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這種狀況讓出手攻擊的黑武士感到一陣茫然，而這時，又有兩把彎刀和一把戰槍同時在詹姆斯身上製造著更多更大的傷口。可詹姆斯就像一尊石像般，甚至連雙眼也未曾出現些許神色上的波動。

剛剛的數據已經告訴它，這個擁有八階力量的人類已經死亡了。可現在，他卻又站起來。邏輯系統出現無法解釋的矛盾，讓將軍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反應才好。

在人類兩支軍團開過大橋之後，在提爾的指揮下，新的防禦工事開始修建，士兵們搭建起新的軍營，各種戰車在前方排成一列，擺出隨時進攻的態勢。

生體兵器的血。

於是生體兵器繼續朝峽谷的方向推進，但它們沒走多久，就看到通往峽谷的山道入口處筆直地站著一個男人。

當第一發元素光焰在天空炸裂的時候，夜幕悄然降臨。

將軍悚然回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身後這個被能量光焰所籠罩的男人。

叮咚一聲，空蕩蕩的酒瓶被斯塔利扔到了地上。他解開了上衣的鈕扣，露出一身發達的肌肉。斯塔利雙手握拳，按得骨節啪啪響。他看著這些黑色的鐵罐頭，淡淡道：「到此為止吧，我可不為讓你們上去。因為，你們必須給詹姆斯陪葬，就當是他讓我觀賞到一場動人煙火后的謝禮吧。」

那是幸福感。

這個男人很高大，身材勻稱。剪著一個板寸頭的造型讓他看上去很精神，而暗金色的軟甲貼著黑色戰術服保護著身體重要部位的著裝，則讓零知道他的身位。

思索著，零已經來到提爾的營帳前。在值勤的士兵通報后，他被請進了帳蓬里。營帳中，提爾正背對著零，年輕的戰神正端詳著一塊等離子戰術板，上面顯示的是一張地形圖和各種參數。除了提爾之後，營帳里還有兩人。其中一個是斯塔利，另一個則是陌生的男人。

大喝，詹姆斯忽略了自己胸口的空洞、忽略了身體發出的哀鳴。他忽略了一切，只是不計後果和圖書地動員著體內殘留的每一分能量。

步兵之後則是八百來名清一色身著暗金色軟甲的戰士，他們是黃金戰斧的靈魂，是這支軍團真正的戰力。當零遠遠看著這支部隊在夕陽下開來時，看到的是一片如同波濤般的金色海浪。

「但現在不是我們悲傷的時候，今晚叫你們三位來，是有一個特別的任務想交給你們三位負責。」提爾讓零坐下后，又轉身對著其它兩人說道。

聽到腳步聲，提爾轉過身。他十分熱情，笑著和零擁抱問好，然後說道：「對於詹姆斯先生的事，我很抱歉。沒想到敵方既然有生體兵團的存在，以致於我判斷失誤。身為最高指揮，我責無旁貸。」

一圈恐怖的衝擊波呈環狀朝四面八方掠過，無論是混凝土結構的建築物，亦或是自然的石岩，都在衝擊波下摧枯拉稀般被轟散。在傾泄完所有熱能后，空氣里出現的真空很快得到回縮氣流的填充，於是一朵如同小型核爆后的蘑菇雲在鎮中扶搖直上，並不斷散開一個個巨大的煙圈，見證著詹姆斯最後的輝煌！

於是將軍命令其它生體兵器來幫忙。

而對於它們來說，將軍儘管死了，可它們的命令還是要繼續執行。哪怕，只剩下一個。

然而零覺得最值得尊敬的還是詹姆斯，不是因為他戰死，而是因為他兌現了自己的諾言。用自己的生命築成堅不可摧的防線，這樣的男人才稱得上真正的戰士。

昨夜解決掉那如同大猩猩一般的生體兵器后，零找到夜琉並撤離了城市。在撤離之時，零感覺到城市的深處升起幾股如同龍捲風般的強橫氣息，那應該是異族聯軍里的真正強者。每股氣息都在零之上，零不敢久留，小心隱匿著自己的能量痕迹潛出了城市，並在荒野上和布朗的隊伍匯合。

