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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東林一邊的懷遠侯常延齡言詞更加激烈，直接對阮大鋮發起了人身攻擊：「阮大鋮者，一戲詞之流，為閹人之乾子，魏逆既以伏誅，阮大鋮便是開刀問斬，猶有餘辜。如今不過是禁其終身不得出仕，已是高厚包容了。」

「可曾從軍過？」

「下一個。」負責登記的軍訓部副主事李東明再次大喊起來。

「大人，小人……小人不是故意的。」

時間對他來說已經很緊迫了。

對於這種破壞公物的行為，不光是等待測試的人不滿，群起聲討，就連負責募兵的李東明也嚴詞訴責起來：「你得瑟什麼？軍隊主要是靠協同作戰，不是看個人力氣有多大，你把石鎖給砸了，讓我去哪兒再找個石鎖來？我這兵還招不招？」

對此，大家不抱多大希望，畢竟秦牧當初已經明確表態擁立朱由崧，似乎是與馬士英等人暗中達到了同盟，但走投無路的東林黨人還是決定派人去一試。

戶科給事中羅萬象立即跟上，繼續炮轟道：「阮大鋮招幾個遊俠兒談劍說兵，便道他知兵耶？燕子箋，春燈謎，未便是枕上之陰符，袖中之黃石。先帝之成令，一朝而棄之，皇上之明詔，一朝而反之，讓天下人作何感想？」

「哦……」

「快去，公子我突然想沉迷酒色，這歌要唱起來，舞要跳起來，快去。」

這次秦軍擴軍五萬，主要是從江北逃來的難民中招募，一來可以減輕地方官府安置難民的壓力；二來北方戰火紛飛，在南逃的難民中有很wｗw•ｈetｕbｏok.ｃｏm.com多具有從軍經歷，有利於新軍儘快形成戰鬥力。

「其他幾樣不用測試了嗎？」大漢還有些不確定。

戶科右給事中熊汝霖反應最快，立即掉頭向弘光奏道：「皇上，阮大鋮者，先帝既已棄之，舉國又復非之，即使閣臣認為他有些才能，亦當捨己從人，顧及天下人看法，況乎陰陽消長，間不容髮。甯博採廣搜，求異才于草澤，豈能執私而有違眾意，翻鐵案于刑書？」

然而第二天一早，卻傳出弘光帝下中旨召阮大鋮入見的消息，弘光這麼做，一來是想儘快把生米煮成熟飯，不然大臣們繼續就這件事吵下去，國家軍政大事也不用管了。二來嘛，他非常清楚槍杆子出政權的道理。

進城門時，李式終於忍不住說道：「大人，要不要換個人來募兵。」

馬士英大耍光棍，你們不是要殺人嗎，老子這條命死過不知多少回了，還怕你不成？

「喂，你試不試，不試快走開，別耽擱時間。」

「行了行了，別耽擱時間，去試試。」李東明往旁邊的石鎖一指。

「是，老爺。」

當然，東林黨也不是完全沒有槍杆子，史可法就掌握著一兩萬軍隊，問題是史可法那廝腦子裡一根筋，讓他帶兵來……呃，想都別想。

「不用了。」李東明應了一聲，心中暗道還測個屁啊，被你害苦了。

南京金鑾殿上，馬士英兩次提出啟用阮大鋮，殿中的東林黨頓怒髮衝冠，一個個擼起袖子衝上去，要用hｔtｐs://ｗｗｗ.heｔｕboｏk.ｃom•com口水活生生地把馬士英一伙人給淹了。

「沒有，俺在少林寺習過武，能舉起三百斤的石磨，能……」

沒等馬士英一派接嘴，御史陳良弼又已經搶出來，大聲疾呼道：「皇上，自魏逆竊權，群小煸毒，嚴春秋亂賊之義，必先申其治黨之法，此從逆一案，乃先帝硃筆欽定，臣等與阮大鋮有何怨仇？唯恐此例一開，則逆案諸邪悉出，逆案盡翻，則先帝欽定之案，紊於一日。若欽案亦可推翻，則何以昭天下而垂後世？」

負責維護秩序的兩百秦軍衣甲鮮明，背弓挎刀虎視眈眈，前來應募的難民在他們的呼喝下，都乖乖地排著隊等待。

感覺到危險在一步步逼近的東林黨人開始焦急四顧，姜曰廣提議去拉擾秦牧，他當初和秦牧還是有些交情的。

論嘴皮功夫，以勛臣為主的挺阮派確實幹不過東林諸將，要知道人家天天青樓妓館演練辯才，一般人豈能望其項背？

那叫鐵牛的大漢一看，嘟噥道：「換個大點的行嗎？」

「河南登封縣馬坳村人。」

他正睡得迷迷糊糊，便有丫環前來向他並報：「老爺，外頭傳進話來，說是朝中有位叫周元泰的御使來求見老爺您？」

那叫鐵牛的大漢不管這些，聽說不用再測試了，非常高興，望著秦牧帶領一隊人馬呼嘯而去的背景，若有所思。

「你出去讓李式把人領到這兒來吧。」

「就是，快走開。」

回到王府，與李香君三女用過午餐后，便到hetubook.com.com水邊的八角亭去乘涼，這炎炎夏日，忙活了一上午，往竹簟上一躺，秦牧便不想再動了。

武昌東門外黑色的秦字大旗迎風招展，臨時搭建的募兵點前人聲喧囂，前來應募的難民排成五列足有半里的長隊，大家神情各異，或是躍躍欲試，或是面帶忐忑，或是自吹自擂，或是沉默不語，或是患得患失。

