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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秀公主

作者:繁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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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選擇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選擇

崔風物到了前面迎到他,告訴了元秀今日負氣而來,昌陽公主正在安慰他之事,兩人便揮退了侍從,沿著公主府後院的花徑慢慢走著,見前後左右都無人,崔風物嘆了口氣,低聲道:「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
見柳折別面露訝色,崔風物強調:「我始終沒有提起十娘。」
柳折別一怔,卻聽崔風物淡淡道:「我將它丟了!」
「你打算回河東?」崔風物聽出他話中之意,眉頭微皺,柳折別微微頷首:「貴主下降之後我就走。」
說到這裏,他深深看了一眼柳折別,「賀之方為賀夷簡聘幽州李十七娘為妻,是擔心自己年過花甲,而賀夷簡太過年少,若他一旦離世,以賀夷簡如今的年紀以及手段,定然壓制不住魏博五州那些驕兵悍將,更不用說他還有個同樣冠了賀姓的兄長在旁!而河北三鎮之中幽州地盤最大,李衡正當壯年,地位穩固,膝下子嗣眾多,但對其女十七娘子卻是最為疼愛,若賀夷簡娶了李十七娘,自可藉助李家的扶持,對他接掌魏博有和圖書著極大的好處!相反,他若是尚主——今上不比先帝,昭賢太后喪禮上面,河北的輕慢態度可見一斑,尚主首先得罪李衡父女,更不必說還會引起河北多心……」
「我記得幼年時候聽母親說過,崔家有一支只傳長子長媳的鶴鹿同春碧玉步搖,不知道表哥可有將此釵贈于昌陽公主?」柳折別忽然道。
見柳折別默默無聲,他不覺搖頭:「其實我覺得你不如現在就離去,既然得不到,不若不要見到。」
柳折別著一身紫棠色直領袍衫,襟袖都以深一色絲線綉了連綿無盡的福字紋,領口露出裏面的霜白中衣衣緣來,腰間束著玉勾帶,側掛吞獸合璧環玉佩,他與崔風物是嫡親的表兄弟,儀態雖然與崔風物不同,但容貌輪廓出色之處卻不讓多少,烏髮如崔風物一般以頂簪挽起,長眉亮目,極是出彩。
柳折別一怔,崔風物淡淡地道:「我答應了。」
「我知道你不喜賀夷簡,但此人當初能夠鬧得長安坊間議論紛紛,連今上都為之頭疼,自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過人之處。」崔風物引著他穿過一面鏤空粉牆、一面隔著兩丈立一朱漆紅柱的游廊,漠然的道,「他叫今上頭疼不只是他的身份,而是他的性情!若我處在他的位置上,即使對貴主心下喜歡,也絕不會公然請求尚主,畢竟以如今河北的情形來看,賀夷簡雖然是賀之方膝下獨子,但他如今尚未及冠,年輕尚輕,賀之方收養的長子賀懷年非但已為魏博防禦史多年,年紀也比他長了不少,雖然如今膝下無子,但賀懷年之妻乃是賀夷簡表妹,這裏面多半有賀之方與其妻高夫人為了自己親生子考慮,故意為之的緣故。」
「表哥可以放下李十娘子尚主,我今生今世卻很難再喜歡上別人家的女郎了……」柳折別的聲音很低,「李十娘子還肯收表哥那支步搖,而我卻只能在貴主沒有下降時才能在近前與貴主說幾句話,待貴主下降,恐怕這樣的機會也不再有……」
崔風物腳步頓時一頓,才繼續走了下去,淡淡地道:「那支步https://www•hetubook.com•com搖,出了些問題,所以不能給她了。」
柳折別沉默片刻,低聲問道:「先帝賜婚後不久便病倒,今上對昌陽公主未必如先帝那樣盡心,表哥卻依舊未曾悔婚,難道還是因為懼怕崔家前程的緣故?」
「為什麼?」柳折別與崔風物都是父母膝下的獨子,其母崔氏與崔見成關係極好,因此兩人自小相熟,他從前雖然一直在河東,但崔風物兄妹卻不時去姑母家中玩耍,兩人並不陌生,柳折別自然知道,雖然崔李兩家沒有明言,但在憲宗皇帝下旨賜婚前,兩家一直以為崔風物當娶李十娘的,若不然寒食麟德殿前蹴鞠之時,李復也不會逼著崔風物上場以為李十娘出氣了。
他說的是豈能,而不是豈敢。憲宗皇帝素有英明之稱,還不至於因臣下拒婚震怒,然而就此冷落卻也難免。然而這樣的冷落的代價,崔風物也不願意為了李十娘而付出。
「身為長房長子,再也沒有比家族前程更重要之事……先帝或許是因為平津公主與鄭斂的緣故才有那一問,也www.hetubook.com.com許是有人告訴了他我與十娘自幼長大比常人更親近……但當時我已經知道,昌陽公主戀我甚深,先帝是明君,也是慈父,但看平津公主便知道,除非父親與我皆是難得的人才,譬如杜丹棘、杜青棠那等人,方有資格拒絕尚主,娶自己心愛的女郎,而不至於因此被先帝冷落與厭惡。」崔風物閉了閉眼,嘴角露出一絲譏誚的笑容,「而我們父子算不上庸才,但對先帝來說還沒有重要到了足以罔故他愛女心意的地步,為了崔家家勢不至於因此傾頹,我豈能拒絕?」
崔風物又走了一段路,才道:「其實當初先帝在頒下賜婚旨意前,曾召我單獨入宮面聖,私下詢問我究竟願意不願意尚主!」
「我已背叛過十娘一回,選擇了尚主,又有什麼顏面再去猶豫?」崔風物淡淡地道,「崔柳都是名門望族,你我各為長房長子,不比魏州賀六那等桀驁不羈之人,你要見貴主,這一回我幫了你,見完之後,你就回河東去吧,也免得姑母終日擔心!」
「先帝問我時我第一個念頭是先帝是否知和*圖*書道了什麼,第二個念頭是此事是否會影響到家族?第三個念頭,才是十娘。」崔風物面無表情,他面上本是常年笑若春風,一旦收斂起所有表情,猶如謫仙般的風儀,頓時露出一抹殘酷之色,淡淡地道,「我對十娘雖然喜歡,卻遠未喜歡到賀夷簡喜歡元秀公主的地步,賀夷簡可以為了尚主拿自己前程甚至性命去賭,我卻賭不起清河崔氏的前程!」
崔風物閉了閉眼:「姑母只得你一個孩子,你又何必再叫她傷心?柳家家聲一向不錯,長安出色的女郎有很多,我想你也不是覷中了貴主身份之人……」
崔風物轉過頭來看了他片刻,忽然道:「那支步搖我並沒有給十娘。」
「正因為得不到,所以能見一面算一面。」柳折別驀然開口,他俊秀的眉宇之間有著難以描述的陰霾,「賀夷簡離開長安時那樣洒脫,是因為他並不打算就此放手,就算賀之方想辦法在楚殷興壽宴結束后把他拘回魏州,請求貴主下降的使者遲早也會到長安來的,他若沒有這個把握,當初又怎麼肯輕易離開?」
柳折別沉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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