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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聊到了一個輕鬆的話題，尷尬的氣氛一下子緩和了不少，我接過程瑤的話說道：「是啊，付小諾的性格就是這樣，除了有些『悶騷』之外，性格很溫和，包容性比較強，正好跟安娜火爆要強的性格形成互補，還真是蠻般配的。」

既然不能相守，為何要相遇呢？

程瑤轉身面向我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我多想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滴，無奈手臂像石化了一樣，怎麼也抬不起來。程瑤用帶著哽咽的語調說道：「小涵涵，我們就在這分開吧？我數一二三，然後我們一起向後轉吧？」

程瑤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把眼光收回到鞋子上，踢著地上的一顆石子，用明顯裝出的平淡語調說道：「馬克，他其實是我的未婚夫，我們這個月底就結婚了。」

「三——小涵涵，你個大壞蛋，為什麼我都喊了『三』了，你還不轉身？你是想看我哭花臉，難看的樣子，想要取笑我對不對？我恨你，恨你把我弄得這麼傷心，嗚啊——」程瑤說著哭出了聲，雙肩不住地抽動，而我卻沒用勇氣擁抱她，不知道該怎樣給她安慰。

程瑤的語調很輕柔，幾乎剛剛能分辨，以致於我都有些懷疑是幻聽。但程瑤接下來的動作才讓我確定了這句話的真實。

付小諾見我帶著一個「姑娘」，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變得很亢奮，不住地沖我擠眉弄眼，聽到安娜都叫了嫂https://m.hetubook.com.com子，也不甘示弱，開口說道：「涵哥，這個就是之前說到過的若南姐姐吧？哎呀，真真正正的是優質女神哦！」

付小諾作為我的「男閨蜜」，當然對關於程瑤的事了如指掌，馬上意識到犯了一個大錯，痴痴地笑了一下，補救道：「我還以為是涵哥的表妹若南姐姐呢，原來是程瑤姐姐，幸會幸會——」

我強忍住激動的情緒，沒有開口質問程瑤，難道她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告訴我她要結婚了嗎？然後勾起我傷感的回憶？我仔細打量了面前的這個姑娘，竟有些陌生起來，這是我曾經愛著的那個程瑤嗎？是不是被可惡的妖魔附體了？

我慌慌張張地追出門去，發現程瑤才走出去不遠，大概是料到我會追出來，所以才走得這麼慢。聽到我的喊聲之後，程瑤回頭沖我笑了笑，停下腳步等我趕上來。

我重複著程瑤的話，抬頭看了看天，把想要湧出的淚水又倒灌回去。我多想擁抱身邊的這個姑娘，告訴她我愛她，讓她留在我的身邊。但是我想不出然後。

「小涵涵，像我們這樣都是沉默寡言，如果真的生活在一起，會不會一整天下來都很少說話呀？」程瑤突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讓我猜不透她話的深意，一下子不知道如何作答。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程瑤喊到「三」的時和圖書候我該怎樣，更不知道程瑤自己喊出最後一個數的時候，會有怎樣的動作，時間彷彿就在程瑤喊出「二」的時候定格了。

為了避免付小諾再給我捅出什麼婁子，我大聲地咳嗽了一聲，用更大的口音壓住付小諾的話，介紹說：「安娜，小諾，這個是程瑤。」我飛快地斟酌了一下，沒有使用稱呼，只是說了程瑤的名字。然後又向程瑤介紹了付小諾和安娜。

然後怎樣呢？剛剛踏出校門的我，連個正式的工作都沒有，除了碼字換來的一丁點糊口都困難的稿費，沒有別的收入，落魄到要靠沈雅彤來收留我，不顧臉面地跟一個異性的朋友同居在一起，我拿什麼去給一個姑娘幸福的生活？拿什麼去說出我該有的承諾？

如此沉默了許久，程瑤終於又開口，用有些空靈的語調說：「小涵涵，我知道你心裏有我，我也很愛你。為什麼我們這輩子就不能相守呢？是因為我們前世修來的緣分不夠多嗎？不知道怎樣才能修得緣分，是吃齋、誦經、拜佛嗎？如果真的能夠，我寧願不吃不喝，跪在佛前誦經萬年。既然不能相守，為什麼要相遇呢？」

