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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峰擺頭說道：「很難，經牛西鎮一役，顧憲成只怕是餘悸未消，這樣的驚弓之鳥想將他引來可能性不大。」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

許掌柜對李香君很照顧，除了受李麗貞所託，更重要的是到達南昌后，得知了大量贛州方面的消息，秦牧一舉平定贛州叛亂，眼看前途無量；

「那就只有就糧于敵，以戰養戰了。」蒙軻沉聲答了一句，然後問道，「各位還有什麼問題嗎？」

楊廷麟要救濟數縣難民，能撥到軍中的糧餉極為有限，信豐千戶所這邊能保持這麼高的士氣，全靠秦牧暗中支持。這種事瞞不了多久，好在秦牧認為也不用瞞多久。

崔鋒聽了嘿嘿笑道：「蒙將軍所言極是，到了會昌那邊，對咱們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就糧于會昌。」

此刻她穿一襲蔥白底綉紅梅花的八幅湘裙，正托著香腮靠在窗下，想象著見到秦牧時他會有怎樣的反應，是驚喜，還是驚詫，會輕視她還是會滿心感動；

所以許掌柜把分號里最好的一棟小院留作李香君臨時住所，所有供給都是最好的，照顧得無微不至。

贛南民風本就彪悍，這些青壯又隨秦牧與蒙軻攻打過馬永貞，如今分得了田地后，在蒙軻嚴格操練之下，軍容煥然一新，戰鬥力也在迅速提升著。

馬十三繪聲繪色地將聽來的和圖書消息一一告知馬明遠，包括仁通商隊在路上遇險，後來為紅娘子所救的事情也是隻字不漏地說了。

蒙軻派這兩百前鋒去不是為了取勝，恰恰相反，崔鋒任務是去詐敗，就算不能把顧憲成引來，也儘可能先穩住他。

贛州平定叛亂，朝廷的嘉獎遲遲沒有下來，大概正忙著對付相繼稱王的李自成和張獻忠吧。蒙軻的千戶一職也始終是暫代，沒有得到朝廷的正式任命。

初見秦牧，雖然留下過很好的印象，但那時只當他是一個尋常的客人，誰能料到今日他竟是牽動自己柔腸百轉，甘願生死追隨呢？

蒙軻聽了崔鋒的話后悶不作聲，雖然他確有此意，但想到秦牧那個守財奴若是知道自己在打他的主意的話，只怕會毫不遲疑地將十二萬兩債務提高到二十萬兩。

接著看到一隊巡檢司的兵丁衝進來，見人就抓，抓到就是拳打腳踢，分外兇狠；

以馬明遠多年整人的經驗來看，李香君這回問題大了。

「唉！」一聲幽幽低嘆，嘆出了多少女兒家的心事。

李香君游賞過騰王閣之後，便再沒出去拋頭露面，從出媚香樓那天起，她就已經決定從此洗盡鉛華，只是自出南京后，她就再沒能接到過秦牧的書信，心中總是有些忐忑。

馬十三說得眉飛色舞，馬明遠聽得心花怒放，作為巡按御www.hetubook.com.com使，善於發現問題是必備的「傳統美德」，沒有問題也要製造問題，不然怎麼整人？不會整人的御使算什麼御使？不會整人還怎麼體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說來秦牧也著實不容易，軍中士卒雖然都分到了軍田，但眼前的糧餉若得不到保證，士卒們也難以安心訓練；

凌戰想了想說道：「顧憲成剛剛在牛西鎮經歷大敗，如今糾集起一些亂民，正面作戰沒什麼可怕的，怕就怕他躲著咱們，這贛南山多林密，他若是往山裡一躲，咱們便不知要耗到什麼時候，照我說咱們最好是先示弱，儘可能把顧憲成引來，然後找機會將他一舉圍殲。」

龍南縣位於信丰南面，距離兩百里左右，按正常行軍速度，兩百里要走四天，蒙軻覺得這樣太慢了，便讓崔鋒帶兩百前人馬為前鋒，能走多快就走多快，儘快逼到龍南縣城下。

「姑娘放心吧，不會的，秦大人不是那樣的人。」

聽到有人喊捉拿私通叛匪的姦細，心思機敏的李香君暗道一聲不好，拉著杏兒就往後門跑。

再有就是仁通商號的東家許英傑有求于秦牧，一心想從秦牧手上獲得更多食鹽銷售份額，秦牧那邊不鬆口，在李香君這用點心，未必不會有意外的收穫。

蒙軻接令后當即擊鼓聚將，商議出兵事宜。

李香君正www.ｈetｕboｏk•ｃoｍ.ｃｏｍ想說自己之前就曾看錯過侯方域，只是未待她開口，院外頭便傳來了陣陣的喝斥聲，有人在大喊捉拿私通匪軍的姦細；

「嗯？」馬明遠輕嗯一聲，冷冷地掃了馬十三一眼，馬十三頓時嚇得收聲，「這私通叛匪的大罪是本官胡亂扣給他們的嗎？他們本來就私通叛匪，本官身為巡按御使，職掌監察百官、巡視郡縣、糾正刑獄、敷陳治道，懲奸治惡，如今既然發現有人私通匪類，豈能不聞不問？」

