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今日亮王府發生群體中毒死亡事件，王府裡頭老老小小、主子下人共死了三百二十三人，其中包括李顯亮王爺、兩位側妃、李自海世子、何玉蘭世子夫人，另有七百餘人中毒昏厥不醒，四百餘人輕微中毒上吐下瀉。

此次亮王府近千人中毒，護國寺拒絕派醫武僧去救治，更是拒收病人來寺院清毒。

「妹妹，俺也很累，你再堅持一會。」李秦幫著李湘撓頭，又撓自己的濕漉漉的頭髮，道：「俺也好癢，是不是生病了。」

謝玲瓏莞爾，道：「守陵不能花天酒地，最是清苦如同出家，這等於讓他們去做牢。」

原來昨日李靜剛離開王府，李顯亮便進了皇宮在南熏殿偏廳候著，李自原始終未召見他。

何七雪笑著跟李靜道：「那麼一大群人跪在地上，我看著都眼花繚亂，您一個人就把他們統統都給震住了。我原想著您是不是還要進府里去，卻未料到您訓完人利落的走了。」

李靜聽得氣憤拍桌而起，怒道：「好惡毒狠辣的女人，竟是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放過，就算將她挫骨揚灰也無法抵罪！大侄兒肯定會奪了她的封號，將她貶為十惡不赦的罪婦載住史冊，遺臭萬年！」

李靜朗笑道：「自是吃得很痛快，把那柿餅夫人吃得暈倒了！」

「兩個靈寶又在爭吃食？它們都被我給寵壞了。」李氏帶著賀知彬笑眯眯出來相迎，道：「老堂嫂，瞧您春風滿面的，這王府的生日宴吃得如何？」

李靜道：「不錯。他們兄弟倆都是混賬東西。」

紫葉忍不住噗嗤笑道：「多少女娘搶破頭要做的世子夫人到了小姐這裏成了柿餅夫人。」

李靜目光讚許，心道：原兒真是好眼力，只見一次便看出小玲瓏堪能為後。只是和泉沒有這心思，小玲瓏本分沒有野心。剛才七雪、小玲瓏在王府門下始終未開口，都是極低調內斂，甚得我心。

謝玲瓏長嘆一聲，緩緩道：「亮王府那一大群子人裡頭有幾十個不到五歲的小傢伙，最小的才剛滿月，他們是何等的無辜，這麼死的死傷的傷，就算活了下來心靈也留下了巨大的陰影，日後還會被人說道。」

清晨王府的各院的人喝了用井水煮的茶、吃下早飯，導致集體中毒。

謝玲瓏從李氏口裡得知明年開春呂青青就要嫁進賀府，心裏感慨時光飛逝，閨密都要出嫁做人家的堂客。好在賀家ｗｗｗ.hｅｔubｏoｋ•cｏm.ｃｏm人極好，上下都喜歡呂青青，賀知清英俊不凡責任感強，她嫁過來之後日子肯定也是幸福。

「何家連續兩位嫡女被休，丟盡顏面，只怕會立刻回擊皇室，不過何家沒有軍權，最多騸動有著共同利益的世家、讀死書的文人製造一些詆毀皇室的輿論，或是聯名上奏摺請求皇室收回休書。」

李秦蓬頭垢面，身上落滿白雪，髒得油亮的外衣外褲濕透，臉上皮膚被寒風吹得黑紅乾裂，背著一個散發著淡淡腥臭氣味的黑布包袱，朝李湘笑道：「俺就說菩薩會保佑的，不會讓俺們困在大山裡。」

李靜點點頭道：「我就在府外大門前一頓大罵，叫路人都看看做個見證，省得他們顛倒黑白借我的名頭漲威風。」

謝玲瓏從這兩天李靜跟李露的談話中得知，原來李露幼時在皇宮常被比她大十七歲的李顯亮欺侮，最嚴重的一次差點被毀了容。

四女下了馬車到了賀家，兩隻羽毛鮮艷奪目漂亮的大金剛靈鸚鵡從府里展翅飛出來相迎，念念有詞道：「歡迎最美麗的靜公主、最可愛的瓏妹子。」「天氣冷，多穿衣，賀府歡迎您！」