※※※

「休想……」詹姆斯手指合攏，撐著身體艱難地爬起來：「休想越過我的防線，休想……踐踏我的尊嚴！」

詹姆斯和-圖-書朝將軍跑去，手一張，掉落在附近的晶鐮彈回他的手中。詹姆斯大喝，手一揮，晶鐮的前端旋轉彈飛。在空中盤旋一周，朝將軍後頸斜斜切去。

斯塔利脫去上衣，露出充滿肌肉線條的上身。他一手各拖著一具生體兵器的屍體朝著小鎮的屍山走來，零無言，默默看著斯塔利走近，並將生體兵器丟上屍山的頂端。做完這一切后，斯塔利拍拍雙手，對零說道：「這是我送給詹姆斯那老小子的墓碑，怎麼樣，夠豪華吧？」

這一天很平靜。

在爆炸的中心點，一切事物都被夷為平地，連殘渣都沒有落下，只餘一個寬百米，深十米的焦黑大坑。而爆點之外，一公里內則由里向外漸次遞減，並出現高溫融解后的現象。至於爆炸的邊緣地帶，尚殘留的火焰則在地面、建築或屍體上繼續燃燒著，並製造出大量的濃煙。

一個正在狂灌著烈酒的男人。

詹姆斯以自身為媒介引發的能量大爆炸，一舉殺死了對方最高級別的生體兵器將軍外，還把大量的黑武士一起拖入了地獄。只他一人，便抹掉這隻生體軍團近八成的成員。只有那已經遠離爆心，幾乎要走出小鎮兩百不到的黑武士倖存了下來，只是它們或多或少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傷勢。

一把猙獰的黑色重劍，在血紅的光焰推動下帶著可怕的速度從詹姆斯背後斬過。魔晶甲立刻開裂，從晶甲中噴出一蓬血浪，卻末讓詹姆斯的手有半分鬆動的跡象。

吃過晚餐，零就收到了提爾的邀請，這讓他有點受寵若驚。在莉亞的幫助下，零穿戴好筆直的制服，穿過重重士兵把守的軍營，向提爾所在的營帳走去。期間，遇到零的士兵，無論來自哪個系統，都向他問候及敬禮。十天的戰鬥，零還有其它人的努力和付出，所做出的貢獻有目共睹，這使他贏得士兵們的敬重。

這座小山，則是由近兩百具生體兵器的屍體堆砌而成。站在越野車上，看和圖書著這座屍山，零好像明白什麼。

語氣很平淡，但零卻嗅到一絲悲傷的味道。看著屍山，零欲言又止：「他……」

爆炸過後，小鎮已經成為歷史。

眼睛猛然擴張，模糊的視野又變得再度清晰起來。烈焰在燃燒，仆兵的屍體東倒西歪地呈現著各種姿態，黑色的軍團正在移動著。彷彿一道洪流，從他的左右朝後方推進。

後方是幽影峽谷。

「所以，站起來，詹姆斯！」

他在，燃燒生命！

下一刻，詹姆斯身上的能量光焰驟然膨脹。彷彿小鎮中升起一個太陽，灼熱的光芒掩沒了將軍，以及其它鎮里的生體兵器。當光強烈到無以復加的時候，突然所有光線都朝著中心一點收縮。在只餘一個白色小點時，劇烈的爆炸出現了。小鎮里出現一個橘黃色的巨大火球，火球將所有事物都捲入其中，並將它們當成自己的燃燒。

其後又與異族士兵在荒野上周旋一番，沒過多久，從小鎮方向升空的烈焰和蘑菇雲則讓零感到強烈不安。終於在靈活的游擊戰術之下，疲於奔命的異族士兵被零一方不斷吃掉，並在黎明前返回小鎮。但昨晚一役，零的士兵也減員到百名不到，這還是在多名能力者掩護下得到的結果。否則數量以十倍計的異族軍隊，把兩百來名人類士兵留在荒野可是綽綽有餘的事情。

父親哈哈大笑，坐到他的身邊。笑聲漸漸收斂，父親凝重地看著前方：「如果你只是一個平民，遇上強敵，逃跑無可厚非。因為那是本能，可詹姆斯，你已經表現出能力的潛力，你註定成為一名戰士。戰士要背負的東西遠比平民為多，守護、尊嚴、榮耀等等。背負著這些東西的時候，逃跑並非一個很好的選擇。」

