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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如爐鼎

作者:姬昭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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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青冥終

第五十章 青冥終

謝琅這才看到她,隨便點了個頭當做打招呼,就急切地往一堆衣衫狼狽的青冥界修士裡邊找去。
她見謝琅坐了過來,拋棄了硬邦邦的石頭,轉而趴向他的膝頭,問道:「人|獸竟然不分開洗?」
此時,夙長生掏出一把上品靈石,往傳送陣凹槽之中丟去。
謝琅一想起她趴在那王沖肩膀上的景象,當即酸道:「外邊,你想找他一起泡泉去?」
還有一道符籙。王沖左右四顧,發現岳陽離自己最近,也就隨手塞了出去,囑咐他休息一會兒,就讓別人也用一用,岳陽臉色慘白地接了過去,心裏有些奇怪:儲藏在符籙之中的法術,一般只能使用一次,王沖交代自己讓別人也用一用,莫不是腦子進了九天罡風?
王沖目瞪口呆地點頭。
「如今棲雲八成已經身死,他於我們的恩情,和這些人有何相干?少爺難道要為了這些累贅賠上自己的性命?!」
大難當頭,棲雲不再啰嗦,他環視周圍人一圈,將王沖從最不起眼的角落裡揪出來:「王沖,你帶搖籃先過去!」
謝搖籃是在被謝琅塞了一嘴丹藥,丟進一處清泉里,才不得不睜開眼,這水實在古怪,挨著身體就感覺脹痛得厲害,似乎被一根鐵棍強行探入經脈之中,蠻力擴充一樣。
謝琅當初帶著萌萌怒氣沖沖地離開,依她對他的了解,縱使這會兒他已經消氣了,也得說兩句話來擠兌她。橫豎不聽就是。
當棲雲將靈石投入凹槽之中的時候,殷舊墨突然出手,將站在棲雲身側的宿微和自己調換了位置,光芒迅速升騰而起,光圈之中的人尚且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已經離此萬里。
眾人對視了一眼,只能點點頭,此地他們人生地不熟,這群人的修為又比他們高上許多,除了聽從他們的話外,他們別無他法。
「有點怨,可是師兄師姐說,傳送陣那頭是界河,界河之上連只鳥都活不了,與和圖書其去那種地方,不如待在清羽,不過,掌門,師叔們會給我報仇嗎?」
她遠遠聽見恩公的聲音:「你怎麼脫毛這麼厲害?」
殷舊墨在威壓逼迫之下,氣喘吁吁看著棲雲:「可安心?」
可是謝搖籃卻覺得自己安好無恙,周圍清風細雨,她甚至還能抬起眼觀察周圍景象。
殷舊墨搖搖頭,道:「請棲雲掌門布置順序吧。」
他將喉嚨里的話咽了下去,熟練地摸到謝搖籃的靈獸袋,將裡邊的綠蛟丟去給王沖,道:「你們隨他們洗髓伐骨去,我帶她先走一步。」
夙長生解釋道:「這次傳送陣所需傳送距離太遠,一次能傳送兩人已是勉強,倘若頻繁使用,能使用的幾次也難測。天地大劫,生機難覓,大家好自為之。」
「害怕嗎?」
謝琅挑眉。
他們的聲音沒有絲毫壓低,白玉舟下眾人聽得一清二楚,臉上表情分外難看。
「回去?回去有什麼用?只怕連洗髓伐骨泉都出不來吧。」
「怨不怨掌門沒有送你走?」
歷經半個月時間,眾人終於到達界河彼岸,手中符籙立刻化作粉末散落在地。
時間緊迫,沒有人有空細想,棲雲帶著一行人到已經被破壞嚴重的護山大陣處,揮袖掃開亂石碎磚,一片斷壁殘垣之下,露出一個泛著古樸光芒的陣型。
倘若平時,定會有人驚訝此傳送陣居然耗費如此多的上品靈石,但是擱在這個時候,眾人彷佛都認為理所應當。
「掌門是明白人,這種情況下需要活下去的,已不是你我這种放棄希望之人。」天邊三道人影已經帶著殺氣沖了過來,滿月當空,天邊熒惑星殘光似血。