何七雪敬佩道：「柿餅夫人一年能發那麼多次貼子，大肆斂財，可見是極無恥之人。這次您連王爺府都不進，她想編也編不出什麼。」

以往宗室皇親裏面有身份的人去世，出殯那日玄燈大師會親自去念經主持法事。此次就算沒有主持師侄的命令，他也不參加亮王的葬禮。

江氏搖搖頭道：「何玉蘭算是千古以來第一毒女，洛家何家的名聲這會是徹底臭了。」

李靜笑道：「對，我就是要狠狠扇他們的臉，絕對不會漲他們臉！」

兩小在山林里遇到好幾次出來覓食的野狼、老虎、野豹，若沒有兩隻靈狐保護，已成為凶獸的美餐。

派去打聽消息的李豐回來稟報道：「亮王府的水源全部有毒，活下來的人暫時不能在府里居住，李召開帶著幾百口子去投奔李顯著王爺被拒。」

始終未開口的玄燈大師道：「老衲跟你們一同回去。」

「干外公是眾位清流官員的楷模，許多官員以他做榜樣，便都去拜見亮王，等干外公發現申明，已是有幾十人去過王府。」

李靜怒道：「看看以後誰家還敢娶洛陽何家女！」

何玉蘭昏厥清醒，聽到歐陽紅掌權當了王府https://www.hetubook.com.com主母未經她許可便撤銷了她的生日宴已是十分氣憤，得知精心多年侍候的李顯亮、李自海父子竟合謀要請旨休掉她，她將要成為何家第二個被休棄的嫡女生不如死，極度憤怒之中失去理智，竟是戴上紗帽遮住臉，獨自騎馬去東西市用重金非法買了五十斤砒霜，半夜往王府的十口水井、四大廚房的食材里投毒，而後寫下長達萬字的遺書。

護國寺和原主持得知二皇子、三皇子、亮王、著王府派惡奴在西市搶謝玲瓏所開福臨門的食材，向全國寺院發放公告，嚴禁僧人與四府接觸，違者逐出寺去。

眾人像在唐府那般留在賀府住了一夜，次日又去呂府呆了一天，當晚剛回到帝皇公主府，便傳來天大的凶耗。

眾人在賀府歡聚一堂，賀棟下了早朝一回來便拉著何屠夫到書屋裡去談國事，到了下午賀知清從太學教完課回來跟眾人行禮說著話。

何玉蘭穿戴整齊，衣、褲、鞋通身的紅色，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額前貼著火紅艷麗的花鈿，打扮得如同新娘子，從總管嘴裏獲知公公、夫君死訊之後，關上門在卧室里吞金自盡。

李自海與何玉蘭的親事是太后在世時賜婚，只憑休書是無法將何玉蘭丟棄，必須皇帝下聖旨。

眾人聽了更是直搖頭。

總管是何玉蘭的人，何玉蘭若被休，換成其他人當主母，肯定會將他換下，他失了勢便什麼都不是，趕緊給何玉蘭通風報信。

李靜氣道：「他怎麼不敢來求我？哼，他若來求我，我會令他帶著人立刻去皇陵守太后、他曾奶奶太妃的墓，沒個十年別回長安。」

綠琴雖是奴婢卻不是死契，只簽了十年契約。她還差一年就滿期了，自是不想再換主人。

謝玲瓏低聲道：「娘，姑奶奶不進王府的門，是不想給他們漲臉面！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干外公今年剛從潭州到長安，空著手去王府提醒亮王，只坐了一盞茶功夫，豈料第二日亮王府傳出干外公帶著萬兩銀票、兩馬車禮物看望亮王，兩人秉燭夜談甚歡。」

