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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回府了。」這話一說，楚老夫人扶著楚夫人，楚二夫人和楚三夫人一起出來。楚少傅陰沉著臉進來，楚老夫人關切地問道：「懷賢可好？」楚少傅道：「在宮裡好著呢。」

楚懷賢面上有淚，眼上有淚，對著梁王泣道：「殿下幾時有了，幾時才明白。殿下，請殿下幫我勸勸父親……」梁王往後退一步，嘻笑道：「你少來找我，我和皇上一樣，看到你這樣沒出息的，我也不想幫。」

「我就是用了，看到這樣糊塗蛋兒，也被他氣得象沒吃。」皇上披過斗篷而去，梁王再回到宮室內問楚懷賢：「情之一字是什麼滋味兒？」

這話如斷金裂帛，楚夫人驚駭道：「什麼！」片刻的寂靜后，楚老夫人沉著臉點一點頭道：「是只能讓他娶了。」

楚夫人明白過來的時候，她面上又是氣又是恨，對著楚老夫人和楚少傅兩張沉如水的面龐看過，她淚水迸了出來：「這是沒有道理的事情！」

楚三老爺在房中走來走去，走去又走來。停下來時，瞄一眼三夫人是穩坐釣魚台的姿勢。楚三老爺重新坐下，對著三夫人低聲道：「這是真的？」三夫人一樂：「不然您現在去問母親，今天家裡生氣，一定人人沒有睡著。」

回到房中的三夫人，眉眼兒上還帶著驚慌失措。三老爺剛回房中，看到不悅地道：「家裡出了事兒，你要鎮定點兒勸母親和大嫂，你先慌上了，還等著母親和大嫂勸你不hetuｂｏoｋ.cｏm.cｏm成？懷賢的事兒已經足夠煩。我和二哥去刑部，看到張丞相的家人也在，他們口口聲聲要審案子。」

楚老夫人微微露出笑容：「依你看，給她換個什麼身份？」楚三夫人清晰有力地低聲道：「我娘家親戚不少，多一個外甥女兒別人也不清楚。」

梁王和皇上面面相覷，梁王小聲回皇上：「皇兄，都說有情人難覓，今兒個我看一回熱鬧。」皇上沒好氣：「這是你看熱鬧的時候，皇后的侍候人莫明被殺原因不明，這一個不成氣候的，快把他老子，朕的愛臣氣得不行，你這時候看熱鬧？」

裏面讓進，三夫人進來跪下：「這事兒再大，想來大哥大嫂都處置好。我只有一句話兒回母親和大哥大嫂，自我進門兒，母親慈愛，三爺也和睦，因此我多說一句話兒。既然公子喜歡，那個林小初，給她換個身份吧。」

三老爺拂袖：「你這是什麼話！」三夫人往簾外姨娘和花紅柳綠的丫頭們身上掃一眼，再對著三老爺漫不經心地道：「我等著看看二叔，給懷賢房裡放什麼人？」

說過再過來因剛才皇上在，而一直跪著的楚少傅，梁王勸道：「楚大人，您少打幾下吧，打多了也是你自己心疼。」楚少傅咬牙：「要想娶她，不行！」楚懷賢又懇求起來：「父親不答應，兒子活不成了。」

梁王把楚少傅勸走，再回身對楚懷賢道：「你今兒https://m.hetubook.com.com晚上宮裡獃著吧，今天你回去，又要把楚大人氣到。」

楚二夫人趕快插話道：「二老爺出門去找人打聽了，說是小初押往刑部里，看看，我以前就說她不好來著。」

楚三夫人被驚嚇到，她原本跪在地上，現在是跌坐在地上面色駭然。眼睛在楚老夫人面上掃過，再在楚少傅和楚夫人面上掃過，這三個人都是面無表情，看不出一點兒公子要娶親事的喜氣兒來。

「勸你不要去。」三夫人自己勸過，所以此時是不動聲色：「大哥會糊塗嗎？我看不會。再說母親也許了，正為著懷賢生氣，你跑去，不是去讓人出氣的吧？」

三夫人哦了一聲，用手按一按額角，讓丫頭送上兩碗茶和三老爺吃著。半碗茶后心定下來，三夫人讓丫頭出去，才對三老爺把剛才的話說出來。

姨娘和其中的兩個丫頭，是二老爺乾的好事兒。三夫人一直沒有喜信兒，也沒有辦法。

楚懷賢留在了宮中，這象是個安全地兒。要說楚懷賢殺的人，他立即就進了宮，再無別人沒有聯繫。楚少傅被梁王勸著出宮，梁王為表關懷，一直送到楚家門口。

外面又走來三夫人，在房外讓丫頭通報：「說我有話兒要回。」三夫人去而復返，她是回來盡一盡心。

三老爺跺腳：「婦人之見！這怎麼能行！」他全然沒有想到這句「婦人之見」其實說的是楚少傅。三夫人也聽不出來，不過她嘴角邊和*圖*書有一絲微笑，自嫁進門來極少用這樣胸有成竹地語氣來說話：「我出了一個主意，認下小初當我的外甥女兒。」