只有10歲的詹姆斯很快發現，由投影板所製造的景色里，少了變化。

凱旋門大橋終於順利完工，在零等人努力爭取來的十天時間里，大橋後半段的鋪設工作在今日傍晚前宣告完工。隨著最後和_圖_書一顆螺絲擰上，大橋東面的軍營里也開始有所動作。先是一輛輛火炮坦克和導彈裝甲車從大橋上駛過，接著則是黃多戰斧的步兵方陣。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剛剛啟動並投入使用的全息投影板正在阿斯加特的上空創造出一片藍天白雲的影像。儘管看上去十分接近舊時代純凈的天空，可總會讓人覺得少了什麼。

斯塔利！

身後，那將死之人的能量指數已經上升到一個恐怖的水準。將軍的系統告訴它，對方的能量已經處於一種不受控的狀態，能量間的對沖和湮滅讓其開始出現裂變的現象。換句話說，一場能量大爆炸即將出現。

灼熱的氣息從身後湧來，將軍不及回頭，一雙有力的雙手已經抱住了它。這雙手彷彿一對鋼鉗，任將軍如何發力也掙脫不開。末了，盤旋的鐮刀又繞著它和詹姆斯飛旋數圈，最後鐮刀釘入將軍胸口的甲葉里。將軍這才看清，刀尖和鐮身之間有一道纖細且堅韌的晶索連接在一起，使得將軍更難掙脫詹姆斯的束縛。

而毀滅之錘的成員則在小鎮的廢墟里集合，包括索爾在內，所有人向戰死的詹姆斯和其它戰士鞠躬致令。場面隆重而嚴肅，最後由十幾名元素域能力者向天空發射不同類型的元素光焰，作為對戰死英靈的餞行。

但即使如此，能夠看到盡量被還原出來的潔凈天空，已經讓還是少年的詹姆斯生出一種微妙的感覺。

聽到父親的話，正坐在人工培植的草地上看著天空的少年疑惑道：「打不過，那當然是得逃跑啦。」

西面大城被零光顧了一次后損失慘重，大半的工廠已經炸毀，還能夠使用的生體兵器數量不多，已經對人類方面構不成太大的威脅。異族聯軍還能夠使用的，只有原先各種族的戰士。這些戰士水準參差不齊，無法像生體兵器般以六階的平均水準構成一道鋼鐵洪流。

漫長的黑夜終於過去，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兩輛越野車開道，後頭跟著百來ｈｅｔubｏｏk•ｃoｍ•ｃｏm名士兵的隊伍回到了原先的小鎮上。小鎮已經消失，留給眾人的只有一片廢墟。

此刻，零聽到了腳步聲。他跳下了越野車，遠遠看到一個人影從峽谷那邊的方向走來。

零開始知道為什麼提爾在軍隊里擁有那麼高的聲望，除了本身的才能和力量外，恐怕還和這種真摯的情感，以及敢於承認錯誤的真誠有關。

雲朵只會固定出現在一個地方，而日照的角度總是一成不變。可真正的天空，會有風推動雲彩，而太陽會隨著時間改變角色，從而讓天空的顏色呈現不同程度的微妙變化。

他只是轉過頭，看向幽影峽谷的方向，然後淡淡道：「別了，吾友。接下來的事，就只能拜託你了。」

「我不懂？打不過為什麼不能逃呢？」少年很困惑。

黃金戰斧之後則是毀滅之錘，相對於前者，後者不僅戰車式樣不一，連隊伍也鬆鬆跨跨，根本形不成方陣，完全暴露了毀滅之錘那少得可憐的紀律性。

黃金戰斧的正式成員。

「詹姆斯，如果遇到無法戰勝的敵人時，你要怎麼辦？」

寬大的手掌落到少年的頭上，父親拍拍詹姆斯的頭道：「因為責任，每個人，都有自己肩負的責任。戰士的責任是守護平民，堅持自己的信仰並維護好這份榮耀。如果你逃跑了，就是在逃避自己的責任……」

「沒什麼！」斯塔利突然哈哈一笑，道：「戰死沙場，是每個戰士心裏最理想的歸宿，我想詹姆斯也是這樣想的。只是他拍拍屁股走了，卻留下一堆零活讓我處理。等我哪天要是死了，非得找這傢伙賠償我的勞務費。」

說完，斯塔利擺了擺手，轉身回自己營地去了。

本能讓將軍高高跳起，再笨重地落到地面，震起一蓬泥沙。可它再看向前方時，詹姆斯卻已經消失了。

幾隻食肉的變異烏鴉落在廢墟里一座黑色小山上，雙眼通紅的鳥正啄起一條條肉絲，跟著咽了下去。小山下則是一片黑色的污跡，從散發的氣味判斷，那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