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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父親。」夜琉微微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就在那個叫丘澤的男人辦公室里，這是他收藏的相片之一。照這張相的時候，是我，也就是先驅1號蘇醒的時候。」

「可對於他來說，你是他的女兒，所以你管他叫父親不是嗎？」零說道：「對這個人來說，你不是什麼先驅1號，而是他的女兒夜琉！而現在，你也不是什麼先驅，而是我們的同伴……夜琉！」

「太好了。」海薇跳了過來，像只小獅子一樣撲到夜琉身上，整個人就掛在夜琉的脖子上說：「夜琉你終於正常了。」

海薇伸手指向宮殿的一個方向：「承天殿，那裡聽說是練功房。我們回來后，夜琉說要去訓練，我想一起去。她拒絕了……」

夜琉嬌小的身體輕輕發抖著，小臉依舊沒有太大的感情起伏，可雙眼中卻掀起了波瀾。零把相片朝她遞過去：「對你父親來說，也是同樣的。他視你為女兒，才會把你帶走，讓你走上和其它先驅完全不同的路。你擁有自我的意志，便是最好的證明。所以，我想這一切，已經足夠讓你和其它先驅區分開來。」

她看向夜琉，目光柔和地說：「夜琉，雖然你不愛說話。可在我心裏，早就把你和海薇當成自己的妹妹。我想讓你知道的是，只有你，我才會拼上性命去保護。雖然，你大概也用不了我保護。」

夜琉身體再震，有什麼東西滴到了刀鋒上，微微打濕了刀鋒。

儘管知道他們兩人是故意的，可夜琉還是不自覺地露出一抹笑意。海薇看在眼中，拍手道：「夜琉你笑了。」

零笑了笑，不置可否。他的五官和黑髮的確有著亞洲人的特點，可他的基因卻是來自蓋亞這超級生命。所以嚴格算起來，他的血統並不屬於現在的各式人種，而是更加古老一些。

龍海把車停在烏水鎮的鎮中心，這裡有個小廣場，地方還算開闊，可以用以紮營過夜。直過了半個鐘頭，幾輛次一級的海蛟龍越野車才抵達廣場，卻是零三人各自麾下的幾名隨行強者到了。

少女抬起頭說：「她還從沒拒絕過我一起訓練呢。」

不過這輛汽車也不是沒有好處，它馬力足夠強勁，跑起來風馳電掣。行駛在平原的公路上，兩邊的景物如潮倒退，轉瞬便給汽車甩在了身後。用翻江龍的速度，零他們明日早晨便能夠抵達永恆山脈，正午時分就可以和圖書看到東亞聯盟昔日的首府，自由都市白哥尼。

不過龍海這個皇宮面積可不小，建築格局雖說是以中央石道為軸線，兩邊對稱展開。可要不熟悉，想到達目的地還真不容易。期間零捉了個秦的官員帶路，才算找到承天殿。

又看向其它人，說：「也謝謝大家，我沒事了。你們不用擔心。」

當然，零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和龍海細談。關於他的身份，讓自己身邊最親密的幾個人知道既可，零可沒打算把這些事全抖出去。於是他換了個話題：「剛才聽閃將軍談了些秦的往事，龍海殿下在這片大地重新建立起這個帝國很不容易啊。」

和中洲大陸一樣，大災變之後，東大陸秩序蕩然無存。到處都是殺戮和混亂，為了結束紛爭，並給今日的秦這個帝國安下第一塊基石，龍海已經忘記究竟作出了多大的犧牲。有多少追隨者永遠倒在那條通往王座的血腥之路上，可以說，挖開帝國的基石，每一塊石頭都塗滿了鮮血。

