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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媳情份深似母女，看得馮氏也怪羡慕地，再想起自己的兒子回來了，卻沒有去見她，只覺得如坐針氈，再也坐不住了，起身道：「娘、三弟妹，你們慢聊，我有些頭暈，先下去了。」

周老爺子橫了他一眼，起身拂袖而去。

周懷軒，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跟陛下撕破臉！

「大嫂，這事兒今兒早上都傳遍京城了，我估摸著，你不知道也不行。」吳雲姬收了嘻容，正色道：「我們雖然是神將府，是四大國公府之首，但是也禁不住大公子這樣瞎胡鬧。」

文宜室看了她一眼，微笑道：「祖母……您也該跟三妹說清楚了吧？」不然姐妹親戚間因那上不得檯面的人起隔閡就不好了。

來到神將府門前，神將府的門子卻依然不讓他進去，只找他要帖子，說他家老爺不見外客，除非約好了上門。

昌遠侯夫人想了想，點頭道：「橫豎這事很快就要有眉目了，也該跟她說清楚了。」說著，轉身對文宜順道：「宜順，這樁婚事侯爺打算退了。盛寧松……不，應該說是塗大郎。根本就配不上咱們家。他是妾侍生的野種。咱們家的姑娘，就算是庶出也不能嫁給這種人，更何況你是嫡出……你放心，祖母和祖父一定為你找個配得上的夫婿，給你一百二十抬嫁妝，順順噹噹送出門。」

昌遠侯夫人看著這些首飾件件都是沒有見過的珍品，也愛不釋手地挑了一支銀累絲嵌貓睛石麻姑獻壽大花簪，冬日里和觀音兜一起戴最好看。

昌遠侯一愣：「他在哪裡？」

只不過她一進去，裏面就鴉雀無聲了。

「城門口。」神將府的門子終於翻了翻白眼，像看白痴一樣看了昌遠侯一眼，回身走進角門，砰地一聲關了門。

那管事嚇了個哆嗦，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決定以後再不多嘴了。

周老夫人淡淡地「嗯」了一聲，對吳雲姬道：「送送你大嫂。」

馮氏只好對周老夫人又福了www.hetubook.com.com一福，才跟吳雲姬一起出去了。

他走了之後，那門子當然將昌遠侯強勢來訪的消息報到了周老爺子那裡。

文宜室微微一笑，在五個多寶閣前來來回回走了幾趟，又將記載著庫房物品的冊子拿過來細看。

堂上的丫鬟婆子掩嘴輕聲笑起來。

「啊？」馮氏大吃一驚：「不是說大夏只能有四個國公嗎？怎地又多了一個出來？」

「哪有多一個？」吳三奶奶撇撇嘴，覺得這馮氏當真沒心眼兒：「明明還是四個。」

昌遠侯夫人搖搖頭：「如果這裏沒有，多半還是在盛國公府。你不如命人去盛國公府，找盛寧松那小子問一問？」

昌遠侯吃了個閉門羹，恨不得將那告示撕成碎片，扔在神將府門口。

馮氏一愣，搖頭道：「不會吧？我沒有聽說呢。」

神將府的內院正院松濤苑，住著周老爺子和周老夫人。

「是呢。確實是大了。」吳三奶奶瞥了周老夫人一眼，見周老夫人若無其事地微笑著，只不住摩挲卧在她膝蓋上的大食貓，便心裏有了底，繪聲繪色地道：「我們家大公子，這一次可是真出風頭。嘖嘖，為了給不相干的人家出頭，居然把威脅人的告示貼到人家昌遠侯府去了！——昌遠侯府啊，你知不知道昌遠侯府是什麼來頭？」

那門子眼皮都不抬，束著手道：「昌遠侯，您也說了，這是大公子貼的告示，關我們老爺子什麼事？」說著，那門子抬手指了指大路：「我們大公子今兒就回來了，您從這邊前走，左拐，然後右拐再右拐，就能看得他了。」

文宜順看著大姊挑了蓮花玳瑁簪。笑著點頭道：「何用通音信，蓮花玳瑁簪。——大姊，你有心事了……」一邊說，一邊刮著臉羞她。

馮氏還是不明白，但是也知道別人明白了，默默地低下頭，不再說話。

「沒錯！」吳三奶奶拊掌說道：「還有啊，和圖書我聽我娘家人說，這昌遠侯府，可不僅僅是侯府呢。聽說陛下已經在考慮，封昌遠侯為文國公了……」

「怎麼可能？周、吳、鄭、盛，再加上文國公，豈不是五個？」馮氏掰著手指頭數了數。

昌遠侯猙獰一笑，揚聲道：「來人！備馬！我要去神將府，面見周老爺子！」

「不過，大公子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另一個管事試探著說道。「這還沒有進自個兒家門，就去了山上，接不相干的人……」

