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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已經退無可退。

李奎覺得一陣不舒服，就像自己是羊，雄獅再找從哪裡下嘴。

隨即，田海榮再次起立，一起鼓起了掌，而師曉紅，蔣文麗他們，也紛紛起立，一起鼓掌。

他不由自主的再抖了一下。

這裏面，有第一次進片場的人，有畢業生，更多的是在大大小小三流劇組裡混過的人，好不容易才進的黑冰劇組。這種演技，可說以前幾乎沒見過。

他渾身的氣勢，並沒有如同想象中的狂漲，反而一路暴跌。身體起伏不明顯了，眉毛也回復了，拳頭雖然握得緊，卻再也不青筋迸現。

他從沒有覺得腦筋這麼活泛過，連續幾句，他還打算質問更多。都是台詞上沒有的，現在卻幾乎在他腦海里不需要組織就自動送到了嘴邊。

不對！不是平靜！他的心跳地異常地快。這是凝聚！是凝聚啊！

不僅是他，所有人都愣住了。

張成功鼓起了掌，心情複雜，就算不懂演技，他也能感覺到，剛才那一段有一種他說不出的力量。

人人臉色都不斷變換，這個被他們暗自嘲笑了四天的「走後門」、「沒實力」、「狗屎運」的年輕人，這時候才讓他們想起，對方是2000年新人王！

甚至還要超過。

「準備！」王翼行看了一眼兩人「ACTION！」

「我問你！貨呢！」林嘯又是一聲大吼。

師曉紅，石耀奇，米學冬，蔣文麗……他們立刻扭頭看向片場。

拳頭都被握白，他不敢回頭。

就連旁邊的幾個人，也感覺到了林嘯這一場和ｈｅｔｕｂook•com•ｃｏｍ曾經有一些不同。

「原來，被壓戲是這種感覺……」

十分鐘很快就到了，這一次，所有群演和新人都緊緊閉上了嘴，剛才誰都沒看懂，但是已經聞到了一股不好的味道。

「李奎這句話……好像軟了點……」牛睿悄聲說。

「我給你幾百萬！你他媽告訴我可以穩穩噹噹拿回來！」

張成功在場邊已經愣住了。

旁邊的人驚訝地看著她，但隨即就像明白了什麼。

「他突破了！」王治文斬釘截鐵地說：「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他居然，他居然可以，他居然可以在四天就摸到這條許多老演員探索了許久才摸到的坎！」

這句話一出口，所有主要藝人都搖頭。

「他摸到了……」王治文喃喃自語：「他竟然在四天之內摸到了這道坎！」

不過他還有一絲希望，那就是剛才只是自己沒準備好。

「我給你幾百萬，你他媽說可以幾倍帶回來！」

在他心中，那個缺口在不斷打開，自己的負面情緒在瘋狂地隨著咆哮往外傾泄。

「好！非常好！」王翼行深深看著場中盛怒的林嘯，真摯地說：「妙不可言，這一幕，林小亮活了。」

有一種叫做神台清明的感覺，在心中一閃而逝。

而田海榮，楞了許久之後，臉上掛起了一絲微笑。

因為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王翼行不解：「摸到了什麼？」

奇怪的是，偏偏心裏覺得是這樣，眼睛看到的卻是對方沒有那種氣勢了！

「你還敢回來……你還和圖書敢回來？！」

「差一點……還差一點……小夥子努力啊……」

群演和新人鼓起了掌，他們是由衷地，在剛在，特別是最後，他們感覺到了什麼是震撼，什麼是演技的張力。

「你他媽的找死！」

「現在東西呢！你告訴我東西在哪！」

林嘯自己，都彷彿有點神遊物外的感覺，呆了幾秒，才醒悟過來，自己是在拍戲。

劇本上，這一句之後，本來是李奎說：「媽的條子全端了！老子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林小亮你夠膽的就來拿！」

