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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涵哥，二十分鐘后的票，還需要什麼嗎？」楊飾怡跑步過來，說話的時候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

「臭兒子，你也不要太傷心，生老病死原本就是自然規律，沒有人能抗得過的。」聽筒里傳過來的老媽的聲音雖然暗藏著傷感，但被淡然掩飾得很好。

「你可以說我是你女朋友啊，我這個大美女不說給你長臉，起碼不會丟份吧？」楊飾怡用了玩笑的口吻，我當然知道她是想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

我幾乎是衝出車門的，沒有管身後緊追過來的楊飾怡，那時候心中唯一的念頭是趕緊回家去，生怕晚一步就錯過了什麼。

掛斷電話的瞬間，手機又響了起來，我這次注意了一下來電人，是付小諾，這個時候的我已經被接連不斷的電話搞毛了，直接接通吼了一句，「煩著呢，不要再打給我！」

我快走兩步跟上飾怡爸，咽了兩口吐沫，又抹了兩下額頭，不知道如何接話。好在一直到家門口，飾怡爸都沒再說別的什麼。

在我還未來得及作出決定的時候，手機又響了起來，我幾乎是顫抖著手摸出手機，看到來電人是張娟，就氣不打一處來，滿懷憤恨的情緒接通，直接撂下一句，「張娟，你又想幹什麼？」

在我十分窘迫的時候，還好飾怡爸替我解了圍，笑罵道：「飾怡，別調皮了，趕緊送子涵回家吧，佔用了人家那麼長時間，回頭要請客吃飯，表達一下謝意。」

說到沈雅彤，我不禁生出一肚子的惡氣，打定主意等見了面一定要跟她算一算總賬，不是她從中作梗，張娟也不會有後來那般狗血的舉動，差點沒把事情搞得沒辦法收場。

「好和*圖*書了，子涵哥，不逗你玩了，我送送你吧！」楊飾怡說著轉回身，走向房門的時候又補了一句，「彤姐姐還在家裡等著你呢！」

「老媽，怎麼想起我來了？」我向電話那頭愉快地說著，同時臉上綻放起燦爛的笑意，雖然這表情不能通過電波傳送。

才走出百十步遠，一輛白色的轎車跟了上來，司機搖下車窗，問道：「帥哥，請問『汪寨』怎麼走？」我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因為感覺這個問話的女聲特別的熟悉。

「既然你都不記得了，我還是決定要保密，就當做一輩子的秘密好了。」楊飾怡話到最後微笑了一下，也不知道這一笑暗含了怎樣的心境。

「又不是去旅遊，我帶你回家算怎麼一回事？」說話的時候我已經心不在焉了，心中想的是我接下來要怎麼辦。

聽到「道歉」二字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把聽筒從耳朵上拿開，像用對講機一樣衝著話筒吼道：「張娟，別他大爺的假惺惺的，我現在不想聽你的什麼狗屁道歉！我家裡出了大事，要馬上回家一趟，請你不要再打過來！」

「飾怡，快別這麼說，要說謝謝的人應該是我。」要謝什麼呢，我突然失語了，總之是很慚愧。

娟妹子眼都沒眨，直接扯去外套，抬手扔進了一邊的路溝里。

我本想著裝聾作啞矇混過去，無奈飾怡爸盯著我不放，等著回話，我只好在額頭上抹了一把，用很沒底氣的語調回答說：「叔，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好吧，我已經不想再因為說服楊飾怡回家浪費時間了。事後來看還真的多虧有她這位嚮導陪著，接下來的和_圖_書攔計程車，在汽車站售票廳排隊買票都是楊飾怡代勞的，我像一個丟了魂的人一樣跟著楊飾怡走，倒不是說我被這樣一個突發的事件擊倒了，只是不由自主地疲軟了下來。

「臭兒子，你都忘記自己是怎麼生出來的了吧？心裏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媽？」老媽批評的確實是事實，算起來上次通電話是一個月之前？真的很不孝。

「呵呵，幫個小忙而已，朋友之間，都是應該的。」這話說出口，總感覺某個地方不對。

飾怡爸用了玩笑的口吻，問我張娟、王若南以及楊飾怡三個姑娘，更鍾情于哪個，讓我瞬間愕然，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是名符其實地很「汗」。

這一路我渾渾噩噩的，不想去考慮太多，直到四個小時后楊飾怡按照我的事先交待推醒我，告訴我下一個路口就要下車了。

「子涵哥，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聽到楊飾怡突然提到這個話題，我下意識地偷瞄了她的表情，見到她很淡然。

大概是上天可憐著急回家的孩子，回家的路程很順利，包括中間的倒車，換乘第二輛車的時候幾乎是卡著點，車子都已經發動了。

「好，我立馬回去！」我強迫自己保持正常的語氣，怕勾起了老媽的傷痛，但還是帶了濃重的鼻音。掛斷電話之後，抬了一下頭，想把淚水倒灌回去，我在心中安慰自己，爺爺一定是突然病情加重了，說不定就能好轉呢？

「呵呵，還嘴硬，你敢說沒有一點別的想法？」飾怡爸問完這話，直接調轉頭往回走去了，一邊走一邊繼續說道，「小汪啊，叔叔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www.hetubook.com.com忠告你兩句，我們家飾怡真心不錯，長相氣質不用我說，單說一點，品性好，通情達理，會體貼人，標準的『旺夫命』，『女怕嫁錯郎』，男也怕選錯妻啊，常言說『選錯行悔一生，選錯妻悔三代』，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我鼻子一酸，但嘴上吼了一句：「誰他大爺的讓你們來的！」說完我扭頭就走，因為我不想讓這幫傢伙看到我落淚時丟人的樣子。