可是她剛剛想通，她祖母居然又說這樁婚事成不了，要退……一時不由十分茫然。

「坐吧。」周老夫人指了指自己身邊的錦杌，笑眯眯地說道。

所以以前的太后，現在已經成了太皇太后。

文宜順聽著漲紅臉。

「沒事的。大嫂，我陪你出去。」吳雲姬過來攙著馮氏的胳膊，對她眨了眨眼，像是有話說的樣子。

吳雲姬笑著站起來。

馮氏聽了心裏很不舒服，默默地低下頭，淡淡地道：「……興許是有事吧。他現在也大了，公事要緊。」

一個人獨坐弈棋的周老爺子面無表情地放下一粒黑子，道：「……難怪軒兒這一次要大張旗鼓。」

文宜順不說還好，一說這個，文宜室就更想要那支簪，她闔上冊子，點頭道：「好，我回去就命人去盛國公府問一聲。」

文宜室攬著她的肩。神秘地笑道：「以後你就是國公爺的嫡孫女、嫡女，還怕找不到好人家嫁？」

她看著吳三奶奶笑了笑：「三弟妹來得真早。娘疼三弟妹，三弟妹要多幫我們妯娌儘儘孝才好。」

……

「盛夫人身懷六甲。下山不容易，確實應該挖出條道兒來。」周老爺子緩緩點頭，卻是讚許之意。

翻閱良久，她也沒有找到她想要的東西，皺著眉頭問昌遠侯夫人：「祖母，我記得，盛家那個義女曾經戴過一支金絲鑽半月簪……我怎麼沒有在這裏看見？」

馮氏忙擺手道：「不和圖書用！不用了！」

現在的太后，是以前夏明帝的皇后，太子夏啟的生母。

「軒兒還沒有回來嗎？」周老爺子看了看黑白分明的棋盤，皺著眉頭站起來。

周老夫人這裏的下人見識當然不一般，馮氏還沒有想到的，她們已經想到了。

馮氏向來是按規矩踩著點來的，其實不早也不晚。

周老夫人見了馮氏這幅樣兒，淡淡地笑了笑，替馮氏打圓場，指著吳三奶奶笑道：「其實這不是我們婦道人家該管的事兒。你大嫂為人賢惠，只知相夫教子，我看比你這個四處亂竄的猴頭兒要強些！」

