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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如爐鼎

作者:姬昭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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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青銅古域五

第一百零六章 青銅古域五

他右手支著額角,頭髮斜著鋪了滿背,用一塊布鬆鬆在發梢打了個結,才沒落在地上,他眼中含笑,輕輕拉著她垂在肩膀上的辮子,繞著手指玩弄了一會兒,用眼睛斜她:「繼續喝?」
再後來,就是那玄清池一別。
「我二人是未婚夫妻,父母早已定下婚約。」他朝那鄰居說道,憋在胸口一股不被承認的怨氣,「她……她是修真之人。」
我來二字還未說完,他已經被謝搖籃靈氣所制。
謝搖籃出關之後,他委頓下界這場災難也快到了盡頭,萌萌能憑藉血脈感應到謝搖籃所在之地,他帶著兒子去尋找她。
之後許多年夫妻敦倫之時,他總喜歡提前封了她的靈氣,讓她連個普通法術都用不出來,原因也就是當初埋下的怨念。
他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接過酒壺,正欲再飲,卻被她再次揚手奪走。
萌萌出生時是伴隨天劫而來的,在那之前謝琅幾乎忘了這茬,他被初為人父的欣喜沖昏頭,完全忘了妖修出世之時,孩子是伴隨著各種各樣的恐怖天劫。
謝搖籃匆忙應對。
似乎……生氣了?
她話剛出口,就嗅到一股濃郁的酒香。她上前拿走他手上酒壺,急切道:「你身體不好,別沾酒。」似乎意識到什麼,她臉色恢復平淡,伸手將酒壺遞還了他,「盡量少喝些。」
他匆匆去提醒謝搖籃,但是隱去了妖修的身份。
秦山主沒在意她冷言冷語,只是彎著唇角:「夢醒感覺如何?」
毫無反抗之力!
他沉沉地陰下了臉,冷聲道:「夫妻。」
謝搖籃握緊禪杖,冷冰冰的招呼:「秦山主為何在此處?」
謝搖籃整理完畢,她放下袖子,返回院落之中。
他鳳眼帶了些許笑意,彎下腰,慢吞吞又從桌底下摸m•hetubook.com•com出了兩個酒壺。
兩人行走到天色漸漸黑下去,終於在一處小鎮落腳,兩人買了一處不大的院落,暫且安家,院中藤蔓青青,一樹梨花將落未落,枝稍爬滿了淺青的葉子。屋裡傢具齊全,裝飾別緻精巧,雖然和他在仙極界的家相比,只能用簡陋來形容。
萌萌也很嫌棄這個名字,但是反對無效。後來,白毛小絨團掛在他袍子上打滾撒潑要求改名,都被他駁回了。
「我知道你覺得我配不上你,你在那樹林中親我,就是在警告我放棄,是不是?」她頓了頓,「我也如你所願,放棄了。可是你為何又要撩撥我?你我朝夕相處,我縱使有意躲避,還是一日三餐似地與你見面。我就像是那枕著鹹魚睡覺的老貓……」
他喂她吃下了子母符。即便他是天狐,也無法推算她的位置,每次都靠兒子畢竟不靠譜,子母符雖然是通常餵給妖獸的,但是他可以感應她的位置,而另外一個好處就是,只要他活著,就能保她元神不滅。
謝琅抬眉看了她一眼,恨不得將她壓在身下,堵住她的嘴,肆意親吻,隨便撩撥,讓她別再用這種見鬼的涼薄態度對待他。
原來竟又是在騙她?想來世人用狐狸精來比喻狡詐油滑得滴水不漏的之人,當真是滿腹珠璣的。他不想說的事情,嘴裏哪裡會有半句真話?