「喂，誰是猴子！」

「的確不易。」龍海點頭，看向篝火。火光在他眼中跳躍著，他的思緒，彷彿回到了那如火如荼的年代。

零輕嘆一聲：「當時你有記憶嗎？」

坐在靠椅上，閃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皮夾。打開，皮夾中是一張相片。相片里是閃，兩邊則各有一個清秀美麗的女子，周圍則蹲著五個半大孩子。這是張全家福，別看閃樣子年輕，可他已經有兩個妻子，五個孩子。他很慶幸，他的一雙妻子是雙胞胎姐妹。這兩姐妹同伺一夫，本就心意相通，如此同處一個屋檐下，不像其它人的妻妾整天爭風吃醋。她們善良賢惠，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讓閃可以放心在外征戰。

將炮彈分配到所有坦克戰車之後，集合了三個大陸的龐大軍隊開始出發。在這支聯軍里，英靈殿和黑暗議會的軍隊人數最多，他們居於中陣位置，成為整支軍隊的鋒矢。曙光城、黑色大地和聖印騎士團則混編在一起，位於軍隊的左翼。至於右翼，則由東大陸的軍隊補充。

「海薇說的，因為柯德總見不得光。」

從不落城抵達永恆山脈需要兩天的時間，零坐在龍海專用的翻江龍越野車裡，雙眼將沿途的景物盡收眼中。翻江龍是龍海的專用車，經過特殊改裝，馬力強勁，時速可達三百公里。當然，這種和*圖*書極速需要駕車的人擁有非凡的意識。普通人當然是駕馭不了這性能狂野的越野車，但在龍海手中，卻像一匹聽話的駿馬，賓士起來輕鬆如意。

零走到另一邊，說：「還記得柯德博士嗎？」

至於零、道格拉斯、龍海三名領袖級的人物，則帶著麾下幾名強者同行，遠遠領先於生物軍團飛馳在飲馬平原上。他們需要提前抵達戰場，才能夠根據現場的情況部署戰略。

「打就打！」

「如今的秦得來不易，雖然我們與東亞聯盟也是紛爭不斷。可至少在秦的境內，人民有法可依，有序可循。我知道，我做得仍不夠公正。可這個該死的時代，又有哪個人能夠做到絕對的公正。可我能夠保證，我的人民至少能夠活下去，並活得越來越好。如果……沒有普羅休斯的話。」龍海苦笑：「這些該死的入侵者，它們造成的損失甚至超過帝國成立之前，那個動蕩年代的總和。」

「我很幸運，當時碧昂麗絲就在身邊。是她幫我找到了重建自我的信標。」零抬起頭，直視著少女道：「沒錯，克隆體是有很多。可只有我，唯有我經歷了這一切。我有碧昂麗絲，有你們這些生死與共的朋友，這一切的經歷是獨一無二的。它們，就是我，也只有零才擁有的一切。」

站在刀峰上的少女終於別過臉，朝零看去。

「夜琉，相信我們。也相信你自己，你的存在，無可替代！」

「大概兩年前，那時候我和碧昂麗絲掉到一個基地里。就在那，我們遇到了柯德博士。」

算起來，自從入侵者出現之後，閃發現已有兩月末曾踏足家門。他心想，這次行動結束之後，無論如何都得抽空回家看看。

零微笑著看著兩個又恢復了活力的少女，以及其它同伴。他知道，自己這些朋友間的牽絆又深了一層。或許沒有情感的生物兵器，在某些方面的確比人類要高效得多。可人與人之間就是因為有了這些情感的牽絆，才能夠往往在不可能中創造奇迹！

面對天敵的感覺！

「嗯。」

龍海拍了拍手站起來：「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至於明天，明天再說！」

話沒說完，楓就讓素一手提了回去，短髮女郎搖頭道：「笨蛋，你搞不清重點。」

閃負責小鎮的西側，臨近鎮口，面朝公路。這裏還剩下的高層建築，也就一幢三層高，騎樓和圖書式的樓房。閃佔據了三層的一個閣樓，搬來張靠椅坐到閣樓的小陽台處。從這個方向看出去，夜幕下的荒野塗上了一層暗紅色的光，蕭瑟得讓人心悸。

