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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晃回到自己辦公室，又要整理那些煩死人的報告和材料，什麼構建和諧社會的新思路，什麼黨政建設五年規劃。以前肖晃當刑警，也多少干點文字工作，起碼要寫案件總結，但搞這套「思想」、「精神」，他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我看她的信息表了，她老公是個警察，還是鎮里的警察。」

幸虧肖晃有準備，閃電般從妹妹肖晴手裡扯過大毛巾，把撲過來的老九緊緊裹住。

「哎，我這就去！」小趙點點頭，掉頭回去叫人。

當然了，份子在表面上也有個合法的身份，就是罰款。所以份子錢是要入公款的，上級一旦有追究，就把這個錢頂上去，說法也很簡單，我們已經對他們進行罰款，讓他們停業整頓了，誰也挑不出毛病。

李海濤在電話里被氣得要死，有些感覺是彼此彼此的，他也看肖晃不順眼，如果肖晃不是警察，他早就派兩個小流氓打斷肖晃的腿。

「以前都怎麼處理的？」肖晃皺起眉頭，這方m.hetubook.com.com面他沒經驗。

天長日久，派出所能攢很多份子錢，過年過節發福利，人情送往，招待領導，基本上全是從份子錢裏面出。

「哪位？」肖晃趁機扔下報告，也順便清清頭腦。

「什麼？八萬？」李海濤聲調陡然拔高。

職務高低不重要，手底下有人那才重要，不然就讓你當個光桿司令，你還能平了小日本，收復釣魚島嗎？

「剛才我朋友打電話，說你們民警去西街棋社了，我想問問是怎麼回事？是因為棋社沒交份子錢吧？」李海濤話裏面有種說不出的輕蔑，好像諷刺肖晃只知道伸手要錢。

「哪個李海濤？」肖晃點了根煙，故意拿他開心。

老九可憐兮兮趴在洗臉盆里，全身黑毛都濕透了，還浮著肥皂泡，看見肖晃來了，一下子從臉盆里躥出來，直撲向肖晃的懷抱。

別看徐大牙已經死了，他那些「產業」仍然在賺大錢。

「受不起，李大律師，我這兒挺忙的，你到底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什麼事？」肖晃斜躺在椅子上，雙腳搭著辦公桌。

平心而論，肖晃是個很容易相處的人，他平和低調，而且善於理解他人。如果連肖晃都不喜歡的人，那人的人品肯定就有問題，肖晃也沒有不喜歡過誰，但他現在是真煩李海濤，簡直就是厭惡加噁心。

「我妹在這裏工作怎麼樣？」肖晃看著妹妹背影，若有所思地問。

朝陽鎮有肖晃，就不能讓黑社會自己吃香，你賺大錢可以，你必須給我上貢。派出所里這麼多警察，過年過節都得多發福利，以前過個中秋就給兩袋月餅，現在必須再添張千元購物卡，也讓這些警察知道，跟著肖晃就能吃香喝辣。

「生意淡就接吧！」肖晃也不想工作室賺不到錢。

「對，就是因為份子錢。」肖晃承認得又痛快又坦然，反正不是什麼秘密，「李海濤我告訴你，現在上級有精神，像朝陽鎮這種地方，每個月必須交二十萬罰款。我湊不夠和*圖*書，我就得拿你棋社開刀，從這個月開始，西街那棋社每個季度必須交八萬份子，交不上來我就掃你。」

「不止那個棋社，你們的洗頭房、旅館……哦，還有高利貸什麼的，都得交份子，少一分錢我就讓你關門倒閉。」肖晃說得相當堅決，而且他也準備就這麼辦了。

「咳，肖所你貴人多忘事啊！算了，上次你弟的事純屬誤會，小妍事後也和我說了，我向你道個歉。」李海濤根本沒有誠意，基本上就是順口這麼一說。

可上次米妍已經警告過他，誰都能惹，就是不能惹肖晃，而李海濤不怕別人就怕米妍，萬一他再和肖晃起了衝突，後果肯定很嚴重。

「她老公姓什麼？」肖晃愣住了。

新買的手機被李海濤惱怒地摔在地板上，摔得碎片滿地飛，臉上也布滿殺氣，肖晃擺明是故意和他過不去。

「嗯……」肖晃想了一下，既然人家不交份子，那就公事公辦唄，「你帶兩人去查一下吧，他們要是懂事，就給他們點時間，要是和圖書不懂事，直接封了他們得了。」

肖晃這邊可爽呆了，心滿意足收起他的二手諾基亞，繼續閱讀上級發出來的學習材料。中午下班之後，他開車去了日光工作室，妹妹第一天來朝陽鎮上班，又和何蕊蕊在一起，他不放心，必須得去看看。

李海濤本來在上海當律師，現在跑到中天市，跟著米妍混黑社會。你混就混吧，你倒是向肖晃學著低調點，李海濤偏偏還要玩高調，玩性格，玩清高，肖晃從來不慣著這種人。

正煩躁呢，身上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來電號碼不熟悉。

「喵喵喵……」老九衝著肖晃不停地叫，抗議兩個女孩子閑極無聊對它的「暴行」，老九是從來不洗澡的，而且它也從來不會臟。

「肖所，以前也沒出過這事啊！您想想，誰敢不交份子？而且以前徐哥很懂事，從來不欠份子，都是主動上門來交，現在他們不交份子，我這不……嘿嘿，來請示您嘛！」小趙咧嘴傻笑。

「嗨，哪有什麼工作，最近生意很淡……哦和-圖-書，對了，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昨天有個女人來預約試藥，說想見她老公。」何蕊蕊冷不丁想起一件特殊的事情，還搞怪地倚在肖晃肩膀上。

肖晃現在只是代理所長，沒準哪天調來個新所長，他又要被打回原形了。所以在他當所長的時候，他就得拉攏人心，像以前的董愛國一樣，到時候就算新所長來了，也是被架空的貨，肖晃照樣垂簾聽政。

「肖所，我是李海濤。」電話里傳來一個似乎有些不耐煩的聲音。

肖晃救不了它，他也對付不了兩個女孩子，老九隻能自求多福了。他把老九交給妹妹肖晴，肖晴抱著貓去洗手間，還要用吹風筒給它吹乾毛。

「姓丁，叫丁恩喜。」

所以，你想開棋社、網吧這樣的生意，就必須交份子，而且警察不做任何擔保。換言之，你交份子不見得不挨封，你不交份子就肯定會被封，搞不好連人都抓起來。

推開工作室的門，肖晃臉上就掛滿了黑線，兩個女孩子居然在給老九洗澡，一邊洗還一邊嘻嘻哈哈地打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