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我把傳聞的各種版本一一說給沈雅彤聽的時候，沈雅彤笑得前仰後合。沈雅彤當然沒有被包養過，至少憑我的了解截止目前絕對沒有。

洛水市地處中原腹地，六月份的天氣卻還是很燥熱的。作為異性的好朋友，我不能對沈雅彤不管不顧，躊躇之際，萬幸發現了一台立扇。

在我沉浸在淡淡的憂傷之中，以致恍惚間心肝有些酸楚的時候，睡夢中的沈雅彤含混地說了一句「去你大爺的」。

每次付小諾企圖故弄玄虛的時候，我便會淡定地提及此節，搞得付小諾好沒脾氣。其實付小諾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窺視是相互的。

在沈雅彤的觀念里，不僅戀人，朋友之間也要絕對地坦誠，我甚至於相信沈雅彤敢在我面前展示她不加掩飾的軀體，來和我探討某個部位是否能看得出贅肉，以兌現她坦誠的最高境界。

我喜歡黑暗。藏在黑暗裡，所有人都見不到我。這當然近乎于自欺欺人。

付小諾和沈雅彤一樣，是我的好朋友，唯一的不同在於性別。付小諾非女。

脫口而出之後有些后怕，心想面前的這個美麗女子一定會嗔怒，或者罵我臭流氓。不料想沈雅彤面不更色，眉頭輕挑，樂得享受讚譽，說：「謝謝，我請你吃早餐。」

我是被逼迫的，逼迫者是親愛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老媽。老媽同志廚藝不精，又忙於全家的生計不思進取，年幼的我在失望和絕望之後痛定思痛，立志要發奮圖強，自力更生，在吃了許多次糊焦、巨麻和鹹菜之後，終於小有成就，並漸臻佳境，假以時日定能登峰造極，出神入化。

沈雅彤真的是一個美女，大學期間是出了名的「風流」人物。按照同寢室老大的論斷：漂亮女人要麼人流，要麼風流。人流是被泡的結果；倘若葡萄吃不到，那便是風流的。

對於這種關係，我只能用具體的事例加以註解。比如沈雅彤有一天風風火火地急召我約定某地，在我因為一路狂奔而大喘粗氣的時候，開口問我「痛經怎麼辦」。對於沈雅彤這種性情洒脫生活大條的姑娘，無知到這種地步一點也不奇怪。

大搖我頭的時候，聽見沈雅彤含混地說道：「給我脫衣服，太熱了，怎麼睡！」

我總覺得黑暗裡我有一雙明亮的眼睛，用他們窺視暴露在現實光明裡的善與美，丑和惡，彷彿參破了紅塵。

沈雅彤一度陷入過「包養門」，而且版本眾多，傳揚者自發站成了「包養派」和「被包派」兩大對立的陣營。包養派認為沈雅彤是欲求不滿，包養了小學弟，且有派內骨和*圖*書幹親眼所見為證。

最早的時候，沈雅彤是我的校友，比我高一屆，算是學姐。我們相識於一個有落葉的早晨，其時天還沒有全亮，多虧我有晨練的習慣。

人生理想不見得非要像超人拯救地球、奧特曼打小怪獸、唐三藏曆盡堅信西去取經那般，牽扯到正義和光明，對於個體而言，比如清潔工，把「掃過的地面一塵不染」作為人生理想完全沒有問題，意義在於個體自我感覺上的，靈魂的充實和滿足。

男人擅長做飯這一原本家庭分工里屬於女人的專屬技能，或出於討好，或是被逼迫。討好的對象多是女朋友或者未婚妻，當然也包括老婆和自己的胃。

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我得不到你，便要唾棄你，踐踏你，造謠你，搞臭你。這是國人的一個很絕妙的心理。

沈雅彤風捲殘雲般不顧形象地大開吃戒的時候，我坐在對面一臉的無奈，接連咋舌，大搖我頭，嘆道：「沈雅彤，你這樣很不淑女！」

不淑女吞咽著美食，口齒不清，「淑女算個屁，率性才是王道！」

付小諾是我高中時代的同學，我們上下鋪睡了三年，每次需要表述和付小諾的關係，我會習慣提及一個簡明的事例，那就是我在洗澡的時候見過付小諾的果體，而且知道他左半邊htｔｐs://ｗｗw•hetuｂｏｏｋ.com.com屁股上有一個硬幣大小的黑痣，並以此佐證付小諾在我面前沒有絲毫的秘密可言。