當零帶著夜琉從承天殿走出來的時候，殿外的廣場站著幾個人。不但海薇在場，就連素、楓還有布朗也在。零朝楓投去諮詢的目光，後者攤手道：「我和素本來是去找你，結果碰到了海薇。小鬼什麼都說了，那麼夜琉……」

零微笑搖頭，說：「好吧，這不是重點。在基地里，知道我還發現了什麼嗎，夜琉。」

龍海把篝火中幾根堆砌在一起的樹枝翻了翻，讓火焰有空隙鑽進去，於是火光變得更加明亮。火光照在龍海剛毅的臉上，秦的帝君看向零道：「零，你也是亞裔人吧？」

龍海哈哈笑了起來，用力拍著零說：「這話說到我心坎里去了，很多時候我也會有這種感覺。畢竟我們身上肩負的責任太重，重到連我們自己也不敢輕易下決定的程度。不過，我有一個解決的辦法。」

至於行動能否成功，閃壓根沒有去想，也不敢去想。每次想到那盤踞著大陸上空的風暴雲時，閃就會感覺一塊巨石壓在胸口。他相信穆武，甚至龍海也會有這種感覺。那是源於強者的直覺，哪怕在他們還不知道那風暴雲的真實身份前，他們就已經有這種感覺。

到了下半夜，素和楓回來，換上了閃和斯塔利兩人。

「我知道，你還把那個吸血鬼博士帶回來。」

「什麼，我很強的好不好。」

位於大軍的前方，零的生物軍團已經提前開拔，朝著永恆山脈的方向前進。

在日落時分，越野車終於停下。龍海開下公路，拐進不遠處的一個荒廢小鎮。小鎮殘留的建築有著秦典型的古制風格，特別是鎮口的牌坊，更是具有東方特色。只是牌坊已經倒下了大半，擱在路邊的半塊石扁上，勉強看到烏水的字樣。

「她在哪裡？」零輕聲問道。

素短髮微微揚起，回頭冷笑道：「可不是嘛。比如某隻耍雙刀的猴子，就不會是夜琉的對手。」

「我的身份。」零攤手道：「這麼說起來，我們都是一樣。沒錯，我也是某種生命標本的克隆體。夜琉，你很難想像，看到千萬個自己的時候是什麼樣的一種心情。迷茫、彷徨，生命失去了焦點，人生完全沒有意義。因為你已經不是唯一，如果你死了，m.ｈetubｏoｋ•ｃoｍ•ｃｏm還有千千萬萬個你可以替代，這很讓人恐懼不是嗎？」

「完全不記得。」夜琉身體輕輕一顫，說：「我最後的記憶，是父親頻死的畫面。他要我離開，勇敢活下去，努力的，像一個人一樣的活下去。我之前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說，現在我明白了。因為我不是人類，而是從某個標本身上提取的細胞克隆出來的產物。」

「好吧，說到普羅休斯。打斷那些抽取星球能源的雲柱后，你有什麼計劃？」龍海問。

當然，這輛汽車放在零三人的眼中，也就不過是一件大點的玩具罷了。別說零和道格拉斯都是十二階的強者，就是素和楓這些十階，翻江龍的火力也威脅不到他們。除非他們願意站著不動，並放棄任何防禦任由高射機炮和導彈轟炸，否則這些火力能否擊中目標還是個問題。

「當然，天然呆可比你這個只會揮重劍的暴力女強多了。」楓在旁邊叫道。

小廣場上生著篝火，龍海和道格拉斯在營帳中討論著明天的行動，零則獨坐火旁，和閃聊著東大陸的一些人文風俗。這時龍海來到，拍了拍閃的肩膀，這位秦的將軍會意離開，把空間留給龍海和零兩人。