謝搖籃烏黑的眼睛一呆。
在那以後,誤會煙消雲散,十個月後,萌萌出生,寶寶在她肚子里,她就給他取下乳名,謝琅雖然嫌棄,但是沒有反對。
「我不要!你放開我!」他懊惱道。
她手一震,碎了他的衣襟帶子。
……
而後,得了他元陽的謝搖籃心滿意足,酒勁湧上來,輕https://m•hetubook•com•com輕打了個哈欠,將欲求明顯不滿的謝琅丟到一邊,她枕著他的肩膀,呼呼大睡。
他看著衣衫上的塵土,抬手想捏避塵決,又硬生生將這**壓了下來。那頭謝搖籃將避塵珠丟了過來,她頭也不抬地捋起袖子,能用法術的用法術清掃,不能用靈氣的就像個凡人那樣敲敲打打。
謝搖籃看也不看他一眼,悶頭朝前走去。
過去的終究過去了,他讓她學禪不安好心又如何,他隱瞞妖修身份讓她誤會又如何,舊賬翻出來,爭論個對錯,又有什麼意義?夫妻之情猶在,其餘的,包容既可。
她慌張搖頭。
一個小家的模樣很快成型。
謝琅沒聽清,奇怪地看向她。話說,不是說親了小姑娘后,她們都會一臉羞澀地通紅著臉看人嗎?為什麼到她這裏,好像……特別奇怪?
兩人在這民風淳樸的小鎮又生活了半年,她態度守禮,雖然眼中還存仰慕和感激,卻保持著一段距離,再無褻瀆之念。
……
他是喜歡她,他是對她的主動欣喜無比,但是這不證明他想要在燕好之時被她這般壓制啊,他……他雖然是天狐之身,但是人形的時候,也是個男人啊!
他直接愣住,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如今如凡人一般,謝搖籃隨隨便便練氣大圓滿的修為足以將他制得死死的,毫無反抗之力!
「你也知道,讓貓枕著鹹魚睡覺有什麼後果。」她慢慢湊了上來,「就算我對不起你,但是我會負責的。」
謝搖籃,你不覺得反了嗎?!
謝鹹魚更憂鬱了,他滿肚子話想說,可是到喉嚨里卻不知道先說哪句,他何時警告過她要她放棄?他巴不得她多湊近一點,而且他哪點長得像鹹魚?他不要對不起和_圖_書,他只要……「你放開我,我來!」
謝搖籃沒有放鬆警惕,但是心中卻有觸動,她估量了下自己的實力,隨後輕鬆一笑,道:「好夢。我進入他的回憶之中,曾經過往恍惚而過,我這前半生,就如同一場真實一點的夢境,包括我自己都像是虛幻泡影,不知何為真,何為假。究竟是人夢蝴蝶,還是蝴蝶夢人。」
謝搖籃懊惱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手中酒壺,狠了狠心,抬手往口中灌去,咕咚咕咚響了三四下,她豪邁地抬起衣袖一抹嘴,挑釁道:「看你喝什麼。」
謝琅將她的一切薄情態度歸咎於那斷情絕愛的禪道身上,滿心懊惱,著急上火,可是偏生奈何不得什麼。
謝搖籃眼皮鬆松一垂,暈乎地晃著身子,傻呵呵道:「你知道我喜歡你,對吧?」
謝搖籃垂眼笑了下:「你愛騙人,我不放。」
他突然這般招惹她,謝搖籃整個人都懵了……
他想幫她的時候,被她以他體弱為由,勸說了回去。他眉梢稍稍露出喜色,關心他就證明不生氣了嗎?
