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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長的扁擔衝著王平的屁股打下來。

王平走進去，裏面有三個人，一個圓臉肥頭的傢伙坐在破爛的木桌子前，面前放著賬本之類的東西，另外的兩個人，看起來是兩名隊長的模樣，聽他們嘴裏念叨著的稻穀補訂訂多少多少斤。

來他這裏的人，都是隊長大隊長之類的幹部，一個毛頭小夥子進來這裏，是他媽的什麼意思？要不是估計是這兩個隊長一起來的社員，站長都直接把王平罵出去。

鄉農技站的石頭房子，當時除了公社政府的青瓦石頭房子外，它就是真武公社的地標性建築。拿現在的話說，就是一個地方的名片。

「我叫你住手，你是神經病嗎？聽不懂人話？」站長大怒，抽了一根扁擔，招呼著房間里的另外兩個隊幹部，三個人就衝過來。

王平開始折桑枝，反正這棵樹也是毀了，他也沒有打算留手。

「這誰啊，整個傻蛋，跑這裏來說什麼楊桑種樹，腦袋有毛病。」站長氣憤憤地說道，「剛才我ｈｔｔｐs://ｍ•ｈetuboｏk•ｃｏｍ.ｃom們說到哪裡了？」

「找站長！」

「我叫王平，三生產隊的社員。」

「滾！」站長怒不可遏，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笑嘻嘻的笨蛋。那棵桑樹，他知道是一顆新種，上一任站長種下的，但是具體是不是什麼楊桑，他就不知道了。他並不是農業科班出身，對於農業技術，是個外行。平時，就管化肥種子加工等等事務，要說到真正的農技人員，是那些從縣上派下來的工作小組。

圓臉肥頭的站長氣得臉色發青，這什麼地方出來的人啊，先是莫名其妙的闖進辦公室來，現在又折騰桑樹。還敢說風涼話，他不知道這是農技站嗎？

鄉農技站。

「謝謝！」王平說道。包面的師父一愣！在當時，沒有誰會說謝謝兩個字。有事辦事，事情辦完走人，誰跟誰都不用道謝，沒那個覺悟！這一個謝謝，令包面師父的嘴巴都好久沒有合攏，對王平留下了深刻印象：這ｈeｔuｂook•ｃoｍ.coｍ小夥子裝洋，古怪！

站長一愣，隨即大手一揮：「滾出去，什麼楊桑種樹，你誰啊？」

王平理也不理，加緊折枝，決定一根有用的桑枝也不留。

王平還是站著沒動：「站長，我看見農技站的外面試驗田邊，有一顆楊桑種樹。」

「找誰？」

「王八蛋，你在幹什麼？」聲音驚動了站長，他出來一看，看見王平在折桑枝，看樣子要把一顆桑樹全部給折成一個光樹樁。

另外兩個生產隊幹部模樣的漢子則在後面幫腔呵斥王平，叫王平放下東西滾蛋，不然就打斷王平的腿。

王平第一次見這種包面的方式，有新奇的感覺。幹事的人動作很麻利，切面，裹面，攪漿糊，粘合，一氣呵成，就好像藝術家的表演！不過一會兒，案板上就堆起了一把一把整整齊齊的面。

「別動手，我不想打傷你們。」王平很誠懇地說道。

十年運動，連高考都取消了，學校都停課了，去哪裡找什麼正宗的農技人員。

m.ｈｅｔｕｂoｏk.coｍ.ｃom王平轉身，腳下一錯，就躲過扁擔，那扁擔啪的砸在地上。

王平搖搖頭：「我找人。」

王平走到站長辦公室門前，聽見裏面在說話，有聲音在說著稻穀種子預訂的事情。王平敲敲門，一個聲音說道：「進來！」

「去去去！」站長立即不耐煩起來，「我這裡是辦公的地方，不是隨便能進來的，快走快走。」

外面，王平走到楊桑跟前，這楊桑好幾年沒有修剪了，雖然樹架很大，開枝散葉的，與眾不同，但是桑葉太小，跟草桑差不多，完全沒有楊桑的王者霸氣，嚴格意義上說，這楊桑已經毀了。再過一年不修整施肥，這棵楊桑種樹，就死掉了。

「站長，你別再動手，不然我還手了哦。」王平警告說道，轉身又折桑枝。這是唯一的種樹，應該是整個公社唯一的一顆楊桑，他決定一根桑枝都不留，回去育苗。

「小夥子，買面還是換面？」做麵條的師傅問道。買面，就是用錢直接買；換面，就是用小麥按比m.hetubook.com.com例換成品面，然後補一點差價！

這是一排用長條形的石頭砌成的十多間大小不一的房子，每一條石頭，都有一百多斤重，整整齊齊的砌成了石頭牆，房頂蓋著瓦片，在每間房屋的當中位置，都安裝了幾片透明的玻璃瓦，俗稱亮瓦，解決房間里的採光問題。

農技站里加工大米的房間里，有打米的柴油機器在裏面轟鳴。院子里，一排一排的，整齊的在長竹竿上掛著長長的麵條。

農技站里腳步聲響，又出來了好幾個工作人員。

王平沒有帶刀來，也不想去包面師父那裡借，怕節外生枝，他看準桑枝，從根處下手，開始折桑枝。這些桑枝拿回去，用專業的桑剪剪成三十公分一截，用水平栽種法，施肥蓋碎土，每一棵花苞，就能生出新的樹種，育苗成功，就能嫁接草桑。這遍布的草桑樹，就算有了星星燎原之火。

王平走進去，第三間敞開的大門裡面，長長的厚實的案板上，有人在用厚重的刀把長長的麵條切成大小合適的一段一段https://m.hetubook.com.com的，然後用舊的廢舊書籍紙張攔腰一包（當時報紙很少，可以說根本沒有，雪白的乾淨的紙更是根本不可能有），在紙的交接處用小小的木棍挑上漿糊，把紙的交接處一粘，就成了一大把可以拿走下鍋的麵條。

「打攪了，站長。」王平並不生氣，這個站長，對他來說，還不上心裏去，就是個渣渣，要收拾他，不過舉手抬腳的事情。王平對身邊嚇呆了的兩位隊長之類的幹部笑一笑，出去了，還輕輕的關上了門。

不打頭，說明這個站長還有善意的一面。打屁股，也能看出這個站長的為人性格。

「站長在最裡面的房間！」包面的師傅用嘴一努！

「住手，不然我真收拾你了！」站長臉黑筋粗的喝道，手裡的扁擔高高的舉起。

啪啪啪！

呼！

王平不動，靦腆一笑：「站長，打攪一下，我來問問站長有楊桑種樹沒有。」

圓臉肥頭的傢伙盯著王平看，口氣嚴肅地說道：「你誰啊？」

這樣的良種，就埋沒在這，王平看得心裏一疼，這，就是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