對於教導營的士兵，秦牧當初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親自教了大半年，忠誠度應該不成問題了。

「叫什麼名字？」

站在外圍的秦牧看到李東明有些火大，對身邊的護衛吩咐一聲，李式匆匆越眾而出，李東明這才發覺秦牧竟然在外圍的人群中，心中咯噔一下，連忙收聲。

他一個新登基的皇帝，怎麼處理這種場面還缺乏經驗，只得求助地望向韓贊周。

人群開始鼓噪起，那大漢一看惹起眾怒，大吼一聲，奔過去拎起那隻大石鎖，一手舉到空中，還象搖旗似的呼呼地搖了幾下，那感覺不象是在舉石鎖，倒象他抓住了只小雞，正在向小夥伴們炫耀，這一幕驚得現場的人瞪大了眼睛，鴉雀無聲。

這一聲尖銳的叫喊，如穿雲箭一般，好歹讓兩派人馬記起上頭還坐著個弘光帝來，大部分人安靜了下來；

呯，大漢隨手一扔，石鎖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裂成了兩片。

東林黨人傻眼了，集體辭職的戲碼玩過了，再玩可不靈了，弄不好馬士英順勢一腳，真把他們踢出朝堂那就玩大發了。

「俺叫鐵牛。」這漢子聲如洪鐘，口沫和圖書橫飛。

一個高大的漢子連忙越眾而出，站在台前。李東明打量了此人一眼，暗暗點頭。

李式向他耳語一聲后，李東明對那大漢說道：「好了，你通過測試了，站右邊去。」

正所謂人多嘴亂，下面兩派人馬劍拔弩張，吵成一團，弘光帝根本聽清他們說些什麼。

天真活潑的東林黨人此刻也開始意識到了槍杆子出政權的道理，放眼天下，東林黨能掌握的槍杆子可不多，因為他們一向相信憑口水可以淹死人。

「先觀後效吧。讓教導營抓緊訓練，新兵招募完成之後，就讓他們前去擔任什長、總旗、百戶。」

「可以了。」

這場爭吵，爭到最後也沒有結果，弘光帝由始至終沒有發言的機會，最後還是大家口乾了，肚子餓了，才暫時收兵，準備明日再戰。

禮部尚書錢謙益接著想起一個人來，此人就是被秦牧弄得臭不可聞的侯方域，而侯方域的老子侯恂是左良玉的大恩人……

馬士英聽到這，怒極而笑，大有豁出去地奏道：「臣入仕三十年，安囚之變，臣家僮止存十口，臣已幾死。壬申，臣備兵易和口，兵犯宣大。及任宣撫，止五十日，被逮。詔獄錮刑部將近三年，臣又幾死。從戍所起用臣為鳳陽總督，兵僅數千，馬僅數百，而革左、獻逆、小袁等賊，數十萬之眾來犯，臣又幾死。闖賊陷京師，禍及先帝，臣罪應死，今無知而薦阮大鋮，又當死。蓋臣得罪封疆，得罪祖宗者，未必死。而得罪朋黨，則必死。先帝誅薛國觀、周延儒等，豈儘www.hetubook.com.com先帝之意哉？」

李東明非常清楚，秦牧看重的是辦事效率和解決問題的能力，象他這樣為一個石鎖大肆指責應募者，使招募工作陷入停頓，秦牧當場雖然沒說什麼，但對他印象終究是大打折扣了。

「周元泰？」秦牧睜開睡眼，想了想才記起這是當初在姜曰廣家宴上認識的一個人，周元泰突然跑到武昌來幹什麼呢？

排隊等候的人群一聽頓時炸窩了，這石鎖已經接近百斤，很多人正擔心自己通不過這道測試，再換個大點的來，那不是要命嗎？

「大人，教導營成軍也不過大半年，這是不是倉促了點。」

秦牧現在的重點還是抓緊訓練軍隊，招募新兵的工作他也非常重視，分別在荊州、武昌、九江等地設了近十個募兵點，對兵源素質的要求也很苛刻，貴精不貴多。

而他說得罪朋黨必死，則是指出東林黨何其囂張陰狠，並用薛國觀等人事例加以反擊，這一拳反擊確實夠重。

韓贊周一看，連負責維護朝堂秩序的殿中侍御使也加入了口水大戰，只得自己站出來大喝道：「肅靜，各位大臣眼裡還有沒有皇上……」

……

「哪裡人？」李東明抹了抹臉上的吐沫星子，口氣變得有些不善。

莊嚴肅穆的金鑾殿很快變成養殖場，雞飛狗跳，鴨壯鵝肥……嘎嘎嘎……

丫環一出去，秦牧立即拍拍身邊巧兒，催促道：「快去，讓你香君姐姐和小宛姐姐帶著家裡的侍女，拿上琴樂，酒食，快過來。」

「不是故意的？我看你是成心的……」

「公子，你要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