謝玲瓏抱著小白，笑道：「頭一句說得還好，第二句說得這是什麼啊？」

卻說李秦、李湘在兩隻靈狐的庇護下離開秦府出了濟州，朝長安方向行去。

「干外公為此十分生氣，公開與太子解除師徒關係，太子與亮王、著王一系，眾官得知和_圖_書此事，日後再聽到類似的事情，再不會相信從王府出來的傳言。」

李靜笑容滿面道：「這兩個靈寶都會自己編詞，還真是有趣，快趕上我家兩隻小猴子了。」

王府年初新立下規矩，簽活契的下人提前走，一年交付二十兩銀子便可。綠琴跟總管較熟，只花了十兩銀錢便贖回契約，感激之中臨走時將何玉蘭即將被休的事透露給總管。

何玉蘭投毒時，曾在大廚房遇到兩名偷吃點心的三等下人，被她先聲奪人一頓大罵，兩名下人嚇得磕頭磕出血急忙退下根本想不到她是去投毒。

李秦怕秦府的人追到，特意叫兩隻靈狐帶著走山路。他與李湘在潭州常爬嶽麓山，腳程練出來了，每日竟是能走三十多里山路。

李豐接著道：「李召開帶著人又去投奔李芙縣主，被告知府里房間不多，只能收留十人。李召開將嫡女、嫡兒及親兄弟夫妻留下，又去各家宗室皇親各府相求，大冷的天繞了長安城府轉了一大圈，才安置下不到五十人。」

寬敞舒適的馬車裡頭，謝玲瓏盤著雙腿靠在李靜肩頭，笑靨如花道：「姑奶奶今個真威風，把那個柿餅夫人嚇暈過去了。」

李靜饒有興趣的道：「小玲瓏接著講。」

何七雪不屑道：「關鍵時刻見人心，李顯著王爺竟能同意何桐的做法，可見也是個無情無義的小人。」

李露大婚之後為了躲避宗室皇親的騷擾，特意不要先帝賜公主府，她就住在國公府裡頭，便是這樣李顯亮還常派人給她送去貼子讓她出份子錢，她不去、或是銀票禮物送得略少些，李顯亮就到處跟人說她沒娘養不懂禮，把她氣得直哭。

明王、京兆府牧呂方正親臨案現場，根據何玉蘭留下的遺書再去查找人證、物證，很快就得知了案件真相。

「覆水難收，休書絕對不能收回，頂多安慰何家，在暗中答應他們提的一些不影響大局的條件。」

李豐低聲道：「有一事還得稟報，那李召開帶著人還去唐國公府求過露公主，被唐國公拒絕。」

李顯亮惶恐不安回了王府，聽得兒子李自海要休兒媳何玉蘭，為了保住他的王位、兒子的襲位權，不但贊成，還要將所有責任都推到何玉蘭頭上。

眼下已是冬天，山東境內的山裡樹木葉子都落了，光禿禿一片，蕭瑟寒冷，西北一刮飛沙走石，動物都極少出沒。

唐國公探親回來聽當時只有五歲的和_圖_書兒子唐虎兒說此事，立刻當著先帝與許多大臣的面狠狠揍了一頓李顯亮，打得李顯亮頭露血流斷了兩根肋骨三個月未下床，從那時起這兩府便沒有往來。

何七雪回想到在潭州謝府時，看似一場很普通的賞梅宴，竟然鬧出那麼大的陰謀，最後還死了三條人命，亮王府人多心雜，利益衝突肯定更大，膽大包天陰毒狠辣絕的惡人絕對比謝府多，即然明王都說有了陰謀，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李靜目的達到不進府不去招一身事非明智正確。

「我今早給姑奶奶講了此事，乾爹又特意趕來說亮王府里臭氣熏天，裏面的人居心叵測，提醒姑奶奶小心陷入陰謀。」

「就知道你這麼乖是為了要吃的。」謝玲瓏從空間里取出兩個靈蘋果拋到空中，體型大的靈鸚鵡撲扇翅膀飛起抓了大的靈蘋果飛走，體型小的靈鸚鵡只能抓住小的靈蘋果，追去叫道：「你又拿走大的，一點都不讓著我，不公平！」