楓上前，咧嘴道：「如果那個叫什麼丘澤的混蛋剛把你捉上實驗台的話，你放心好了，我會把他大卸八塊。」

承天殿殿門緊閉，大門虛掩，零雙手往前推去，將大門推開一條縫。他鑽了進去，殿中燈火通明。這裡是龍海的練武場，平時穆武幾位將軍也常到此殿練習。大殿中又劃分了幾個功能區，在格鬥區里，零看到了夜琉。少女背對著大門，高高站在一個武器架上。那裡擺著一柄仿古制的偃月刀，夜琉的腳尖就點在刀鋒上，卻站得如山巒般沉穩。

對於龍海的這個提議，零欣然同意。

零這時微微在後面推了夜琉一把，讓她向海薇走去。夜琉回頭，向零展露一個開朗的笑容：「謝謝你。頭兒……」

「那就是管他娘的計劃，先大幹一場再說。」龍海大力用手一揮，道：「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哦，這是我們東方的俗語。」

「我和你的心情一樣，殿下。」零點頭道。

第二天，一批超凝劑炮彈已經加工完成。這是不落城的兵工廠連夜趕製出來，總共有五百發，可以使用火炮坦克的加農炮發射。有了這批炮彈，就有希望打斷普羅休斯的進食，阻止它吸和圖書收星球的能量。

「有太多的人犧牲了，有太多的將軍和士兵為此付出了生命。所以我，不管如何，也要幹掉那個東西。」龍海用力一捶地面，廣場的青磚立刻四分五裂。

捏了捏海薇的頭髮，零笑道：「沒關係，我去看看她。我想夜琉，只是需要一個熟悉，並重新認知自我的過程。她會走過來的。」

「是嗎？那我們打一場？」

「因為，我也是這麼走過來的。」零擺手，朝著海薇指出的方向走去。

「吸血鬼？」

零沒有刻意收斂自己的氣息，甚至故意加重了腳步聲。可夜琉滿懷心事，像是沒聽到零的動靜。零走到她身邊時，一張相片飄了下來。零伸手捉過，低頭看去。相片里是一個五十來歲的亞裔男人，在他的身邊木然站著個少女，赫然便是夜琉。

夜琉當下朝她的腦袋輕輕敲了一拳：「當然，我還得照顧你不是嗎？」

「什麼辦法？」

越野車要比普通的型號粗獷許多，前方的擋板三排粗短的鋼錐足以彈飛任何障礙物。左右兩側可移動的輕機槍射擊倉能夠提供快速打擊的火力支持，而尾部一口高射機炮則是絕對的重火力，至於常備后尾廂里的肩攜導彈「飛龍」則提供了一定的遠程重火力打擊。

紮起了營帳，素、楓、閃、斯塔利幾人負責守衛工作。前兩人負責上半夜，下半夜則讓閃和斯塔利包攬。烏水鎮不大，幾百口人的小鎮兩名十階強者充當警衛甚至有些大材小用，但沒人計較這些。吃過晚飯之後，素和楓便各據小鎮東西兩邊，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監視著鎮外荒野的動靜。

途中，汽車經過了兩座城市。城市已經變成廢墟，見證著黑色軍團肆虐的痕迹。

「頭兒，你怎麼知道？」海薇一臉期待地看著零。

「你也應該是這樣，夜琉。縱使其它的先驅少女和你長得一模一樣，可海薇視之為生死之交的，只有夜琉你一人。而對我們來說，夜琉你也不是不可取代的。哪怕再多的先驅少女，我們也能夠一眼把你從她們之中認出來。因為經歷了這一切之後，我們已經有了牽絆，那是任何事物也代替不了的情感。」

這下輪到零苦笑：「老實說，很多時候我都是裝得胸有成竹。可事實上，單是怎麼讓普羅休斯從那該死的天上滾下來都是個難題。可我能怎麼做呢，如果連我自己也顯得迷茫，還怎麼給下面的人以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