青銅古境內的謝搖籃悠悠嘆息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依舊睡得口水橫流,睡姿極為不雅觀的于紅意,她咂咂嘴巴,不知道夢見了什麼。
她一直以為一開始是自己……強迫於他。後來愧疚提起那些事情的時候,他也就擺出一張冷然的臉,陰森森地露出白牙笑那麼一下。令她內疚得恨不得當場謝罪,她要軟著嗓音巴巴求饒半天,他才會賞一個笑。
他側耳傾聽。
謝搖籃微微蹙起眉頭,拎著一堆收拾下來的破爛出了門。
天青雲白,門口掛著的燈籠穗子被風吹得揚起。他蔫巴巴地不去看她,她腳步在他身邊頓了一會兒,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
hetubook.com.com以同謝琅之間的那段回憶,她自己大半都不能想起來了,包括此時他懊惱強行親吻她的一幕。
那廂謝琅已經趁著她獃滯的時候,嘗了個過癮,他慢悠悠從她身上起身,抿了抿嘴唇,心情甚好地挑起了漂亮的鳳眼,口中傲慢道:「你不是喜歡我嗎?賞你的。」
那日雨初霽,斜雲低壓。家門外那家客棧老闆娘大著嗓門和路過客商打趣,郎中披著蓑衣,背著藥箱,踏雨行醫匆匆歸來。秋雨添寒,謝搖籃修鍊完畢,剛剛踏出門口,聽見雨聲,正要溫聲提醒謝琅加衣。
房門啪地一聲關上,她又開始踮著腳尖閉著眼睛去尋找他的嘴唇,他側頭將避開:「姑娘家太主動不好,你若真想好了要給我,我……」
謝搖籃酒量差,酒品更差。
她獃獃地順了一會兒氣,拉住他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房間里拖,他先是疑惑,而後眼角眉梢蕩漾出一股濃濃的春意。
濃郁的酒氣壓住了她唇齒原有的味道,她蠻橫地吻了他一會兒,醉醺醺放開他,謝琅有些失望。
謝琅憂鬱看著她將自己衣襟扯成死結的笨爪子:「……」
鄰居笑著說當然當然。
她以為那場天劫是她帶來的劫難,還險些將災禍帶給了自己的夫君和兒子,悶悶向他提出前去千霧森林閉關。他無言以對,將她趕出家門,警告她在他死之前回來。
他嫌無聊,鬆開了揪著她辮子的手,她卻待在原地不動,他奇怪回頭,正要開口詢問,謝搖籃卻突然壓了下來,她用力含住他的嘴唇,使勁地吸吮,滿滿是壓抑已久的委屈。
謝琅一點也沒有意識到他自己的態度有多糟糕。
「但是我的平時所為,終究只有我自己才清楚啊。」她溫和淺笑,「是所謂,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和-圖-書謝琅疑惑歪了下頭。
甚至連處於青銅古境內的千年後的她也微微隆起眉頭。剛剛踏入禪道之路的時候,因為力量掌握不甚純屬,導致那段時間她被各種負面作用衝擊而來,腦子混沌糊塗,靈氣使用起來時而阻塞時而流暢,記憶力也差勁得離譜,丟東忘西。
算了,半年前就親了那麼一下,就如此對他半年,倘若他再近一步,指不定會將她逼走。陪在身邊總是好的,以後還有機會誘拐吃掉就是。
以後,以後……仙極界地仙謝琅,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啊?」鄰居愣了。
他初次如此接近女子,自然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想法,欲開口同她講清,可是話從嘴裏說出來,總會變了一個味道,完全不受控制的脫離他想表達的意思。唔,要是能說狐語就能直接多了,人話真是麻煩。
好不容易主動一次呢……
謝琅不能動彈,他死死盯著帳頂,軟香在側,堪比酷刑。
謝琅將她拉進了一些,盯著她臉上飛速湧起的緋紅,疑惑道:「才喝一點,就上頭了?」
鄰居的一位年長的鰥夫前來探望,坐在他身邊閑聊,他早已能耐下性子適應凡人生活,雖然依舊寡言,但也能時不時接上一句話,熱情的鄰居詢問二人關係。他正欲開口,謝搖籃溫和回了一句:「姐弟,我弟弟身體不好,還有勞大叔以後照顧。」
謝搖籃臉色頓時蒼白得難看,她低下頭,用袖子狠狠蹭了下嘴唇,輕輕說了幾個字。
謝搖籃眼角餘光瞥見一片青色衣袍,她眉頭一皺,仰頭一看,那人抿著薄唇,溫雅一笑,烏髮垂領,神觀爽邁。
大叔嘆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頭離開。修真之人在尋常百姓眼裡就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他現在靈氣全無,只是個可憐的病怏怏的凡人。
謝搖籃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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