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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歌聲嘹亮渾厚，如同蒼鷹展翅翱翔在九天之上，很是動聽。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能猜，也許跟我們神將府有人去北地雷州打韃子有關。」周懷軒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站起身，把幾張畫影圖形放到王之全案頭：「這就是那幾個韃子的畫像，您參考參考。」然後拱了拱手：「告辭了。」

而且都是上不了檯面的下三濫！

兩人行到快到南城的地方才停下來。

這次一定要讓他爽個夠！

周懷軒翻身上馬，淡淡地道：「……寄下了，以後讓你去滾。」說著揚鞭策馬，往遠處奔去。

然後是花轎。坐著新娘子，喜婆和心腹大丫鬟在兩旁相隨。

她不悔自己的選擇。

「……最好找有案子在身，被通緝的案犯。」周懷軒悠悠地道，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轉身策馬離去。回神將府。

「站住！」送親隊伍前方突然傳來一聲暴喝，一隊紅帶子公差手拿殺威棒。殺氣騰騰跑了過來。

「自然要查的，也要帶回大理寺。」王之全陰沉著臉說道，再看一看那信上寫的內容，皺了眉頭道：「這件事，你其實應該避嫌。而且，這跟你有何關係？冤屈在哪裡？」

周懷軒從大理寺出來，就看見周顯白牽著兩匹馬小跑著過來。

……

周懷禮冷著臉，走到蔣四娘轎子邊上，低聲道：「沒事，搜完就走……」

周顯白在人群中綻開一個笑容。

周懷軒點點頭：「有勞。」頓了頓，又道：「還有，我接到絕密消息，有韃子從北地雷州混入大夏國土，已經來到京城。聽說他們扮作幾個婆子，會混在明天蔣侯府的送親隊伍里，企圖混進神將府……」

