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弗蘭克說道：「唐老師，你先喝口水，你好像太緊張了。」

「唐叔，弗蘭克秘書長在跟你說話。」王平提醒說道。

這完全就不是一個檔次的人！

弗蘭克心中也非常的失望，他知道王平崛起於草根，對鄉下農民有自己特別的情愫，但是，推薦這樣上不得廳堂的人出來，怎麼能擔當大任呢？

這一下，就連弗蘭克都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其他的人更是笑出聲來。在這樣的場合里，翻譯都是必須的。懂漢語的，第一時間就笑了，尤其是幾個漢語翻譯官，第二次聽懂的，就慢了半拍才笑出來，這就令整個場合充滿了滑稽感。

「我知道，這是老外集中辦公的地方，我其實不緊張，也不害怕，我只是有點感覺新鮮和好奇，還有就是興奮，可能心跳快了些。」唐老綿費力的解釋。

唐老綿喝光一杯水，嘴角還有水珠掛著：「老闆，我是不是被他們完全看不起，丟了國家的臉了？」唐老綿的聲音奇異的平靜，其實心裏連死的心都有了。

唐老綿的表現，土得掉渣渣啊！看看王平老師怎麼弄。他還背著一個顏色看起來泥土一樣髒的布口袋，我那個天，現在財務官出行都是公文包好不好。王平老師，也不會吝嗇得連一個公文包都不願意跟自己的財務官配一個吧。

亞歷克斯雷納德希拉女士都是搖頭微笑，其他官員也是彼此對視，交換眼神，微笑，交頭接耳。大家現在已經不對唐捷有和*圖*書鄙夷的心理了，是有看笑話的消遣心理了。

「跟我說話？」唐老綿還沒有反應過來。幾十年來，大家都是唐老綿這樣的叫下來。唐老綿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學名：唐捷！

「不懂！」唐老綿搖搖頭。

唐老綿下意識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咕嘟咕嘟很響的喝茶，一點風度都沒有。這個喝水的響聲，令他僅有的在所有人的心中的好形象轟然倒塌，剩下的都是漫天的灰塵。

「他們的確看不起你，你想怎麼做？」王平不想欺瞞這個其實已經快要哭了的老人，事實就是這樣，好吧，他並不是個傻瓜，他其實心中已經明白了，王平欺瞞他，他只會更自責和痛苦。

「好！」唐老綿把身後的小布袋擼一擼，裏面裝的是他的算盤，然後小心翼翼的擰開精光閃閃的水龍頭開始洗臉。

王平和各位一一點頭致意，和唐老綿一起坐下。

「唐捷先生。你好！」弗蘭克用漢語熱情說道。

「唐先生，你是學財務的嗎？」弗蘭克和善地問道。他看出來了，唐捷很緊張，他希望能讓他放鬆一些。問這些話，是讓在座的各位了解一下唐老綿的情況。不管是什麼情況，這都是必須要問問了解的。

如果一個人說實話就該受到嘲笑的話，王平也覺得無所謂了！

「還是用手帕更舒服。」

「我很平靜！」唐老綿氣息粗重地說道。

「不是，我是學木匠的！」唐老綿說道，實話實說和*圖*書。

雷納德和希拉小姐都忍不住露出笑意。希拉小姐的笑，帶著控制不住的輕蔑。從唐老綿走進門的剎那，希拉小姐心中『嘖嘖嘖』的鄙夷了一番，這個唐老綿，穿著老土的中山裝，褲子也很難看，衣服皮鞋，每一樣都看不出是什麼款式牌子的，目光畏縮，表情膽怯，肩膀上背著一個顏色土到不行的布袋，看起來還臟髒的，走路都好像不敢踩實在了，明顯是個沒有見過大世面的鄉下人，作為一個紳士的氣質風度全無，想不到王平名滿天下，推薦的人，竟然是一個十足十的鄉巴佬，這令希拉小姐自行腦補出了喬伊斯不願意來參加這次的面試和筆試的真正原因，跟這樣的鄉巴佬過手，希拉小姐也覺得自己很憋氣。

弗蘭克看了一眼從容自如的王平，對於唐老綿，他是很不滿意的，可是在王平面前，他又不得不保持著自己的禮節。

唐老綿這才反應過來：「啊，老師。你好！」他還不習慣跟人用先生的稱呼，所以用上了具有共和國特色的稱呼：老師。

一個萬完全不懂禮節，沒有教養的鄉巴佬啊！喝水也能喝得所有人都聽得見，這這，這也太丟那個……人了吧！

「是的！」

弗蘭克忍住笑，說道：「唐老師，我看王平老師的推薦資料上寫著你在上京接受過專業的財務知識培訓？」

「好多了。」

總之，這個唐老綿，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啊！要不是因為王平的面子，大和_圖_書家都實在忍不住要笑出來了。

