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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左右找了一遍，忽然他又看見了一串清晰的腳印，上岸后一直消失在數十步外的草叢裡，在草叢裡他似乎隱隱看了什麼，只是天色有些不明，讓他有些看不清楚。

皇甫俊靜靜地回頭望了望自己身後的部下，和遠在天際之外的晉陽。等著所有的秦軍都慢慢抽刀出鞘、搭箭上弩之後，皇甫俊拔刀大吼一聲：「為了大秦，為了晉陽，為了我們的妻兒，更為了我們自己，兄弟們，隨我殺——」

晉陽的城牆之上，贏玄目光嚴峻，嘴唇綳成一條直線，神情異常嚴肅。往日隨意的笑容此刻在臉上消失，他眺望著一望無際的天際，莽原千里沒有一處人煙，若是再能看的遠一些，他定然能看到遠處烽火城揚起的烽煙，或許，他還能聽到戰士們的奮力嘶吼。

所有人都只是為了活下去，僅此而已。

忽然他現遠方綠蔭之中有一團黑糊糊的影子在快移動，方向正是朝他們這邊而來。

「要撤退嗎？」皇甫俊在心中默念道。

過了居胥山也就進入西胡的大草原，海拔也漸漸升高，一路往北，山脈延綿千里，無數的山峰上有皚皚白雪終年不化，但海拔低處的融雪卻帶來大量水份，源源不斷補充湖泊江河流，晉陽的那天發現金沙的大河也由此而生成。

他心中吃了一驚，拾一根棍子向馬糞挑去，還是新鮮的，最多不過一個時辰，還有那些腳印也一樣，也就是說一個時辰前有一群騎馬的人經過這裏和圖書。

「不好！」

夜在戰馬的賓士中過去，皇甫俊率領一群秦軍，渺小地屹立在一座平坦的圓形山岡上，他們一齊望著曙光，望著萬里無雲的天空。

忽然一名斥候驚叫起來：「將軍，你快來看！」

「大家停下！」皇甫俊一揚手道：「吃點乾糧，休息一會兒再走。」

跳入他眼帘的，不是影子也不是黑點，而是一群騎馬的人，人數不多，約兩三百騎，全都持著長矛，鋒利的矛尖在晨光下，寒光閃閃，彷彿天上的議一顆顆閃爍的小星星一般。

皇甫俊直起腰來，心中疑慮頓生，難道是達頭嗎？應該不是，大頭是向著自己相反的方向行進的，又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的身前呢？

這一次的西胡軍，與以往的西胡俊有所不同，他們不但沒有像以往的那些西胡軍那樣高聲怪叫，反而高舉戰刀和長矛，一聲不吭的向自己這邊衝來。

居胥山山脈橫亘千里，而且地勢險要，終年無人踏足，是防止西胡入侵的天然屏障，但此時，卻成了秦軍深入西胡的絕密要道。

雙方都在為了自己的理想，為了自己的信念，為了自己的家園而戰，對於他們來說，自己都是正義的，他們要將對面的敵人全都殺死，全都殺光。

在草原上賓士了這麼多天，眾人的乾糧都已經吃的差不多了，但所幸，這幾天之中，皇甫俊等人偶有遇到落單的小部落，每遇到這樣的部落，皇甫俊雖然於心不忍和*圖*書，但是還是果斷下令襲殺，因為如今孤軍深入，不是你死，就是他亡，戰爭沒有對錯，有的只是勝負。

就在烽火城你爭我躲的戰鬥之時，在晉陽葫蘆口附近的那座連綿的大山之中，一支軍隊正悄然的行進著。

但還未等皇甫俊下決定，一切似乎已經來不及了，他的身後也衝出百騎西胡騎兵，加在一起竟有四五百騎之多，雖然人數不及自己的多，但想無聲無息的將他們全都殺死，似乎有些不可能，如果放走了當中的一人，那麼，皇甫俊等人的行蹤就必然會被暴露，到時候，西胡草原上的部落合圍，皇甫俊等人就危險了。

在居胥山中行進了七日之後，皇甫俊等人順利的進入了西胡境內，進入西胡境內之後，原本負責引路的達頭等人卻不肯離去，胡人與羌人世代為敵，如今好不容易進入了西胡之地，達頭等人自然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

「他們是誰？是大頭他們嗎？」

皇甫俊聞聲望去，只見半明半暗的暮色里，在一塊岩石旁邊，有幾堆馬糞，可在馬糞旁邊赫然看見了無數的腳印。

在經過協商之後，皇甫俊最終與達頭達成了協議，雙方各自率領自己的部下，分東南兩個方向，對西胡進行襲擾。

風已經轉向，草原上的夜霧被吹散，四周廣袤、凄涼的大地，沐浴在蕭瑟的冷光中。

眾人在得到皇甫俊的命令之後，紛紛跳下馬，直接將馬靴踩入旁邊冰涼的小和圖書溪之中，人和馬一起痛飲潺潺小溪之水，就象一群久住荒原、飽受乾渴之苦的人大口喝著瓊漿玉液一般。