劉冰和李小松鼓掌，是因為他們已經在心目中把剛才一幕拍成了鏡頭，美輪美奐。

但下一秒，他就感覺了不對。

是真的小了，林嘯再沒有咄咄逼人，反而整個人都像平靜了下來。

食不甘味，睡不能眠，這一刻一切都覺得值得了。

他轉過頭來，想說話，卻先清了下嗓子：「王導，覺得剛才怎麼樣？」

「貨被條子帶了。」他強打起精神說。

到了這一句，震得整個片場都有了迴音。

「我從來都以為壓戲是傳說，原來，原來真的有！果然是我們現在參演的戲太少，藝人演技不夠的地步嗎？」

「難得，難得！」他看著片場，就算是他，此刻也難免感覺心情激蕩：「多久了，又一次親眼目睹有人片場突破，尤其是在這個年份，真的……真的是難能可貴！」

李奎的自信也不如剛才那麼充足了，這十分鐘，他已經明白了，很可能是被蓋了。

「噓……」王治文長長舒了一口氣，臉上第一次出現https://m.hetubook.com.com了驚訝：「竟然……真的摸到了……」

片場，爆發了一陣熱烈的掌聲，但他彷彿失聰了，什麼都聽不到，眼睛只停留在主要演員席上。

「突破，演技達到一線藝人！」

「啪啪……」開始還是孤零零，到了後來，掌聲連成了彷彿一片雷雨。

「貨呢！」林嘯的大喝如同一聲驚雷，就算李奎有了準備，也心中怵了一下。

「小夥子，做得非常好。」王治文微笑，意外地對他比了個大拇指。

王治文站了起來。

王翼行意外地看了看王治文，這些話，他還從沒聽對方對一個藝人說過。

缺口越來越大，當所有負面情緒隨著這一句爆發出去的時候，他竟然感覺……海闊天空。

「是……這種感覺嗎？」

林嘯的咆哮一浪高過一浪，這時候，所有人才感覺，那種勢頭出來了。

「恭喜你！」王翼行臉上如同開了花，林嘯的突破，代表著他的質疑，也不會再有，代表著黑冰終於能向完美邁進。

就在這一瞬間，腦海里發出了「滴」的一聲。

王翼行沒喊CUT，林嘯渾身的氣勢讓他這個最近的人都感受地到。

他看到了……王志文在鼓掌！

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在心中出現，輕鬆，彷彿沒什麼能讓自己動搖。

他們全部全神貫注地看著片場。

「你告訴我被條子拿了？」林嘯眼皮忽然抬起，眼中精光熠熠：「我幾百萬的貨就在你手上沒了？！」

隨後林小亮狠狠瞪了他一眼，抽身而去。

這幾天，他太壓抑，就像一個擠滿了負屬和_圖_書性的氣球。這種咆哮地發泄，讓他覺得一種輕鬆。

其他人，則是羡慕。

李奎忽然感覺自己壓力小了。

他的狀態，不知不覺，甚至是一個字一個小動作，在最後一個字吼完的時候，竟然回到了最初的震怒！

他圍著李奎轉了兩圈。

片場中，林嘯眼裡已經沒有了李奎。他純粹是在宣洩，一種叫做本能的感覺，帶動著現在的一舉一動。

「他全盛的時候，會是怎樣的狀態……」

「見了鬼了！」

「我第一次明白的時候……也是宣洩……也是感覺彷彿忽然抽走了力氣，卻沒有一絲不自然……他……他難道是……」

不過，現在林嘯覺得這不夠，遠遠不夠！

這不是幾秒，已經幾十秒了！

「好……好可怕……」他也被帶動了，完全是彷彿自己身臨其境。

幾天的輾轉反側，一瞬間湧上心底。

王翼行雙目一縮：「王老師，你是說……」

「咦？！」王治文眼睛一閃，驚訝地坐直了身子，手抓著扶手：「不會吧？！」

導演沒喊CUT，這是他的第一個反應。

這僅僅是開了一個小口子，負屬性在一絲絲地往外冒，對他來說，絕對不夠！

「一句輕飄飄地被條子拿了！就敢回來見我！你就敢這麼兩手空空地回來見我！」

「那你還敢過來！」下一瞬，他感覺自己身後如同火山爆發，一秒鐘，從沒有任何勢頭化為熊熊烈焰。

聲音非常低，不過周圍的人都能聽到，意外地是，平時反駁他的人沒一個回嘴。

「這小子……這小子……」他喃喃地說，眼睛里和_圖_書已經放出光來：「這個勢頭的林小亮，真的……真的……」

但是，是別人帶動的。

這掌聲，他問心無愧。

緊接著，田海榮猛地站了起來，「茲拉」一聲，椅子在地上拖出老長的聲音，她渾然未覺。

「謝謝！」林嘯的聲音有點哽咽，這四天，如同四年，天知道他是如何度過。

「惟妙惟肖……」一名新人臉色發白地說：「這……這真的是那個被卡了四天的人嗎……」

神，形，態，三者泛泛，一絲韻味也不具備。

田海榮的掌聲，更帶著一股戰意。

他望過去的時候，竟然覺得眼睛都有些濕潤。

王治文臉色略帶激動，對於這名戲海沉浮幾十年的影帝，絕對是少之又少的表情。

不同在哪裡，他們只能說出一個大概，但是絕對是一個進化！

就像一個堆滿了火氣的炸藥包，爆發的時候，他懷疑自己會不會被炸得屍骨無存！

田海榮嘴上無聲，心中卻像翻起了驚濤駭浪。

忽然，他感覺自己語文沒學好。

意外的，隨著這一聲，心中的怒氣，恨意，焦灼，竟彷彿泄出去了一絲。

此刻，他無比痛恨之前自己為什麼那麼多嘴。

那種從語言中透出的暴虐，盛怒，就像一把把無形的刀，讓他覺得皮膚生痛。

「這……這還是在對方低迷的狀態……李奎居然被壓成這樣！」

「明天，我要和他對戲。」田海榮忽然開口了，首次主動提出和林嘯對戲。

「我……終於達到了導演和王老師的要求嗎……？」

看到片場中幾乎已經抑制不住發抖的李奎，他們都感覺不可思議。