「二嫂。」楚三夫人攔下她的話頭。楚老夫人心疼的看著兒子楚少傅面帶疲累，慢慢道：「我一聽說，就嚇得不行。」

「噹啷」一聲響，三老爺手裡的茶碗摔落在地。外面三老爺的姨娘探頭兒看怎麼了，一向對她也寵愛的三老爺猛喝一聲：「看什麼看！」嚇得姨娘把頭又縮回去，三夫人看在眼裡，心裏微微有了快意。

皇上罵梁王：「你胡說八道！我會為這樣人賜婚嗎？」再對楚懷賢罵道：「一根繩子勒死了吧，這樣不守婦道的人，要她作什麼！」

楚懷賢拚命的叩頭，叩得地上「啪啪」響：「她要是不在，我……我也不願意活了。」楚少傅大怒，不顧失儀對著兒子就是幾巴掌。他此時一半是演戲，一半是真動了氣。

三老爺滿面歡喜，只會說一個字：「好，好，好。」在這說好聲中，三夫人越發的笑得停當。見沙漏過了三更，她斜睨著三老爺，柔聲道：「天晚了，三爺請別處安歇吧。我今兒累了，還得再籌劃一下小初認親的事情，你呀，我今兒晚上就不侍候了。」

楚懷賢對著父親哭道：「父親，您要是容不得她一條命，兒子就是活著，也是……沒了生氣兒。」

「哪裡還有道理講，這個糊塗東西白疼他了！」楚少傅和兒子演過戲，他還是能明白兒子心裏是情和-圖-書願的，絕對不是被逼才說出來娶林小初。見妻子落淚，楚少傅恨恨地道：「等他宮中回來，不許人攔著，我好好打他一頓。」

「那要是真的。」楚三老爺深吸一口氣，微笑道：「你算是干一件聰明事兒。」三夫人飛他一眼：「那是當然，二嫂想沾這個光兒，給懷賢說過杜家，又說過嚴家和莊家。我把小初認下親，以後這光兒是我們的才是。」

把這兩個人趕出門兒，楚少傅對楚老夫人和妻子道：「咱們房裡說話。」夫妻扶著楚老夫人到房中去，促膝坐下來。楚夫人才開口，一開口是很傷心：「兒子太糊塗！」楚少傅也是冤恨滿腔地長長出一口氣，恨鐵不成鋼地道：「唯今之計，只能讓他娶了！」

「住手，住手。」梁王趕快來勸，楚少傅這一會兒不能不打兒子，打一巴掌下去就恨死林小初一分。這龔家是小初引來的，這事情也是小初引出來的。楚少傅不能不恨她。

宮室里又來了一回，梁王拉了一回，再喝斥楚懷賢：「什麼天仙美人兒，值得你這樣瘋癲。為著你父親身子，少說幾句吧！」

「我陪你一起籌劃，不然怕你一個人想得不周全。」三老爺嘻嘻一笑道。

楚夫人不說話，楚二夫人又道：「可不是嚇得不行，我也是的。」楚少傅對著二夫人和三夫人直接地道：「你們先出去。」

梁王不管不顧，還是要多看幾眼。這個時候外面才有人來回話：「張丞相晉見。」皇上還沒有說話，梁www.hetubook.com.com王先來上一句：「這肯定是要找懷賢算賬的？」皇上不理他，轉身走出宮門，在廊下北風中輕咳幾聲，梁王趕快出來體貼地道：「皇兄今兒的葯有沒有用？」

三老爺也不敢相信：「要明媒正娶？」三夫人認真點一點頭，重複一句道：「要明媒正娶。」三老爺站起來焦躁地在房中走幾步又停下：「這可不行！大哥太疼懷賢，懷賢糊塗了，大哥也跟著糊塗了！要是娶了這樣一個人當我們家的大少夫人，親戚們、故交們、官場上和宮裡，還不把我們家笑話死！不行，我去找大哥說說去，這是有關家裡體面的大事情。」

「後來呢？」三夫人掩飾一下驚色，忙問道。三老爺露出一個佩服的神色兒：「先只是書辦在，齊大人半天才來，說丫頭被大哥帶走要進宮，他們才沒得說。」

外面雪夜漸深，房裡楚老夫人、楚少傅和楚夫人陰沉著面龐，相對著低聲商議著。

「怎麼能不清楚。」楚少傅接上話：「她再進門來，肯定是親戚們和相好們人人都知道。但你這主意可行，既然三弟妹有心，那就按你的主意來。不過不是收房。」楚少傅勞累地道：「三媒六聘，都會齊全。」

「啊？」三老爺往前微伏了身子，嘴巴張得老大，不敢相信地道。三夫人含笑：「我是這家裡的人，我得幫個忙是不是？」對著三老爺仰起臉兒來一笑：「怎麼樣，三爺，我們家的人嫁到你們家裡，不是個個都受屈的吧？至少小初，會比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