棲雲喚了謝搖籃一聲,見她勉強抬起頭,隔著傳送陣古樸的光芒,將一個白玉小瓶塞進她手裡,啞聲道:「這是你師兄的元嬰,我趁那人不注意,將它藏了起來,你他日倘若能求的一線生機,記得救他和_圖_書一救,為師一輩子只有你們兩個親手養大的徒兒……」
謝搖籃曾經聽萌萌說過,他隨父親越界河之時,曾經以為界河之上很安全,結果才膽敢自己跑來,這才發現原來界河之上的風強悍得能吹散人魂魄。
「怎麼會?他都幾萬年沒來過仙東界了。」那個女修疑惑地抬起頭。待她發現真的是那人的時候,有些吃驚地張開小嘴,她低下頭,略微慌張地抬手理了理鬢髮,這才上前道:「恩公你怎麼會來此?」
白玉舟上眾修士笑鬧了一會兒,這才被鵝黃衣裙的女修喝止住,她將白玉舟趨低,抬手指了指他們:「你們上來。」
「正好,你那肥蛟也在外邊泡泉,要去就趕緊去。」
「咦,師父你看那邊。」一個小姑娘拉了拉鵝黃衣裙女修的袖子,「似乎是重琅真人呢……」
殷舊墨和棲雲一道,踉蹌著慢慢走向坐在地面上的弟子們,他們大多隻有鍊氣層,最高的也只有築基期修為。金丹期修為的弟子們早已折損殆盡。
然而她踏入界河,才發現並不是這麼一回事,似乎別人確實很難以忍受,一個一個都是臉色慘白如紙,王沖分出自己的靈氣給她做靈護,自己疼痛得渾身發抖。
他們仰起頭,開始觀察這個新鮮的地方。
他說這番話,是擔心有如此生機擺在面前,會有人不顧道義前來搶奪。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眾清羽弟子都像沒聽見一樣或站或坐,三世家有些亂像,被修為最高的韋褚提劍壓下來,而散修們更是平靜,祁阿修坐在一邊用袖子擦刀,岳陽和慕小小在敘舊,齊寒煙痴迷地盯著夙長生的側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只有兩個時辰的時間,能傳送多少,便傳送多少。
一座巨大的白玉舟模樣的飛行法器停在眾人面前,其中走出一個女人,身穿鵝黃衣裙,面如銀月,目似點漆,嘴角隨時都蕩漾著一絲笑紋,她身後跟https://m.hetubook.com•com著十幾個穿著白色相似的少年少女,他們看到眾人,先是露出一絲驚訝,隨後陌生又強大的神識對著眾人一個挨一個地細細打量,隨後他們雖說教養良好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輕視。
王沖咬牙站上了傳送陣,重明飛進了靈獸袋之中。
王沖哆嗦著手接了過去,以為只是普通的防禦符籙,觸碰到手裡的一瞬間才知道不是那麼一回事,剛剛還以為自己會死於這股妖風之下的王沖,瞬間感覺又嗅到了能活命的氣息。
落後的眾人憑藉三道符籙,一路上倒也沒有什麼傷亡。
齊寒煙,慕小小,以及三世家的幾個高手都被送走,而正當這個時候,天邊浩渺的威壓鋪天蓋地而來,清羽弟子們低伏在地面上,痛苦地呻|吟著。
「拔劍吧,南谷真人。」棲雲站起身來。
……
她如今幾乎丟了半條命,哪敢逞強,趕緊將三道符籙取出一道貼身用了,將另外兩道交給王沖。
「別出來。」謝琅叮囑,「洗髓伐骨,倘若靈脈靈壁沒有擴充到合體期水平,你在仙東界就徹底是個廢人了。」
棲雲蹲下身子,給一個胖娃娃擦了擦淚。
「別耽誤時間。」連從來都溫聲細語的宿微師叔都有些惱怒。
「掌門,我修為這麼低,你讓旁人先走吧。」王沖扶著謝搖籃,有些抗拒。
似乎擺在他們眼前的不是生機,而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棲雲隱約聽見謝搖籃急切叫了一聲師父,隨後身影就被淹沒在升騰的白光之中。
和王沖一樣,符籙剛拿進手裡,岳陽不可思議得瞪大了眼睛,幸福得幾乎要哭。
「韋少主。」他費力地說道,「快,還有一人……」他看向殷舊墨。