王平從唐老綿平靜的話里聽出了悲哀和哭腔。

唐老綿也是一笑。這一笑，他就感覺心跳沒有那麼厲害了！

弗蘭克心中的鬱悶一掃而光，王平也看見了他推薦的人的水平了，所以，弗蘭克決定用喬伊斯的時候，想必沒有人會有意見，包括王平在內！

弗蘭克笑道：「王平老師，這位，是唐買捷先生嗎？」

王平知道唐叔說的是實話。

「不能給共和國人丟臉！」唐老綿暗暗對自己說道。王平出來，都是為國家爭臉回去，他唐老綿出來，就算無法爭臉，也不能丟臉，這個臉，他也丟不起。要是真因為他丟了國家的臉，唐老綿寧願自己去死。

唐老綿一愣，他看出來了，這個高大的老外在跟他說話，只是。唐捷是誰？他是姓唐，但是他叫唐老綿。

「聯合國也沒有什麼神秘的，就是房子修得高一些，其他國家的人都在這裏來一起辦公的地方，就跟我們良美總部一樣。我們良美總部，一樣的有外國人在跟我們一起辦公。」王平引導唐老綿，別對聯合國總部大樓太過於心生敬畏。

唐老綿用的是良美村裡的土話口音，只有王平一個人能聽得懂。

「丟我的臉沒關係，我不想丟國家的臉。老闆，你告訴他們，我要跟他們最厲害的財務官比算賬。」唐老綿解下自己背上多年跟隨的帆布口袋，把算盤拿出來，心裏充滿了一個老實人的悲憤。

「很好，和*圖*書唐叔，先洗洗臉吧！」王平平靜地說道。要讓處於亢奮中的唐老綿平靜，王平自己得非常平靜。

亞歷克斯和其他的糧農署官員都是面含微笑。

十分鐘后，王平和唐老綿從廁所里出來，唐老綿恢復了正常，只是手裡的拳頭還是沒能放開。長期生活在鄉下的農民進入聯合國大廈，單是大門口飄揚的各國國旗，都令唐老綿瞪大眼睛看了好一會。

王平點點頭，並不刻意去要求唐老綿改變自己幾十年來的習慣。紙巾用來擦嘴擦臉，在唐老綿的心中，是難以接受的浪費。用手帕，能夠反覆重複使用，而且手帕能隨時帶在身上，不需要隨時花錢買。

「是的，我在上京大學去參加過培訓，不過我完全聽不懂那些公式，我中途退學了。」唐老綿緊張起來。他也看出來了，大家的眼神曖昧，個個都在看他的笑話，這令他心中產生了畏懼情緒。

「沒事，你再洗洗臉。然後深呼吸，我保證你的心跳就會慢下來。」王平微笑道。

這個人，也太實誠了吧！

王平也是微微一笑，他的臉皮之厚，是在場的人都無法想象的，因為他一點都沒有感覺到難堪，微笑也不是訕訕的，而是很愉快的樣子。

看看王平老師，他竟然還穩穩地坐著，一點都沒有感覺到難堪的樣子，大家不得不佩服王平的心理強大到恐怖的地步。

「感覺好些了嗎？」

「你的學名叫唐捷，這是你告訴我的！」王平低聲說道。

唐捷hetubook.com.com，唐老綿的真正名字。

就好像警察問你一樣：性別？明明瞎子都知道你是個男人，但是他還是要一本正經地問你這些廢話，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精彩之處，而且都是絕對高智商的人設計出來的問卷方式。

為十七個小國的援助進行資金上的籌劃和管理，並且核算投入和產出，控製成本，贏取利潤，唐捷能行嗎？瞧他說話都說不利索。

「唐叔，你需要為良美的下一步發展，拿到財務官的職位，所以，第一條，你需要平靜自如。」王平說道。

弗蘭克笑道：「唐老師。」他覺得唐捷這個人是個老實人，耍弄老實人，很顯然是不道德的。尤其這個人還是王平老師推薦來的『高手』，於是弗蘭克學習了唐捷的稱呼『老師』，而棄用『先生』的稱呼，「唐老師，你懂財務知識嗎？」

他很驚異地看著唐老綿，想不到老唐一個農民，竟然把一個國家的臉看得高於一切，是的，在唐老綿的心中，國家的臉，高於一切。

王平和唐老綿走進糧農署辦事機構，在座的各位都連忙站起來，王平的名字。在糧農署里，已經是權威標誌。糧農署的農學技術，專業，都需要他的建議建言。而且這些工作，多半都是公益性質的。

王平站在一邊遞給他紙巾。唐老綿猶豫了一下，接過紙巾放進自己的口袋，從口袋裡拿出疊得很整齊的手帕擦臉。

他自己無所謂，可是，不能丟國家的臉！這是他絕對不能原諒自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