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臟死人了。

這就不急著去，楚懷賢在書房中忙自己的事情。中午陪著父親用過飯，回到書房中歇中覺。正睡著，聽到外面腳步聲響，是急急的往這裏來。這腳步聲極熟悉，是小初的。

楚懷賢一下子睜開眼睛，眸子里有惱怒，對著小初冷冷看了一眼。林小初後退一步，站在床前不依不饒地道：「要不是這樣，你幫忙查查，看看他們為什麼要走？沒有事情，怎麼會有人丟下好好的鋪子跑到什麼三十里以外去。」

秦三官人並不缺衣少食，誰要他那一張慘兮兮、接近爛的臟銀票。一看就沒有誠意！

楚少夫人再也忍不住地哭出來，伸手用力擰住楚懷賢腰間軟、肉，再就哭道；「你心虛才會打人，你心虛，我猜對了。」

秦七氣怔了一會兒，才重新坐下來，陰沉著臉對楚懷賢道：「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你白費了心。我一個大子兒也不出。」

「我怎麼知道！你去問她！」楚懷賢沒好氣，而且生了氣：「出去！」小初再往後退一步，小聲地道：「我就是猜猜，你為什麼要生氣？你就生氣也不要對我發脾氣。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

「讓我出去尋花問柳？好！」楚懷賢站起來，拿著外衣也不|穿，這就出去了。

楚懷賢板著臉坐在床上，小初已經跑到床裏面，縮在床角里抱著雙膝正在哭：「尋花問柳，你以前就是這樣的。你還打人，走開，別在我面前獃著！」

「你說你說，別忘了打扇就行。」楚懷賢嘴角邊露出一絲笑容，準備聽聽小初要說什麼。小初心一橫開了口：「你以前和她……對吧，所以你難為情，要攆她走。」

楚懷賢忍俊不禁，這一對兄弟！他只得再發一次誓：和*圖*書「是他出的。」

多壽在外面迎住匆匆而來的楚少夫人，殷勤地道：「公子還在睡呢。少夫人您自己進去？」回身推開門，楚少夫人走到楚懷賢的床前，沒有站穩就道：「你還在睡？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楚懷賢道：「你亂猜，也不要對著我說，我不想聽！」再一次道：「出去！」

古人重誓言。楚懷賢發過誓，秦三官人相信了，他沉著臉似臉上膚色下面是墨汁，對著那銀票只是看不伸手。

剛說到這裏，楚懷賢突然坐起來，一下子把小初按在自己身上，舉起手掌對著她身上肉厚肉多的地方就是幾巴掌。

他走出去，楚懷賢對著几上兩張銀票好笑：「我還得跑一趟，再聽那潑皮撒一回潑。」

房中驟然傳出來大哭聲，多福和多壽在外面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裏面怎麼了？

不怕他生氣地楚懷賢笑容滿面：「我給你出，你知道就行了。」秦七怒睜大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我一個錢也不認！」

秦三隻是陰著臉，對著那銀票看了又看，在楚懷賢的勸說下，才艱難地伸出手拿在手上。再從自己懷裡取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把這兩張一起給楚懷賢：「這算是我給他的湯藥費，有勞公子給他。」

把手中這碗酒下肚，酒碗在桌上重重地一放，秦七大聲道：「麻煩轉告他，再見到時，我報他傷我之仇。」

先是驚呼一聲的楚少夫人，挨了這幾巴掌以後。趴在楚懷賢身上也不掙扎了，對著他大腿上好下口的地方就是一口。

小初對著楚懷賢是一點兒不放過的打量，看不出來有什麼，突然道：「秦大娘子要離京，你有沒有聽說？」

一張一百兩的銀票，皺皺巴https://m•ｈｅｔuｂｏok.ｃoｍ•ｃoｍ巴帶著汗漬往桌上「砰」地一放。髒兮兮皺成一團兒的銀票當然不會響，是秦七放銀票的手掌帶氣往木桌上一拍。