而率領這支奇兵的最佳人選無疑便是皇甫俊了，當年他為了尋找贏玄曾經一個人行進在草原之上，對於草原和方向的敏感程度超脫與凡人，所以，這一次由他率軍無疑是最合適的。

追擊了一夜的馬蹄印就在這一帶消失了，憑著直覺，皇甫俊感覺到他們要追的目標就在附近。

這座綿延的山脈的百裡外實際上是居胥山的余脈，它是羌族人世代生活的族地，同時它也是大秦與西胡的界山。

黑影越來越近，皇甫俊從馬蹬上站了起來，用長長的縴手在自己明亮的眼睛上方搭了個涼棚，猶如一個船長一般，望向了無邊無際的草原。

由往東南走八十里，這時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天空呈昏黃色，天際一條白亮的雲帶，漸漸開始變得灰暗，地上的水氣開始變冷、凝結。

不然為何四周會有斥候的存在呢？

夜幕已經降臨，他們孤獨地置身在蒼茫的天地間，漸漸消失在濃濃的夜霧之中。

皇甫俊的額頭上開始出現汗水，內衣也已經濕透。

皇甫俊低喊了一聲，飛快跑上岸去，幾步便衝到草叢裡，他猛地停住了腳步，瞳孔急劇縮小，在草叢裡靜靜地躺著一隻皮靴，這是西胡人常穿的靴子，確切說是一隻西胡士兵的軍靴。

太陽緩緩的跳出了地平線，陽光淡淡的，卻很清亮。

皇甫俊忽然和圖書想起西胡軍的一個規律，斥候之後必有大隊，他立刻醒悟難道被西胡的大部落發現了？

他銳利的目光在四處遊走，從遠山看到河邊，又從河邊轉到森林。

沒有戰鼓擂響、沒有旌旗招展、沒有慷慨激昂的誓師之詞，在烈日炎炎中，宛如一股洪流，鐵青色的盔甲在陽光下熠熠閃光，這一支深入了西胡腹地的秦軍，在皇甫俊的帶領下，猶如一把利劍一般，直插想西胡軍。

他要隱匿行蹤，他要悄然摸到西胡的中心，要麼隔斷西胡的補給線，要麼——破了西胡的都城。

在消滅完這樣的小部落之後，皇甫俊等人都能得到一些補給，這便是以戰養戰。

此時，就在千里之外的烽火城，同樣是秦軍與西胡軍，同樣是為了各自的信念，同樣是場沒有對錯的戰鬥，只不過這一場戰鬥要比千里之外的草原之上的那場戰鬥盛大許多，也血腥許多。

皇甫俊率領手下與達頭分別之後，一路躲躲藏藏，行動極慢。原本皇甫俊想在西胡的後方弄出大動靜，以驚動西胡大汗完顏德光，但是，如今，有了達頭這個程咬金，皇甫俊改變了主意。

眾人答應一聲，全都翻身上馬，在皇甫俊的帶領下，橫渡過河水，沿著馬蹄印追了下去。

為了能讓皇甫俊順利的進入草原，贏玄請來了羌族的達頭，請他為皇甫俊等人引路，希望能夠順利穿過居胥山山脈，進入西胡後方。

西胡重兵壓境，而西京方面卻遲遲不肯派出援軍，雖然諸hｔtｐs://ｗｗw.hｅｔｕｂook•cｏｍ•coｍ葛容若親自踏上了前往東胡遊說的行程，但是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誰也不知道趕走了西胡，後來的東胡會不會是又一隻豺狼，所以，在贏玄與眾將商議之後，決定兵行險招，出奇兵與西胡大後方，擾其敵後，斷其補給。

雖然達頭等人若是肯留下必然會讓這次的奇兵隊伍壯大數倍，但是以達頭等羌人的身份定然不肯服從皇甫俊的指揮，如此一來，達頭等人反而成了累贅。一不小心，不僅不會有幫助，反而會讓所有人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冰冷的戰刀和長矛從敵人的身體之中進進出出，帶起串串血花，帶起一陣陣腥味，金戈交響，人仰馬嘶。

一個念頭從皇甫俊腦海中升起，是西胡的斥候！難道自己被發現了？還是自己發現了西胡斥候？

皇甫俊當機立斷，翻身上馬道：「我們可能被西胡斥候發現了，現在全員上馬，給我追，決不能暴露出我們的行跡。」

清新而寒冷清亮的月兒慢慢升上西方的天空，在草原上投下一道道黑影。

沒有怯懦的退步，沒有膽怯的抵擋，有的，只是一往無前的奮勇，和悍不畏死的戰意。

冰冷的刀鋒，腥熱的鮮血，不屈的戰意，雙方在剛一接觸之時便人仰馬翻，鮮血橫飛。

這一次，西胡舉全國之兵而動，重病全都安放在了東西胡邊境與秦胡邊境，缺少了壯年的西胡，國內定然是兵員空虛，只要不遇到大部落，達頭與皇甫俊兩隻奇兵，必然在西胡境內暢行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