com.com倒輕鬆，老萬如果夥同湯崇貴一塊兒瞞他，理智上能接受，感情上會很不舒服。他回到長順小區，和整整一日半天未見面的白樺謊言一番，騙她下廚煮了一碗米酒湯圓，熱呼呼吃下肚回702看書想事情了。

班海芙停下腳步，扭頭質問道：「要講一派和諧，包容萬千？對不起，我做不到。」

丁逸找羅翔有事，與「廣廈」和莊嚴有關，他說道：「陶順義去那邊了。」

班海芙楞了，羅翔笑笑，「我總不是不問青紅皂白和人交朋友吧？」

萬宗璞盡量鎮靜的問道：「你的想法呢？」

萬宗璞忍不住笑了，隨即又皺起眉頭。

萬宗璞撲哧笑了，搖搖頭：「副處啊，比起浪費的腦細胞，廳級也不算什麼。」

換在平時，萬宗璞定會開幾句玩笑，可他對延崗的了解大超羅翔，深知湯崇貴在市委一塊上處境尷尬。萬宗璞突然慌了，就像一個拿了同花順的賭徒突然發現有兩張十點，轉眼變成一手爛牌，而且，他還好死不死的壓上全副家當。

不願意呆在這裏戳萬宗璞眼球的羅翔提前告辭，婉拒了冷希成送他后一個人走出洗浴城。余凱發叼了一支煙，座山雕一般咋咋呼呼說道：「領導未行小羅先走，要不得嘛。」

下午，天果然變色，不只是烏雲壓頂，溫度刷刷向下掉，保暖保溫成為延崗的主旋律，連袁婧妍都從江城打電話來叮囑羅翔添衣加褲。小楊看他接電話時眉宇帶笑嘴角含春的騷樣相當吃味，問道：「女友？萬局提過的那位？」

他苦笑道：「萬哥，您一旦出問題就是我有大麻煩，誰不知道我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