「瑤瑤，知道你過得很好，我就放心了。」末了我又補上了一句，「你也不用擔心我，若南真的對我挺好的。」我下意識地撒了謊，也不在乎這樣說有沒有漏洞。

我只是笑了笑，實在看不到自己哪裡優秀，和*圖*書至於被一群「非常好的姑娘」爭搶，也只有像程瑤見到的，被整蠱的時候。

「那個，涵哥，瑤姐姐，你們趕緊忙你們的事吧，我和小諾就先回去了。」安娜總算是說了句靠譜的話，我巴不得二位馬上消失。

程瑤終於下定決心強忍住哭泣，努力想要擠出一絲笑意，讓我萬分的痛心。

「其實也不一定吧，我們在一起的時候話不是挺多的嗎？老是聊到半夜還不睡。」我不自覺地說出這話，然後一下子就沉默了。

聽到付小諾非常坑爹地提到王若南，我差點沒哭出來，恨不得馬上拿膠帶把付小諾的嘴糊上，一面痛心疾首地感慨，尼瑪，我這交的都是些什麼朋友啊！

「小涵涵，你能不能說句話，你這樣讓我好心碎。」

我尷尬地撓了一下頭，說道：「那就走吧。」

程瑤終於又鼓起勇氣抬起頭，但只是把眼光停留在我脖頸的位置，儘力用平靜的口氣說道：「馬克知道能夠見你一面一直是我的心愿，所以請了兩天的假期，陪我來了。」

程瑤後面的話讓我禁不住一震，「馬克？馬克是誰？」

「小涵涵，我們真的要在這裏分開了，就不用送我去火車站了吧，」程瑤停頓了一下，用很快的語調說道，「馬克會陪我回去。」

未婚夫？月底就結婚了？呵！

程瑤甜美地笑了一下，反問道：「不然呢？小涵涵，讓我一個人走，你會放心嗎？」和圖書

我沒有回答程瑤的話，就聽到程瑤開始緩慢地數數了：一、二——

程瑤轉回身，在前面開路，我則忐忑不安地跟在後面。其實我多想衝上去，把所有的誤會都解釋清楚。轉念又想，即便解釋清楚又能怎樣呢？那一刻一股強烈的挫敗感湧上心頭，胸腔里漲漲的，十分憋悶。

安娜和付小諾消失之後，耳邊才徹底清靜下來。我和程瑤並排走向衚衕口，都沒有說話，直到程瑤「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這才也跟著傻笑兩聲，問道：「怎麼了？瑤瑤，想到什麼開心事了？」

載著程瑤的出租汽車噴著尾氣遠去的時候，我回味程瑤給的道別的吻，有淚水的苦鹹味道。

相比付小諾，安娜明顯要機靈很多，見付小諾顯然是越描越黑，馬上拿腳踩了他一下。付小諾咧了一下嘴，這才停止了說話。

恰逢這時，有一輛打著「空車」燈的的士迎面而來，被程瑤攬住了。一直到鑽進計程車，程瑤都沒再朝我站立的方向看上一眼。

「瑤瑤，我們說聲再見吧。」這次是我提出來的。

一個被咬掉一口的蘋果，從另一角度看或許就是完美。也許這就是世間圓缺的奧秘。

那一刻我突然暢然了，而且很二逼地記起了劉若英的一句歌詞，「很愛很愛你，所以願意，捨得讓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飛去」。

程瑤在我還沒有緩過神的時候，突然爆髮式地跑上來，伸手掛在我的脖m•hetuboｏｋ•com.ｃｏｍ子上，飛快地吻在了我的嘴上，在我還沒有來得及作出動作的時候已經放開，然後轉過身去，跑著遠去了。

事到如今我也絕望了，反正已經被這幫損友七手八腳地攪合成了漿糊，就任憑事態發展吧。

「小涵涵，我從來都沒有擔心過你，因為我知道，像你這麼優秀的男孩子，一定會被許多非常好的姑娘爭搶的。」程瑤說這話的時候顯得很認真。

來到近前，我長出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問道：「瑤瑤，你這麼快就要走嗎？讓我送送你吧？」

通過過道來到前院，就要出門的時候，迎面安娜挽著付小諾的胳膊走了進來，突然的照面讓四個人都是一愣。還是安娜反應機敏，首先打招呼說「子涵哥好」，然後又轉向程瑤，半開玩笑地叫了一聲「嫂子好」，惹得程瑤的臉上瞬間泛起緋紅。

程瑤依舊忍不住笑，回答說：「小涵涵，這個就是你最好的朋友，付小諾嗎？跟你描述的一樣，而且一看就是個『妻管嚴』，都是男生挽著女生，他一出場就被老婆挽著。」

我承認，因為程瑤的這句話，我對這個未知的馬克有了一點好感。陪自己的女朋友去和前男友相會，的確是一件很二逼的事，正因為如此又顯得難能可貴。

程瑤聽到我的這話，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來，抿著嘴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片刻之後才抬起頭，說道：「小涵涵，我想吻你一下，算作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