她的丫鬟婆子不能提前進神將府，要跟她一起進去。

周懷軒回頭看了他一眼，眉間微蹙，淡淡地道：「下三濫。」

她一直以為，要嫁給周懷禮的，是她的閨中好友吳嬋娟。

周顯白戴著頂笠帽。穿著一身不顯眼的灰衣，抱著胳膊站在人群中。

蔣侯府大門口站滿了蔣家人。

……

周顯白氣得跳腳：「……大公子！您不厚道！」跟著翻身上馬，追著周懷軒而去。

蔣四娘雖然有哥哥，但還是願意讓新郎抱著她上花轎。

和-圖-書他話音未落，就聽一個衙差大叫：「瞿老四！居然這裡有瞿老四！——他奶奶個熊！我說怎麼通緝了整整三年都抓不到你！原來躲在大戶人家了！你真是大隱隱於市啊！」

「咦？！成雄！你個騙子！在江南犯了事，騙得無數人傾家蕩產，居然跑到京城來了？！」又一個公差大叫出聲。

「多找幾個人？」周顯白一時有些不明白：「什麼樣的人呢？」

「來了！來了！姑爺來了！」

她娘曹大奶奶對這一點有些不滿，跟神將府的吳三奶奶說過幾次，說盛思顏出嫁的時候。聽說她陪嫁的丫鬟婆子早早就去神將府的新房布置。等著她來，為什麼蔣家就不行？

結果吳嬋娟香消玉殞，居然是後來居上的蔣四娘嫁入了神將府。

……

怎麼可能來大理寺找他王之全喊冤叫屈？！

大公子就給她們多找幾個！

吳三奶奶只好說：「大少奶奶是嫁給世子，以後要做宗婦。自然跟別人不一樣。」

王之全狐疑打開信封，抽出信，匆匆忙忙看完，頓時變了臉色，他沉聲問道：「此事當真？」

哼！他豈會被這種小伎倆打倒。

蔣四娘見最難的一關周懷禮都做了，一顆心簡直要跳出喉嚨口。

「那這人呢？」王之全緊張問道：「這人給你寫了這封信，看起來情況緊急，他人呢？」

「大公子！」周顯白把韁繩遞到周懷軒手裡，臊眉搭眼，一臉欠揍模樣問道：「……您滾釘板了嗎？」一邊偷偷往周懷軒背後掃，看看他的後背有沒有被釘子紮上幾個洞。

送親的媒婆也搶上來道：「公差大哥，我們是送親的人。今天是神將府和蔣侯府聯姻的大好日子，我們趕著去拜堂呢，誤了吉時就不好了。」

那封信上，首當其衝要告的人就是周懷禮。如今當紅的一品驃騎大將軍，另外還有北地雷州另外幾個將領。

王之全知道很難，障礙也很多，也可能是他這一輩子當大理寺丞遇到的最難的案子。也許會讓他就此終結在這個案子上。

但是所有相關人等都死了，連寫告發信的辛副將都死了，要查清此事。談何容易？

周顯白策馬往南城奔去。

曹www.hetubook.com.com大奶奶這才罷了，雖然不甘心，但也知道這是沒法爭的。

「四姑娘，想不到姑爺還會唱歌！」蔣四娘身邊的丫鬟一個個喜得面色酡紅，跟她們自己要嫁人一樣！

這種事實在是太可惡了。

這個新郎抱新娘上花轎的習俗，還是神將府大公子周懷軒娶妻的時候創造的。

「是要避嫌，所以我半夜擊鼓鳴冤。」周懷軒淡淡說道：「既避嫌，又全忠義。」

蔣侯府的花轎順利出了大門。

哎瑪！好多年沒有做過這樣促狹的事了！

浩浩蕩蕩的一長隊穿紅著綠的送親隊伍走在大雪紛飛的京城街頭，倒也是一幅別樣的風景。

想了想，周懷軒又道：「去多找幾個人。明天混入蔣侯府的送親隊伍。」

「大公子，您真打算為那辛副將伸冤？」周顯白不再故意打趣，臉色嚴肅得很。

蔣四娘含羞帶怯地任憑全福媽媽給她梳洗打扮，穿上嫁衣。梳上婦人頭，絞面開臉，從早晨忙到中午，心裏緊張地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吹壞了妝面。

這世上的姻緣，誰都說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拉了拉笠帽，從人群中悄然離去。

「兩個人怎麼夠？當然要多找幾個才熱鬧。」

「大婚怎麼啦？」王之全翻了個白眼，拍著桌子吼道：「沒有國哪有家？如果真的有韃子姦細混入神將府，那是要毀掉大夏的根基！——孰輕孰重，不用我再說了吧！」

一個衙差有些不確定地道：「明天是蔣侯府和神將府的大婚，我們哪一方都惹不起。老爺，您真的打算要這樣做？」

唉瑪！這是要抓逃犯唄？！

好不容易等到周懷禮帶著花轎上門，她已經坐不住了。

到時候看看誰更沒臉！

幾個丫鬟忙上前，將大紅蓋頭蓋在蔣四娘頭上，又扶著她坐到喜床上，等周懷禮來接。

他實在想不明白，以周懷軒的實力和行事作風，以王之全公開私下各方面對他的了解，若是有人敢冤屈他，他早就手起刀落，快意恩仇了。

今天是他們府上的四姑娘嫁入神將府的日子。

他們一定能好好過一輩子。

想想就有意思！

她的大嫂李梔娘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情極https://m.hetubook.com.com為複雜。