這兩個人不願意聽兄弟二字，楚大公子偏要提幾聲。他笑嘻嘻地對秦七招手：「坐下，坐下，咱們慢慢說話，你這混混的脾氣上來，讓人知道，還以為我和混混吵架，有話坐下說。」

秦七惱怒得不行，他氣得嘴皮子直哆嗦：「我，他不是我兄弟！」楚懷賢不慌不忙地笑：「你們兄弟，倒都說一句話。」

「我的錢，寧可扔在街上喂狗！」秦七剛說過，楚懷賢道：「行行，你扔。」

秦七瞪了楚懷賢半天，突然哭笑不得，再次一昂頭：「我對他，沒有江湖道義！」楚懷賢笑容可掬：「那你不怕人笑話？」

楚懷賢不無欣慰地笑了笑，先不接那銀票，對秦三官人道：「你換一張給我，他的那一張你要收了。」

留在房中的楚懷賢才是啼笑皆非，對著桌上這一百兩銀子看來看去。能有這麼值錢，又能抵命又能抵家產。

他又閉上眼睛：「你要不走，就打扇。」身子上被小初手上的竹扇輕拍幾下，林小初嘟起嘴：「你一定要我說出來嗎？」

喊進喜兒進來，楚懷賢讓他收著：「去換張新的來。」然後負手回家去。

楚懷賢給秦七倒上酒，對著那銀票皺了皺眉，秦七又要瞪眼睛了：「他還嫌少不成？」楚懷賢笑起來，推一推酒碗：「痛快，和你干一杯！」

第二天讓人喊秦三官人來，把一百兩嶄新、賣相好、挺呱呱可以切豆腐的銀票給秦三官人，再一臉笑意告訴他：「老七給你的搬家錢。」

楚懷賢慢吞吞地道：「我，我笑www.hetubook.com.com話你。」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去，楚懷賢含笑道：「你手裡錢也撒漫，隨手扔些給他，以後讓人知道了，只會翹大拇指，不會說出來你半個不字。你不願意人人對你翹大拇指嗎？」

拿這個錢給秦三，估計仇上加仇。

晚上進來，問過小初宅子收拾得如何。聽過這嘰嘰呱呱一通話，夫妻兩個人相擁睡覺。

打死秦三，他也不相信是秦七出的錢。換句話來說，秦七出一個大子兒，秦三都會覺得驚而又驚。

楚懷賢指天為誓：「是他給了你一百兩銀子。」不過不是這一張就是。秦七那一張錢的賣相，實在不中看。

剛閉上眼眸，身子被小初搖晃幾下，再就是小初的聲音在求他：「我在宅子里呢，她跑來送我好些東西，來對我辭行。你起來，我急著呢，是不是你讓他們走的？」

說過大步轉身而去。

沒有睡好被攆出來楚大公子精神頭兒一般，顯得是漫不經心地道：「人家收了，承了你的情。你不收算，讓人笑話。你再看看人家這兩張銀票，比你的那一張要新得多。」

來回要銀子送銀子，楚懷賢再搭上發兩次誓。秦三官人離京的事情，暫時算是落下一個帷幕。

他再次皺起眉頭，低語道：「也給張乾淨的。」這一張銀票放在那裡，一半皺著，一半有無數摺痕，上面似乎還有泥手指印子，不知道轉了多少個人的手。楚大公子緊鎖眉頭，這個我怎麼收？

楚懷賢對著秦七這怒容看看，突然發現這兄弟兩人是有相似之處。這眼睛瞪圓了，看起來都差不多。

秦七：「哼！」臉一揚，很是傲氣的不看楚懷賢。

「既然給了，你拿著吧。不要也是辜負了人的心。」楚懷賢說過，再對秦和*圖*書三官人是嘆息一聲：「唉，他心裏還記著你傷他一劍的事兒。那天為什麼你要傷他，對我說一說可好？」