「涵涵，我知道我幹了錯事，但是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了嗎？」可以肯定是王若南的聲音，這個時候不管是誰我都沒心情多說半個字，只是又重複了說給張娟的話，「我家裡出了大事，要馬上回家一趟，請你不要再打過來！」

「那你告訴我吧。」我當然是很想知道的。

「回來一趟吧，好歹再見爺爺最後一面——」

「我其實是想道個歉——」

我吸了兩下鼻子，平復一下心情，想打發楊飾怡回去，這個時候該死的手機又想了起來，我掏出手機，直接接通，吼過去，「你他大爺的再打過來，我就把你拉入黑名單！」

「其實也沒什麼事——」老媽話才開頭就頓了一下，引起了我的警覺，因為根據她老人家的用詞習慣，「沒什麼事」其實是代表有重大事情要宣布，果然停了一下繼續說道，「臭兒子，你能不能現在回家一趟？」

楊飾怡似笑非笑地掙脫母親的手，站起身走向我，在我還未搞清楚狀況的時候竟然拉起我的手，用挑逗的語氣說道：「子涵哥，丈母娘都點頭了，你就從了我吧？」

才走出去兩步我又停住腳步，轉回身看著愣在身後的七個人，拿手指著張娟，hｔtps://ｍ•hetuｂoｏk.ｃｏｍ•ｃｏm說道：「他大爺的，張娟，誰讓你穿紅色外套過來的？」

「飾怡，謝謝你的好意，我自己一個人扛得住。」為了掩飾我的慌亂，我試圖擠出一絲笑意，估計比哭都要難看。

「暈車藥兩次的量，純凈水一瓶——哦，是兩瓶，如果你不習慣的話，可以買別的。」聽完我的命令，楊飾怡又跑步消失了。

正當氣氛處於冷場狀態的時候，手機突然叫了起來，我的第一反應覺得肯定是沈雅彤，大概是懶覺睡醒后開機見到了來電提醒，馬上打給了我。不過事實證明我的第一反應出現了偏差，竟然是我親愛的老媽，這太出乎意料了。

聽了飾怡媽的話，我瞬間張大了嘴，不知道如何作答。片刻之後飾怡媽突然笑了起來，拉住一邊女兒的手，笑道，「看把小汪嚇的，好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們其實根本不愛管。」

「最後一面」後面的話我都沒有聽到，因為手機瞬間脫手了，好在楊飾怡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才不至於摔得七零八落。我呆了一下，這才緩過神，楊飾怡也默契地把手機伸到了我的耳邊。還未開口，我的鼻子先是一酸，差點沒當場哭出來，我大腦中不斷盤旋著「最後一面」這四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是病入膏肓，還是已經——我不敢想。

把手機揣進兜里，我還未來得及說出趕楊飾怡走的話，手已經被對方拉住了，楊飾怡不由分說地拉著我狂奔起來，一邊喘著粗氣喊道：「子涵哥，趕緊去前面車流量大的地方打的，馬上去車站！」

陪飾怡爸散步的這一段時間里，我一直忐忑的是這期間楊飾怡是怎麼和她母親相處的，等到打開房門，就見和_圖_書到楊飾怡正陪著母親坐在沙發上，眼睛都哭紅了，大概能夠猜到，多半是真相都已經說開了。再面對飾怡媽的時候，我滿心的懺愧和不安，不知道該怎樣彌補自己的過失。

還未等我開口，飾怡媽先說話了，用了十分鄭重的口吻，「小汪啊，阿姨認真地問你一句，你到底覺得我們家飾怡怎麼樣？」

隨著我停下腳步，問路的車子也停了下來，緊接著四個車門打開，跟著鑽出六個人：沈雅彤、張娟、王若南、付小諾、安娜還有林璇。

「好了，乖兒子知道錯了，請問老媽大人有什麼吩咐？」我依舊嬉皮笑臉，甚至還想通過賣萌矇混過關。

「子涵哥，讓我陪你回去吧！」楊飾怡的這話雖然是疑問句，卻用了不容拒絕的語氣。

吼完我直接把電話掛掉了，這樣一通發泄，似乎好受了許多，楊飾怡驚恐地看過來，彷彿不認識我一般。

楊飾怡溫柔地拉起我的手，說道：「子涵哥，你看你的手都在抖，不管遇上什麼事，讓飾怡陪你一起面對吧。」

「子涵哥，真的要謝謝你，你是我的貴人，幫我解開了這麼大的心結。」楊飾怡說話的時候雖然很真誠，但我無論如何也擔當不起，且不說這個結是因我而起，就是解這個結我也沒幫上什麼忙，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幫了倒忙。

「回家，為什麼？我是說，出什麼事了？」不知道為什麼，我拿著手機的手竟然止不住地有些顫抖，楊飾怡看到我的舉動，投過來關心的表情，小聲地問了一句「子涵哥，你沒事吧」，我的心思全集中在和老媽的通話上，就沒精力理會楊飾怡，只是把聽筒往耳朵上貼了貼，好像是怕錯過了接下來通話的每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