「慢走不送。」王之全的目光被那幾張畫像吸引住了，皺著眉頭看了一會兒，才把大理寺的衙差捕頭召集過來開會，討論明天的行動。

送親隊伍拐了個彎，往神將府那邊的大街行去。

周懷軒看著通往南城去的街道岔口出神。

他只是需要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去衝撞蔣侯府明天的迎親隊伍。

周懷軒啟唇而笑。淡淡地道：「我信你。」

「混進神將府？」王之全愕然：「韃子去神將府做什麼？」

王之全：「……」他從來不知道，周大公子不僅一身功夫無人能比，嘴皮子上的功夫也是橫掃千軍！

「四姑娘，姑爺已經到二門了！」

他倒不擔心送親隊伍會出現什麼問題，他知道這是有人不想他跟蔣侯府聯姻，才故意搗亂。

這封信。就是北地雷州守軍的一個副將冒死投到神將府的軍營，親手交到周懷軒手上的。

王之全一時對周懷軒肅然起敬。

沿途圍觀的人很多。都在指指點點，七嘴八舌地交換著最新的消息。

天還蒙蒙亮的時候，蔣侯府里已經忙得熱火朝天了。

戰場上的是非曲直，哪有那麼容易說得清？

街道兩旁看熱鬧的人頓時激動起來。

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他不許任何人破壞他和蔣四娘最重要的日子！

周懷禮的臉色簡直已經黑沉如鍋底！

「你敢！」周懷禮脾氣再好，此時也忍不住了。

一匹是周懷軒騎過來的，一匹是周顯白的。

王之全抱拳說道：「這件事，我王之全以性命擔保，一定查個水落石出！既不讓這四百八十口人冤死，但也不能寒了功臣良將的心！」

立刻有公差拿出鎖鏈，將這兩人鎖了，笑容滿面地從送親隊伍里拖了出來。

這兩人可是他們大理寺早早掛了號的，那模樣他們早就看熟了。

「周大公子！鎮國大將軍！您不是要玩我吧？！」王之全驚得從書案後頭跳起來：「您有冤情？！」

到天亮的時候。他已經找到了六七個人，各色人等，到時候一定要能讓看熱鬧的人群欲|仙|欲|死、欲罷不能！

她要嫁給自己精心挑選的良人，而這個良人為了她，也付出了不懈的努力。

周懷和*圖*書軒眼望著南城的方向，淡淡道：「關我屁事。」

周懷軒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淡淡地道：「不知。」

正清白，肅乾坤。平黑白公平，就是他一生的信念。

這是她的夫君，她要相伴一生的良人。

周懷軒唇角微勾，淡淡地道：「當然。」說著，從袖底里拿出一封書信，放到王之全面前的書案上。

戲才開始呢。——大家慢慢看！

大理寺衙差大聲道：「奉大理寺丞之命，捉拿韃子姦細！你們趕快讓開！誤了我們的差事，管教你去吃牢飯！」說著，也不看周懷禮，朝自己人一揮手：「給我搜！」

……

周懷禮一愣。待看清楚是大理寺衙差，忙下馬道：「幾位大哥。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若不是三房惹到他頭上，他完全可以當沒看見那封信。

聽見老爺都把「沒有國哪有家」都祭出來了，這樣衙差忙跟著吼一聲：「遵命！」

「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王之全將那封信仔細收藏起來。

他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眼睜睜看著這些衙差沖入送親隊伍中，手拿著幾張畫像，開始一個個對著看。

她看見他穿的那雙雲紋青色緞靴，就是她偷偷給他做的，心裏更是喜不自勝。

他在南城有自己最隱秘的線人，凡事當然不用他親自出動，只要找著那人就行了。

到大理寺擊鼓鳴冤，照例是要滾釘板的。

「四姑娘，姑爺已經到了大門外頭。被攔著要給紅包呢！」

後面是最後十幾抬嫁妝，和蔣家送親的親戚朋友，以及蔣四娘陪嫁的丫鬟婆子。

最前面是數十個吹鼓手，吹著歡快的嗩吶調喜朝天，在前面領路。

新郎則在旁邊騎馬相陪。

一身大紅嫁衣的蔣四娘，被周懷禮抱上了花轎。

周顯白激動得臉都紅了。

「抓到瞿老四了？！——那可是有名的採花賊啊！」圍觀的人群一陣嘩然，更加激動了，紛紛往前擠，要看看蔣侯府的送親隊伍里出現的大名鼎鼎的採花賊瞿老四的真容！

「站住！」送親隊伍的後方也傳來一聲暴喝，同樣是一隊紅帶子公差，把他們的後路也堵住了。

盛思顏沒有兄弟，周懷軒便親自抱她上花轎。

但是他義無反顧地接https://m.hetubook.com.com了下來。

「冤屈。不是我的冤屈。是雷州城外辛各庄四百八十口人的冤屈。」周懷軒背著手，瑰麗的眉眼一片肅穆，顯得前所未有的莊重。

不知坐了多久，她終於等到有人過來牽著那根紅繩，引她出了閨房，一步步往門外走去。

這個婚禮推了又推。終於到了要正式成親的日子了。

蔣四娘正想說：「你們別太過份！」，就聽見一個男人的歌聲傳了進來。

蔣四娘一顆心漸漸沉到實處，不再惶恐不安，也不再激動莫名。

「四姑娘，姑爺被舅爺們攔在院門外頭，讓他唱催妝歌呢！」

這不合理！

周懷軒道：「他逃到京城郊外神將府軍營的時候，已經只剩下一口氣。見到我之後，他把這封信交給我，就咽氣了。他的屍體還在神將府軍營的義莊里，您隨時可以派人查看。」

「我雖然沒有在朝堂的軍部帶兵，但是聖上好歹封我做鎮國大將軍，我也不能辜負了聖上的重託。」周懷軒端起茶杯，低頭吹了吹裊裊上升的熱氣，聞了聞茶香，不置可否地放下了。

「啊！」周顯白大叫一聲：「我明白了！」

「驃騎大將軍，我看您還是避嫌得好。我們接到密報，這韃子姦細，據說是要藉著蔣侯府送親的隊伍，混入神將府找您的。您要攔著不讓搜，我們可是要懷疑您居心何在了！」那衙差是王之全一手調|教出來的，極是能幹，幾句話就擠兌得周懷禮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連話都說不出來。

「找下三濫？混到蔣侯府的送親隊伍？」周顯白瞠目結舌。——這是要鬧哪樣啊！

他也是帶兵打仗的人，一眼就看出來那封信上說的內容，最多只能信一半。

「啊？！瞿老四這個採花賊怎麼會在蔣侯府的送親隊伍里？！」圍觀的人群已經開始用有色眼光往蔣四娘的花轎掃去。

吳三奶奶她們不是找了兩個男人要趁機混入神將府嗎？！

「四姑娘，姑爺好大方。出手的紅包都是六兩六錢的銀角子！奴婢搶到三個！」

鑼鼓喧天，紅綢滿地。

後來京城的仕女們爭相仿效，兩年來，這股風終於擴散到大夏的每個角落。

他也從來不知道。周大公子居然如此為國為民！——值得欽佩！

這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