其時的我假裝手機震動，需要看一下簡訊，對於這種問題即便有所研究也要裝作略懂，何況我是真的不懂，還好靈機一動記起來對面醫學院的一個女同學。

我和沈雅彤的關係是好朋友，這種關係再找不到別的詞彙來形容。「紅顏」當然是不行的，因為這個詞很難與曖昧完全劃清界限；「知己」也不夠好，感覺很裝，明明動機不純還要自欺欺人。

粥足飯飽之後，沈雅彤像丟了魂，不一會便啟動了預睡眠系統，不倒翁一樣搖晃著走向她柔軟的大床，栽倒之後便要酣睡。

我的慷慨聲討沒有換來沈雅彤的回應，根據沈雅彤一貫的作風，這讓我有些詫異，近身查看的時候，發現沈雅彤已經睡成了死豬樣。

沈雅彤還算沒有喪盡天良，知道裝模作樣地幫忙洗碗，只是她那一隻碗從頭洗到了尾，還沒有洗乾淨。我自然看出了她的伎倆，只是沒有戳破，寄人籬下焉有人權在！

除此以外，沈雅彤還和我探討過諸如第一次該不該採取保護措施的問題，我習慣性地看了一下手機，附和說：「如果暫時不想一不小心為偉大的社會主義建設事業再添新丁的話，還是保護一下比較好m.hetubook.com.com吧。」沈雅彤想了一下，說：「那豈不是不夠坦誠？」

那天我看見沈雅彤獨自一人在操場的一角，像一尊雕像一般獨自矗立靜默，沒有先兆的情況下突然抬手解去外套，然後開始迎著朝霞踏著晨露起舞，緊身衣勾勒出誘人的線條，奔放而張揚。

被包派從邏輯推理科學論斷的角度出發，認為沈雅彤作為一個風流成性道德淪喪拜金虛榮的賤女人，被暴發戶大腹便便的煤老闆地產商磚窯主包養才是合情合理。

記得看過一個搞笑視頻短片，說的是一個顧客購買衣服的時候試衣間不夠用，店員就說拿一塊布遮一下也是一樣的，接下來就看到顧客被店員用毛巾大小的布遮著眼睛，十分滑稽地試著衣服。

我無端地笑了一下，重新翻開電腦，首先登陸即時聊天工具給付小諾留了言，告訴他我已經有了暫居之所，不過沒有提及是和沈雅彤「拼租」這一細節。

有些事情不必親見，比如沈雅彤的酮體如何曼妙，所以我當然沒有膽量真的幫沈雅彤脫衣服，雖然我自認為自制力過硬。最根本的原因是沈雅彤是我的好朋友，我怎麼可能褻瀆她。

舞畢，我忍不住驚叫了一句：好美。

寫字是我普通的人生理想，並不見得要寫出多大的成就，而是出於某種本能的欲求，像呼吸吃飯一樣自然而然和*圖*書。

「沈雅彤，這也太卑鄙了，我又不是你男人，你讓我幫你脫衣服？有你這樣折磨朋友的嗎？逼急了我什麼禽獸事情都做得出來，你信不信？」我難以遏制內心無限的悲憤。

付小諾沒有在線，當然不可能給我回復。大概是之前和沈雅彤鬥法大耗了精力，加上夜已經有些深了，用存稿應付了小說的連載，我決定睡覺了。

有人說，人的一生之中，個人理想大致分為兩種：一種根治于現實；一種源自於靈魂。前者其本質屬性裡帶有被逼迫，如生計所迫；後者才是自身價值的實現，也稱作人生理想。

見到過一種說法，真正的朋友是安靜地相處，即使無言也不會覺得尷尬的彼此，其時我仔細掂量了可以算作朋友的們，付小諾是篩選之後餘下的不多的之一。

我關了房間里的燈，暫時合上了已經啟動的電腦，四周立刻淪陷在漆黑里。閉上眼睛，忽略掉間或路過的汽車的鳴笛聲，用意念打開全身的毛孔，恍惚間靈魂出竅，暢遊在未知的虛空。

安頓好沈雅彤，來到屬於我的被沈雅彤稱作「卧室」的空間，躡手躡腳地簡單歸置一下行李，鋪好床鋪，取出用第一本小說全部的上架所得，購買的低配置筆記本電腦，接好電源，連上沈雅彤特意為我備置的從路由器分過來的網線，已經是晚間九點鐘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