文宜室嘆息著搖搖頭：「盛家真是太靡費了，難怪福薄……」

……

可是祖母這麼說，豈不是不願意盛家人繼續做盛國公？那自己可怎麼辦呢？

吳三奶奶吳雲姬見馮氏進來了，用帕子掩著嘴笑道：「大奶奶來了，今兒可是來得早。」

那鏈子的樣式沒有什麼稀奇，難得的是一百零八顆翡翠珠子，顆顆一模一樣大小，而且正、陽、通、透，四樣皆備，實在是珍品中的珍品。

「啊？」吳三奶奶做出大吃一驚的樣子，狐疑看著馮氏：「大嫂說笑吧？你是大公子的娘親，他遠行回府。怎地沒有去給你請安？」

那件首飾其實遠遠不及她剛剛不要的花顏珠珠花矜貴，但是文宜室就是喜歡，極想得到那支金絲鑽半月簪。

文宜順臉上一紅，但是將首飾盒子緊緊抱在懷裡，羞怯地道：「多謝大姊割愛，我就喜歡這樣的花兒朵兒。」

文宜室笑著緩緩點頭，親切地叮囑她：「千萬別說出去，陛下還沒下旨呢……」

你敢動我昌遠侯府，就是跟陛下過不去！

周老夫人拍拍她的臉，慈愛地道：「你啊，都是我把你寵壞了。這麼大年紀，兒子都要娶媳婦的人了，還盡跟我撒嬌！」

盛家只有盛寧鬆了，這個盛國公爵位，九成九要落在他頭上，那自己以後就是盛國公夫人……

昌遠侯夫人帶著文和_圖_書宜室和文宜順高高興興地出了庫房，回各自的院子去了。

文宜室倒是一點都不在意，搖頭道：「祖母，給三妹吧。我不喜歡這些花兒朵兒的。」

文宜室笑嗔她一眼。並不辯解。

剛到正堂門口，就聽見裏面有人嘰嘰喳喳地說話，笑得十分歡暢。

馮氏是神將府的嫡長媳，她的出身雖然很是一般，也不當家理事主持中饋，但是她夫君是神將大人周承宗。地位在那裡擺著，周老夫人還是很給她臉面的。

兩人站在周老夫人正堂外面的迴廊上說話。

文宜順垂下頭。緊緊抱著自己剛才挑的裝著花顏珠珠花的首飾盒不放。

昌遠侯抖著那張告示對那門子惱道：「你們大公子把這告示貼在老夫的大門口，難道周老爺子不給個說法？」

馮氏一愣，點點頭：「那是太后，哦，不，應該是太皇太后的娘家。」

說完三人就出去了。

文宜順猛地明白過來：「你是說……？！」難道祖父對盛國公這個位置志在必得！

大奶奶馮氏帶著丫鬟婆子去給周老夫人請安。

文宜室眉間輕蹙，單薄的削肩在庫房裡顯得更加單薄，如同一陣風就能將她吹倒。

吳雲姬做出「破涕為笑」的樣子，攀著周老夫人的胳膊道：「娘疼我，我就不哭了。」

吳三奶奶咯咯笑道：「那是自然。不過。我幫你們盡孝，你們自己不能撒手不管啊。」頓了頓，她見周老夫人的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皺，忙轉了話題：「大嫂，我昨兒聽說。咱們家的大公子回來了？」

但是想了又想，到底不敢這麼干，還是忍住怒氣，將那告示塞到手下手裡，自己翻身上馬，怒氣沖沖地走了。

文宜順本來是不願意的。後來因為盛家出事，盛寧松突然有很大可能做上盛國公，她才漸漸又願意了。

另一個管事立即躬身道：「老爺子英明。也是該讓大公子整頓整頓這京城的風氣了。自打盛國公府二十多年被滿門抄斬之後，咱們這三大和*圖*書國公府的人就越來越夾著尾巴做人。唉……」

「什麼事啊？」馮氏更加莫名其妙：「……他回府沒有見我，也不算是大不了的事兒。我這個做娘的不在乎，你又何必……」以為吳雲姬說的還是周懷軒回府之後不先來見她這個娘親的事。

馮氏覺得異樣。過來給周老夫人行禮問安。

昌遠侯在外書房看著那從大門上撕下來的告示，恨得咬牙切齒。

吳雲姬跺了跺腳，甩了甩手上的帕子：「嗐！大嫂！你這個人怎麼就不明白呢？這不是內院的小事！」說著，她看著馮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大公子在城門口和昌遠侯府大門上都貼了告示，說，誰殺盛家一人，他就滅人家滿門。還說，誰敢把告示揭下來，他就剁誰的手！」

「就是，連文賢昌這種人都敢來我神將府門前撒野，看來不給他們點兒顏色看看，他們是不會把我們四大國公府放在眼裡了！」周老爺子的管事義憤填膺地道。

「有潮漲，就有潮落，像四大國公府那樣世襲罔替，永不變更。誰會服氣？」昌遠侯夫人譏誚說道。

夏明帝已經薨逝，現在在台上的皇帝是以前的太子夏啟。

管事低聲道：「還沒。不過顯白那小子昨夜帶了神將府的兵士上山去了，都帶著挖雪鍬，應該是去接盛家人下山。」

「娘啊，您就偏疼大嫂！難不成我這天天起早貪黑，幫娘管家的媳婦，娘就不疼了？嗚嗚嗚嗚，我好委屈……」吳雲姬坐到周老夫人身邊，不依地輕輕推了推周老夫人，故意裝哭。

昌遠侯夫人笑著指了指屋子右面那五個關得嚴嚴實實的立櫃，道：「那裡面都是男人用的，腰帶飾，帽飾和鞋飾，一大堆。」

文宜順比她豐腴，艷羡地看著大姊瘦削的身材，笑著補充道：「也許盛大姑娘逃走的時候，把那支簪帶走了。」

文宜室見祖母和妹妹都這樣興緻勃勃，不忍掃她們的興，自己也隨便挑了根翡翠長鏈和一支蓮花玳瑁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