謝玲瓏小聲跟何七雪道：「李顯亮與李顯著是親兄弟，李顯著的王妃是何玉蘭的姑姑何桐，定是惱怒李顯亮要休棄何玉蘭。」

何七雪問道：「老老太太，您看亮王出殯，咱們用去嗎？」

李靜冷哼道：「李顯亮納了那麼多的妾已是違背祖制，那些女人怎麼就住不得客棧，都敗到如此地步了還講究擺譜！」

「那皇室該怎麼辦呢？」

李顯亮決定次日與李自海一同去南熏殿，跪請李自原下旨休掉何玉蘭。

謝玲瓏見李靜心情極不好，撒嬌道：「姑奶奶，雪這麼大，哪裡也去不了，乾爹、乾娘馬上就要大婚了，咱們明早接著小姑奶奶、唐爺爺回福樂庄吧。」

李豐道：「李自海不得不將餘下的人分散住宿到十幾個客棧。李顯亮留下的幾十個妾嫌客棧不好、留得銀錢太少，哭鬧著不幹，若是李召開不重新安置、不多給銀錢，打算出殯那天帶著孩子當著宗室皇親文武百官的面鬧喪。」

謝玲瓏蹙眉罵道：「他爺爺跟小姑奶奶等同斷絕關係，他還好意思上門去求，真是無恥！」

她留下的萬言遺書，白紙黑字，字休娟秀，文采極佳，講敘自嫁進王府之後如何的辛勞操持侍候公婆夫君，大罵公公、夫君背信棄義，違背太后的旨意要休她羞辱何家。她這麼做是為自己討回公道與何家無關。她便是死了也還是宗室皇家的媳婦，尊貴的身份仍在！

兩小白天走山路ｍ.ｈｅｔｕbｏok•cｏｍ•com、晚上睡在破廟山洞裡頭，吃食飲水都由兩隻靈狐弄來，自是比不得在秦府錦衣玉食軟榻香被。

這一日到了陝西境內，天空下起大雪，眼瞧著山路就要被封，兩小互相鼓勵著拄著樹棍一步一滑走了三個時辰終於爬過大山，看到山腳下不遠處有幾十戶人家，多半人家的廚房炊煙裊裊，高興的叫起來。

李自海跟兩名美嬌妾閑談時說了此事，其中一妾的奴婢跟綠琴是好友，擔心何玉蘭被休綠琴會被賣掉，便給綠琴透露了消息，叫她趕緊想法子離開王府。

李湘披頭散髮，被冷風吹得起了凍瘡紅腫的小手撓著頭皮，越撓越癢，點點頭有氣無力道：「哥哥，俺又累又餓，腦袋好癢。俺好像聞著面的香味了。」

謝玲瓏道：「我猜亮王府為了自保，會休棄來自何家的柿餅夫人。」

何屠夫點點頭道：「最恨何玉蘭的不是皇室宗親，而洛陽何家本族的人。她徹底毀掉何家的名聲。」心裏暗道：這些年何家族長是怎麼當的，子孫個個愚蠢、狠毒，如此下去很快就要敗了。

李靜目光閃淚，冷哼道：「哼，我家老頭子、三個兒子、一個孫子去世，亮王府一次都未派人前來弔唁。我是不會去，七雪你也不用去，就讓那群牛鬼蛇神盡情鬧，把李顯亮從棺材裏面鬧活過來都行。」

謝玲瓏振振有詞道：「她臉上塗著厚厚的白粉，不正像一個大柿餅嗎？世子跟柿子諧音，那柿子的夫人就是柿餅夫人。」

何七雪臉色蒼白后怕的抹淚道：「這何玉蘭竟是如何歹毒之人，昨日老老太太虧得沒進王府。」

李靜握住謝玲瓏的小手，問道：「柿餅夫人？」

謝玲瓏道：「物以類聚，什麼人交什麼朋友。若是顛倒過來，換成是別的宗室皇親出事去求亮王府，亮王府一樣不會收留。」

體型略大的金剛靈鸚鵡眼珠溜溜轉，飛到地上，收起翅膀如人般跟在謝玲瓏身旁站立走了幾步，扭頭仰視拖長音道：「瓏妹子，這些天我們很乖，有沒有獎勵啊？」

李靜面色微緩點點頭道：「好。本來我想著明個帶你們一道去宮裡坐坐，看看皇宮，見見想你們想哭的小煙兒，眼下出了這麼個晦氣事，咱們就回家去，不在別院住了。等過些天你乾爹大婚、你跟和泉定親儀式舉行之後再到宮裡轉轉。」

「哇！」李湘嚇得大哭起來，道：「俺不要病，俺不要死，俺還沒見著干姑姑，俺要去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