……

掌管軍需糧草的謝兆北當先說道：「蒙將軍，正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咱們軍中存糧，日常供給尚嫌緊張，戰時糧草消耗成倍增加，州府方面又無糧草撥來，這可如何是好？」

心裏想著事兒，讓她那對遠山眉時蹙時舒，俏顏時而明麗若春光，時而憂鬱如西山雨，分外惹人憐惜。

她的心早已飛到了會昌，只是隨著目的地越來越近，心中反而越是患得患失，她甚至想不出秦牧突然見到她時會有什麼反應。

凌戰和崔鋒也留在這邊任百戶，成了蒙軻的左膀右臂。

「什麼，秦淮名妓李香君？難怪，難怪，快說，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聽到那嬌小玲瓏的美人竟是秦淮名妓李香君，馬明遠既驚訝，又有些恍然，難怪風姿如此綽約，讓人一見而念念不忘啊。

但這並不妨礙他在一www.hetubook.com.com千二百名士兵當中建立起崇高的威望，信豐千戶所如今不但滿員，而且士兵都是從那三千保甲中挑選出來的青壯；

「去吧。」

南昌城裡，馬十三興沖沖地回到府中，將無意中聽來的消息向馬明遠細細述說：「老爺，都打聽清楚了，那女子並非仁通商號的人，乃是秦淮名妓李香君……」

「是是是，小的失言，小的失言，請老爺責罰。」

「姑娘，別擔心，秦大人既然早對姑娘心生傾慕，又豈會因此看輕了姑娘，姑娘不顧世人白眼，不辭千辛萬苦來找他，這份情義只要還有些良心的人誰會不感動呢。」杏兒有些不忍心，輕輕勸慰了一句。

果然，楊廷麟的命令很快就到，要他們儘快開拔，向龍南進軍，務必徹底剿滅顧憲成這個禍害。

「老爺，這李香君前些日子自贖其身，然後跟隨仁通商號的商隊前往贛州，要去找新近補缺會昌的知縣秦牧……」

蒙軻介面道：「凌戰的想法很好，不妨試試，若是不成，咱們再盡量把顧憲成往會昌方向逼，到時咱們與會昌千戶所就能形成兩面合圍之勢。」

他淡然一笑，滿嘴漏風地說道：「此乃天助我也，李香君，李香君，呵呵……」

「你立即去巡檢司找韓鐵三，讓他趕緊前去拿人，若是讓私通叛匪之人跑了，我拿他是問，嗯，你也別閑著，跟著去看看。」

和_圖_書「離贛州越近，我心裏越發忐忑了，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杏兒，你說他真不會因輕我嗎？」

顧憲成在龍南縣東江鎮糾集起了兩三百人馬，龍南知縣貪生怕死，叛軍還打到縣城，他便棄城而逃了，這使得龍南縣輕易落到了顧憲成手中。

凌戰、崔鋒聽到這個消息後為之大恨，按秦牧的布置，這幾個月是要專心練軍，以應對即將到來的張獻忠大軍，現在顧憲成攻下龍南縣，楊廷麟勢必不能坐視，必定會派他們前去圍剿，這無疑將打亂他們原來的訓練計劃。

小院外已是雞飛狗跳，仁通分號的伙記或是慌不擇路地四處躲避，或是跪地大聲求饒。

滿腔幽思難遣的她，對著窗外的小亭雲影，不由得輕輕吟道：「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馬十三陪著笑輕聲說道：「老爺，只要給他們叩個私通叛匪的大罪，一切就好辦了。」

這是秦牧寄給他的詩詞中的一首，需要不知他是什麼時候寫下的，但這首《浣溪沙》就象是為她此刻的心境寫的。

擬好大略的作戰方案之後，蒙軻讓凌戰率四百人馬留守信豐，自己與崔鋒帶八百人開赴龍南縣。

「姑娘蕙質蘭心，看上的人哪還有錯的？」

「老爺放心，小的知道怎麼做了，一定不會讓老爺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