慢慢往房外走，秦三官人又回頭道：「要是他不收，公子還給我，我辛苦得來的錢，不願意被人踩在腳底下。」

秦三官人得到這安撫，垂著肩膀慢慢走出房去。

這一口下去，只聽「啪啪」幾聲，身上又挨了重重幾巴掌。

秦七端起來酒碗就是一氣下肚，又是一碗下肚，再來一碗端在手上時，睜著因酒意而有些發紅的眼睛對楚懷賢道：「我少年持刀，逼死了他的母親，用這一百兩銀子抵；我父親去世后的家產，我一分也不給他，也用這一百兩銀子抵。這一下子，全抵乾淨了！」

摸摸懷裡那兩百兩銀票還在，楚懷賢心想，這兄弟兩個人真煩人。

小初把嘴噘得更高，站在那裡不走。過一會兒見楚懷賢又閉上眼睛要睡不睡，重新走到床前笑嘻嘻：「那就不是你好了，不是你，你也幫我查……」

秦七不出楚懷賢意料的一跳八丈高，大怒道：「老子要他的湯藥費！」過去是木板樓，他這一跳，桌子板凳加上酒杯酒壺，沒有一個不隨著他這跳而晃動的。

出門來無處去，對著一地大毒日頭，楚大公子得找惹出來這事的人，對身後跟著的多壽道：「讓進喜兒去尋秦七來見我，我還那地方候著他。」

「你這人！」楚懷賢硬生生被他逗笑，告訴他道：「我當然幫你換了。」秦七無話一時，又狐疑地道：「這錢，是你出的吧？」

「誰笑話我！」秦七又是這麼一句。

楚懷賢睜開眼睛：「我讓他們走？你把緣故先找出來。」小初噎了一會兒不說話。楚懷賢心裏好笑，任你精似鬼，也猜不到這其中的m•ｈｅｔｕbｏok.cｏｍ•coｍ緣由來。

楚懷賢會意地笑，道：「要是他不收，我笑話他！這樣的人還能外面混事兒，咱們一起笑話他。」

秦七不再跳，站在那裡消化著楚懷賢說的話。過一會兒，狡黠地道：「我這種粗人，身上錢也不是雪白粉|嫩的。再說大公子你，沒有幫我換一換？」

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秦七是慢慢泄了氣，楚懷賢是越來越好笑。

酒樓上喝下去三杯酒，樓板聲響中秦七進來。楚懷賢把兩張銀票推給他：「你弟弟給你的湯藥費。」

秦三官人當時就傻了眼，對著這一百兩銀票愣忡著，突然身子顫抖起來，嗓音兒因顫抖而發僵，筆直地盯著楚懷賢道；「這錢，是公子出的吧？」

「可笑！她要離京，怎麼會先來告訴我？」楚懷賢一聽是這件事情，趕快閉上眼睛道：「我要睡，別來煩我。」

「我不知道你父親遺言里有沒有說過，不過想來不願意你們兄弟互相仇視。」楚懷賢帶笑慢慢再道：「他為以前怨氣一時不合傷了你，你為出氣讓他走，現在他願意走，你出幾個錢也算是江湖道義吧？」

「什麼忙讓你急得不讓人睡覺。」楚懷賢對著床前的小初看。想是走得急了，面上全是汗水。烏黑明亮的眼睛里，揣的全是不安。

當下慢條斯理的和秦七說話：「你這個人多義氣，對兄弟從來不含糊，怎麼你自己的兄弟，就一定要像仇人。你們江湖中恩怨，也可以大家坐倒了打一架，折了胳臂斷了腿，這事情就消了。你說是不是？」

秦三官人又滯了一下，不情不願地把那張嶄新、賣相好、挺呱呱可以切豆腐的銀票收在懷裡，又重新取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和著手裡的那一張，一共兩百兩銀子放在楚懷賢身旁的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