韋褚和三世家的人商議攜帶清羽弟子們一程,卻遭到了他們集體抗議,尤其以韋褚的二叔韋昌反應最甚:「少主你看看那邊,清羽都有說什麼人,一個快要斷氣的女人,四個築www.hetubook.com.com基期的小輩!恐怕界河邊的風都能將他們吹得魂飛魄散了!」
一行人聚集在界河邊,夙長生見不到殷舊墨的身影,一把拽住了還沒回過神來的宿微的衣領,他手臂上青筋崩出,似乎下一刻就會朝宿微打過去,然而他勉強忍了片刻,拉著齊寒煙踏入了界河。
謝搖籃正靠著王沖昏昏欲睡,冷不防被人提起,難受地睜開眼睛,看見是他之後,又懶洋洋地重新閉上了。一副隨便你說什麼反正我都不會聽的無賴模樣。
此刻,古老的傳送陣在頻繁的使用之下,古樸的光芒漸漸淡去,夙長生的話應驗,此傳送陣果然廢了。
「閉嘴,宗主的意思其實我等能揣度的,只管帶他們回去。」
韋褚依舊試圖和他的二叔講道理,可惜韋昌卻直接道:「少爺若執意如此,就莫怪我們先行一步了。」說罷,就帶著三世家的殘留人員,扭頭踏入了界河。
棲雲趁著最後的時間,將離得最近的幾個弟子又塞進了傳送陣兩波。
他們亦不知道早早踏入界河之中的夙長生齊寒煙二人,以及三世家眾人情況如何,只知道長途跋涉。
殷舊墨隨在韋褚身後進入傳送陣之中,天邊威壓越來越近,韋褚剛進入傳送陣,就撲通跪倒在地,而殷舊墨卻靜靜地看著棲雲。
「上去!」棲雲的口氣極為嚴厲,王沖從來沒見他用這般語氣說過話,不由地打了個寒戰,此時虛弱的謝搖籃只能靠著王沖,才能勉強站立,她意識迷離,似乎下一刻就能暈過去。
那白玉舟之上鵝黃衣裙女修按照小童的指示一路尋找而來的時候,正撞見這一幕,恩公坐在岸邊,任憑那髒兮兮的女人伏在他膝頭假寐,清泉激蕩,在二人身邊形成一片水霧。
慕小小和岳陽牽著一個築基期少年,進了界河。祁阿修一肩扛刀,一肩扛起一個小姑娘,也隨後進去。宿微和韋褚抱起最後兩個,王沖跟在他們身後,扶著渾身無力的謝和*圖*書搖籃。
「會。」
那女修似乎心情不好,悶悶道:「你輕些扯,我疼……」
謝搖籃趴在清泉岸邊,疲憊地點了點頭,她隨口問道:「我師弟他們呢?」
棲雲以劍駐地,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勉強直立,劍尖如同切入豆腐塊一樣深深地陷入石磚之中。
謝搖籃聯想到第一次給臭蛟洗澡的時候,整個棋子湖的魚全部翻了白肚,頓時對王沖等人分外同情:「還是別了……」
「掌門在,我不怕。」
韋褚皺著眉頭:「話不是這般講,清羽掌門當初也曾經收留我們……」
「最強大的也不過是出竅初期,真是……宗主還要我等早早再次等候,真不知道他老人家怎麼想的。」
跟著搖籃師姐有肉吃!這個念頭默默地在他心裏埋下了顆種子。
傳送陣盡頭並非出路,而是更為艱難的,生機渺茫的界河。祁阿修咽下喉嚨里謙讓的話,扛刀上了傳送陣。夙長生亦朝眾人稽首之後,轉身離開。
殷舊墨仰頭看著天空:「我與這山河不能同生,如能同死,也是幸事。」天上無雲,星垂如雨,殷舊墨站在一群孩子中間,笑道:「最後一戰,拔劍吧,棲雲掌門。」
謝搖籃隨口道:「我就問一問。」
韋褚垂著頭在原地站了片刻,還是朝清羽一行人走過去,一雙月牙眼彎起,道:「我送你們過去。」
她皺著眉毛,滿身冷汗唰得一下就下來了。
「祁阿修祁道友,請。」棲雲繼續道,「夙道友,你也上去吧,我這把老骨頭扔個靈石還不成問題。」
「竟然還有築基期的修士,還有元神殘了一半的修士,這不是開玩笑的嗎?」
她猛然想起謝琅離開前給她的三道符籙,提起一絲力氣,將它們從儲物袋裡拿了出來。果不其然,符籙剛剛離身,她就險些被九天罡風吹得魂魄不穩!
棲雲道:「謝過南谷真人。」
謝琅隨手鬆了她頭髮上的簪子,用手指給她順著亂糟糟的頭髮:「用你管這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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